对于老板请客吃饭这类能够白吃白喝的好事,我们这些为他们打天下的马前卒是最最乐意接受的。
在中国,凡是精通处理人际关系的老总们,他们的成就一般都不会低,因为“驭人之术”被他们运用得如火纯青。就老板请员工吃饭这件小事来看,就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效果:第一种,老板亲自到场,和员工们像朋友一样吃吃喝喝,打成一片,这种结果则导致员工们死心塌地地为他们打拼天下,让他们财源滚滚;而第二种,老板一句“今天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点,都算公司的账上“就算是请客了,这给员工们一种被上司疏远,不被重视的感觉,虽然一样感谢老总,但更多地是感谢物质上的奖励,而不是精神上的。而令我佩服的是,我的老板和郑浩都是属于第一种老总。
由于酒楼离公司大楼不远,所以我们一致决定走过去,而两位老板也和我们一起步行,并没有开车。对于自己的老上司,我已经习惯了,他本就是这样一种人,而郑浩能这么做,让我刚才由于他和丫头在一起而产生的一丝仇视消失得无影无踪,反而对他增加一份好感——年青有为而不傲。
一路上,我和丫头没打招呼,更没有说话,我们之间似乎存在着一种“你不先找我,我绝不找你”的默契。丫头只是和同事们聊着天,也许是由于丫头太有魅力了,所以走到丫头旁边的男同事可谓络绎不绝,大有滔滔江水,汹涌而来的气势。看到下午打击我的夏天由于郑浩走到丫头身旁而放弃搭讪的颓丧样,我就想笑。
我试着刺激这小子,学着他的口气对他说道:“你下午和我说什么来着,‘不要多想了,免得将来伤心欲绝啊!’呵呵,那现在你还往枪口上撞呐?!”
“陆哥啊!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啊!我只是想上去打个招呼而已,我对自己还是很有省视的,清楚地了解自我潜力,怎么可能盲目地去摘这朵美丽却带刺的玫瑰啊?更何况你看那边,还有个BOSS级别的护花使者呢!”臭小子朝郑浩努了努嘴,悄声和我说道。
对于郑浩追求丫头的事,我很好奇,因为就我和丫头这关系,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以前在家,公司里大大小小的琐碎之事,丫头都和我“八卦”个没完,我也乐得她莺声燕语地在我耳边“磨茧子”。可是对于郑浩追丫头一事,我却一无所知,要不是今天,夏天这小子告诉,说不定再过段时间这丫头还真的带个男朋友回来见我这个有“色狼大叔”称号的“家长”了。
不一会儿,我们到达酒楼,进入包厢,包厢里有六张大圆桌,足够我们大家落座的,而我则是很不意外地和老板,郑浩,聂婷,秦风,徐晓瑞等管理阶层坐在了同一桌,至于丫头则同夏天等一些新同事做一块儿。酒楼服务人员态度很好,厨师上菜的速度也很快,看来和我们支付的账单成正比。
在饭局开始前,中国人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领导人物举杯致辞,这有点像欧洲人民在享用美味食物前,向上帝的祷告。很不例外地,老板拿起酒杯,挺着个大肚腩,高兴道:“大家辛苦了,现在我们谁都不再是‘东方文化’或‘天宇’的员工,而是要共同打造‘东宇广告’争取成为上海广告界的‘探花’,”接着,他握着郑浩的手,继续说道,“我和郑总都商量好了,公司将在半个月后,组织一次‘十一黄山游’,住宿,车票公司一律包办。”
“耶!”就在老板爆出这么一个令人兴奋激动地旅游计划后,全场的热闹氛围再次上升了一个程度。
在中国,都说饭局能帮助老总们谈成生意,看来一点都不错。看到饭局过半,大家已经由最初的称呼“**先生”“**女士”而转口为“**哥”“**姐”的称谓,我突然发现酒真的是一种能够调和人际关系的好东西,觥筹交错间,人和人之间的陌生感和拘束感不知不觉地就消失了,而这种中国式的“大锅菜”,更让我们有一种“共饮一江水”的兄弟姐妹之感,反观西方那种被称为“卫生”的一人一盘用餐方式,就算再怎么吃,也吃不出这种手足情。
在愉快地结束这次聚会后,大家纷纷告别回家,这时就剩我,郑浩,丫头,聂婷,徐晓瑞和秦风,当然还有一个扒在我身上,醉得不省人事的老板。也许是因为逃脱被吞并的厄运,而且还借机又上了一个台阶,老板今天特别开心,喝了好多酒,而最终就导致我这个“特助”将他重达170多斤的庞大身躯送回家。
而令我更不能接受的就是,郑浩竟然主动提出送丫头回家,这样的话,见“家长”的事岂不是会提前到来。不过丫头给了一个令我满意的回答,“不用了,我家离这里很近,坐公车就可以了,郑总你也喝了不少酒,还是别开车了,打车回去吧!”刚开始我还很高兴,因为丫头拒绝了,可是等她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就像个小女人关心男朋友一样,让我心里酸酸的,不好受,我喝了比他还多呢,怎么也没见你关心关心我?
至于聂婷,徐晓瑞和秦风则是争着要送她,也许是因为上次合作的事,他们都喜欢上了成熟果敢的聂婷,可是很意外地,聂婷也拒绝了。
十一点,终于将老板送到了目的地,而自己则带着一身老板给予的“醉酒的人经常喷出”的物质回到了家,我已经不愿意再去想坐在公车上回来的情景,毕竟那种像瘟神一样不招人待见的感受,真的令我很不爽。
将脏衣服换下,我匆匆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衣服,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然后开了一听可乐,喝了一大口,还打了个嗝,真爽啊!我喜欢这样喝所有汽水类的饮料,因为不把气体通过打嗝释放出来,“汽水”就失去了其意义。我打开电视,准备稍稍看一会儿就去睡觉,可我突然觉得周围的气氛怪怪的,感觉少了点什么,细细一想,原来是没了丫头的吵闹声。
以往,她经常在我很快地冲完澡出来之后,就气冲冲地教训我道,“你会不会洗澡啊?三分钟,洗的干净吗你?”然后她会很霸道地将我重新推进浴室,并堵在门口,双手叉腰地说道:“没有十分钟,不许出来,我可不想和一个脏兮兮臭烘烘的坐一块儿吃饭!”而每次我都会很无奈地在浴室里继续冲十分钟,弄得我现在以“分”来计算时间越来越精准。
其实我已经洗得很干净了,再说夏天里洗澡也就那几个步骤:洗头,洗身体,擦干,穿衣服。而我则是这样分配这三分钟的:半分钟用洗发水洗个头,一分半钟使用沐浴露洗身体,再花半分钟擦干,最后半分钟用来穿衣服,看吧,一样都没落下,可怎么到丫头那里就成了“洗不干净”呢?难道,在水流中,多冲十分钟就能干净了?!
由于不习惯这种安静的情形,我环视四周开始寻找丫头,结果看见丫头的卧室门开着,而她则坐在床上直愣愣地看着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会感觉心里发毛,安静的氛围让我觉得“暴风骤雨”快要来临。
世界上总是不乏“好事不灵,坏事灵”的现象,丫头很生气地走到我面前,夺过遥控器,关掉电视,让原本压抑的环境更加安静,然后她慢悠悠,但语气很重地质问我:“今天下午,你为什么不来帮我收拾东西?还有,晚上去酒楼,你为什么一路都不来和我说话,甚至连个招呼都不打?”
虽然她的语气很重,但对于丫头的质问我还是很欣慰的,这至少证明丫头很在意我没有理她的这个事实。于是我忙解释道,“下午不是我不去帮你收拾,而是,我看见你和郑浩总经理在一起,你说我去那里干什么呀?还有晚上,一路上不知道多少人被郑浩帮你挡了回去,我再去,那不是傻子吗?更何况,就咱们俩这关系,还打什么招呼啊,你说是不是啊!”我的语气很诚恳,声音也很有磁性。
但丫头听后,并不拿我的解释当解释,又开始钻牛角尖了,“我问你为什么不帮我,还不理我,快点回答!还有你和我说郑浩干什么?关他什么事?”丫头眼睛大大的瞪着我。
和这丫头还真说不清,于是我详细地再解释了一遍:“不是我不想去,反而我是非常地,非常地想去帮你整理,和你打招呼,可是郑总经理就在你的身边啊!我过去不合适,”我顿了顿,看了看丫头的反应,见她依然疑惑,继续说道,“所以呢!我就忍痛地放弃了接近你的想法,怎么样,这个说法能听懂不?丫头?”
可是丫头认死理,就是不接受,“这是什么解释,完全没有说服力!”
这丫头不是挺机灵的嘛,怎么这会儿反而听不出来我话里的含义。我的执拗性子也起来了,那好我就换一个有说服力的,接着说道:“我是说,郑浩在追求你,看你的样子似乎也没有拒绝,那我再掺和到你们小俩口中间,不是做电灯泡,自讨没趣吗?”这句是我的心声,说出的时候带着点嫉妒的味道,酸溜溜的,也不知道丫头察觉没有。
听完我的话,丫头立马怒了,又羞又恼地冲我喊道:“是谁告诉郑浩在追求我的,你又怎么会知道我答应他的追求,难道你真的白痴到看不出来我对他很客气?很尊敬?还什么小俩口,犯糊涂了吧你!”看来丫头这回真的是气得不行了,小脸气得通红,我还真担心在这样下去她脸部的毛细血管会破裂。
虽然我很担心她,但我也不想就此降了气势,我一天的忍耐终于到达了极限,也大声地朝她吼道:“你们不是小俩口,那我怎么觉得你和他在一起的态度比起家里对我的好多了,还什么‘郑总你也喝了不少酒,不要开车了,打车回去吧’,我还喝的比他多呢!怎么没见你关心我呀!还说我白痴,白痴就白痴,行了吧!”
对于丫头的胡搅蛮缠,我早有深刻体会,不能被她给套住了,不然就再也别想脱身,于是我先发制人,挥了挥手,接着说道:“懒得理你,反正和你也说不清楚,明天我还要上班呢!”说完,我就回房睡觉了,在我转身的一刹那,我发现丫头眼眶红红的,似乎含着泪,但我不愿相信,宁可认为这是丫头用来迷惑我的一种假象,因为她以前没少用眼药水骗过我。
由于忙活了一整天,半夜回来还和丫头闹了一场,身心俱疲,脑袋刚一沾上枕头就睡着了,我不知道丫头这一晚是怎么过的,但自己却睡得很实,虽然内心对她带着一丝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