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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兰心瑞聪后海救小僧 几世姻缘由此

出了寺门,兰心瞅没有跟进去的瑞聪若有所思的站着,以为他是担心,便走上前对他说:“放心吧,广化寺以前是我家的家庙,玉山师傅是慈悲心肠的人。那孩子在他身边是不会受委屈的。”

“你心地真好啊。我并不是担心他,而是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瑞聪捏着眉心,朝前走,“我也是父母早亡,无家可归,幸亏遇见了我师父,如果没他的话,我现在真不知道会怎么样~”听到他的身世,兰心心头一酸,揪了揪他的袖子

“唉,别往坏的方面想了。你现在不是很好么……”

“哼~”瑞聪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班子里的钩心斗角,明争暗斗,局外人怎能看的清?兰心看他心事重重,不想多问,于是转移了话题,说:“你怎么那么棒啊,即会说相声又会唱戏,还唱的那么棒。”

“说相声的有几个不会唱戏啊,再说我唱的又不好。”

“你唱的好,你唱的好!你唱的好!你唱的太好了!”兰心怕她不相信,一个劲的重复着。

“承蒙抬爱。”瑞聪笑着朝她作揖。

“真的!你唱的和别人不一样,有情有味儿的!”

“哈,是么~”瑞聪看着她诚恳的样子,觉得她实在是可爱,又笑了。

看着他们俩一边聊一边走,月娘停下了跟随的脚步,到荷花市场门口的马车里等兰心去了。

钟鼓楼西湖柳青,

前朝如梦探芳汀。

闻莺闲浦停舟处,

来访成生渌水亭。

美丽的什刹海,一对壁人正在此荡舟。看着岸上的柳浪,嗅着满池的莲花,听着呢喃的水鸟,兰心倚着船头,觉得特别的心旷神怡,什么即将远嫁的烦恼和身上所背负的使命此时间都被徐徐吹来的微风,带到了九霄云外,她不由自主的浅吟低唱了起来。

“云影波光,烂若朝阳。

紫茎翠盖,素实红妆。

一片明霞映柳塘。〔过板〕

荡扁舟采莲女子清波上,

藻挂难移棹,萍开漫引航。

红袖卷,素腕扬。

菱长时绕钏,荇湿每霑裳。

轻裾乍敛惊船仄,

罗袂频垂畏手凉,

高荷顷露云鬟冷,

落瓣堆船罗袜香。

渐黄昏芙蕖采罢高〔卧牛〕高声唱,

唱得是:碧玉小家女,来嫁汝南王。

莲花乱脸色,荷叶杂衣香。

霎时间歌声断续船行远,

惟见那浪痕叠碧荡鸳鸯。

瑞聪本是一边划船一边听她唱,可渐渐的完全被她美丽的容颜和美妙歌声所吸引,不由自主的瞅着她出了神,瑞聪日日里见的大都是惹了风尘的庸脂俗粉,即使使漂亮又怎能比了这位受到过良好教育的满清格格开朗大方。

“你唱的真好。”瑞聪由衷感叹。

“是么?能被角儿夸我可正真是万分荣幸啊。”兰心笑着朝他略一抱拳。

“接着唱啊,我喜欢听你唱。”瑞聪催她。

兰心调皮的把嘴一噘,说:“不成,你就这么白听我唱啊,我也要听你唱。”

“哦?你想听我唱什么?”

“就那天你唱的《断桥》。”

“好。”瑞聪说着,帅气把大褂当水袖一甩,摆了个架子后全然忘了他此刻身在船上,所能活动空间的有限性,而是按着平时练习的身法,往旁一迈,而这以迈也正被船舷磕了个正着,真是幸亏有船舷挡着啊,要不他非得折海里去!但危险并没有解除,由于惯性,他的身子还是猛的向一侧歪去,就在这节骨眼,兰心手疾眼快的一把抱住了他的腿,结果瑞聪重心不稳惯性的向前扑去,“噗通~!”瑞聪垫着兰心躺在了船上。

兰心奋力将他推开,坐起来厉声责怪他说:“你干嘛啊!在船上还摆什么架子?!”

“没办法啊,架子是和唱一起练的,我一开口就得搭架子。”瑞聪嘟着嘴说。

“呼~吓死我了。”惊魂未定的兰心拍了拍胸口,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对不起。”瑞聪以为是因为自己躺她身上她生气了,下意识的放低了音量。

“好啦,好啦,看看你伤着没有?刚那下磕的不清吧。”兰心说着,把他从自己怀里扶了起来,让他坐好,然后自己单膝点地,把他的裤脚卷了上去

“哎呦,你的腿都流血啦~”从怀里掏出了块雪白的手帕,把他的伤口包扎好,抬头看他,迎上一双包含炽热深情的眼睛。瑞聪是个孤儿,从小跟着师父学艺,虽然师父待他情同父子,但总归是严厉多过慈爱,尤其是出名后切身经历了梨园内的种种险恶,目睹了人与人之间的利益驱使,更让他体会到了真情的可贵。突然他心里有了种想把她拥入怀中的念头,当这念头只是转念一瞬,他使劲摇了摇脑袋,把它打消了。

“真是幸亏你摔我身上,要不你这张小白脸可算是完蛋了。”兰心朝他天真无邪的一笑。

这句话兰心说者无心,瑞聪却听者有意,一听兰心说“你摔我身上”就情不自禁的浑身发热,浮想联翩,毕竟是那种地方长大的,对有些字眼儿过于敏感。他又使劲摇了要脑袋,可那些龌龊的念头还是没有甩掉,他真想抽自己一嘴巴。

“想什么呢?”兰心问他。

“想,想今晚上的活。我晚上要赶东安市场的启明茶社。”说相声的,反映当然要快,即使别人问的和自己的此刻的想法完全不搭也要在一瞬间做出最好的回答。启明茶社是北京城你著名的相声窝子,兰心听他要去演出,自然很高兴的问:

“我可以去看么。”

“不成!”瑞聪斩钉截铁,一点妥协的余地也没有。

“哦,”兰心低头默念,“不去就不去呗。”看她好像很失望,瑞聪赶紧说:

“我十天后广德楼有戏,你可以去。”

“你唱什么啊?”兰心一听可以去听他唱戏,立即笑逐颜开。

“当然不是我唱了,是尚老板的《昭君出塞》,我就跑个龙套。师父让我跟着大角见见世面。”

听到《昭君出塞》,兰心突觉得所有烦恼又都回来了,一时间如负千斤,她的眼神然黯淡了下来,松开了瑞聪的手。瑞聪不知道她怎么了,想再追问,可她一摆手,把脸扭了过去。过了一会儿,她转过头朝瑞聪努力的笑了一下,说:“你该上园子了吧,我也要回家了。”“我送你~”“不了,你该上园子了。”兰心默默的站了起来,朝荷花市场前的马车走去。此时,黄昏的大幕已在什刹海慢慢拉开,周遭的景物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一种若有所失的仓惶在瑞聪心底油然而生,他伸手撑住了棵树,看自己修长的身影被夕阳愈拉愈长,耳畔蝉声阵阵。

**北京作为一座传承千年的帝王之都,河流自然必不可少,永定河、潮白河、北运河几条大河以及其他的80余条大小河流纵横京城。虽然解放后填了不少河,但依旧可以说“北京是条船”。每当看到前海那“京杭大运河”终点的石碑时,我就觉得说不定哪天走地下的那段护城河得被挖出来。拆了建,建了拆,填了挖,挖了填,就折腾吧~

②什刹海从前其实远远不止十座古刹,就像前门楼子说是“九丈九”而实际高度远过于此一样,“十”不过是个概数而已。

③这片面积并不很大的湖泊之所以称之为海是因为当年来北京定都的金人误认为这片水域就是海,他们生长在塞外草原没见过大水,以为这就是传说中的海了,需要注意的是后来由于这地方的风水太佳,明清两朝很多的王孙大臣都在此处建造府邸,于是把这片海逐渐填成了现在的面积。其实所谓的海子除了对游人免费开放的前海,后海,西海(积水潭)以外,还有驰名海外的北海和以及咱们老百姓一般进不去的中南海,这两片海域自明朝起就被划做皇城区域,可见风景更加引人入胜。什刹海周围的王府、故居、钟鼓楼只要是开放的,要钱的以外,很多都是归于私有不对外开放的,别说进去了,就是你在人家门口演讲都有可能会被突然从院里出来的人骂。以下就是一部分地图上可能出现,但不能进去的地方:通汇祠、三官庙、广仁寺、贤良祠、大藏华龙寺、拈花寺、棍贝子府、涛贝勒府、庆王府、婉容故居、溥杰故居、张伯驹故居、老舍故居、蔡锷故居、田间故居、梁巨川故居、***故居、侯宝林故居、郁达夫故居、茅盾故居、冰心故居、萧军故居、李连杰他妈家。

④按着北京人的规矩,中轴线是没人敢盖房子的,当然,如果你是皇上,就另当别论了,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乾清宫,坤宁宫就当仁不让的坐落在这条线上。鼓楼和钟楼之间重中之重,自然的没人敢用,所以这片地方也就空了下来,到了民国,就发展成为了“小天桥”,当年侯宝林大师就以瑞聪他们的办法来此偷过艺,据说也是战战兢兢。

⑤拨鱼儿:拨鱼儿就是用漏斗挤压成蝌蚪形的凉粉。大多数卖拨鱼儿的摊子在一个木案子上放些碗罐筷子,在一个大木盆里放着些的凉粉,还用水冰着,为的是吃起来新鲜,吃的时候依据个人口味浇上酱油、米醋、芝麻酱、芥末、蒜汤、辣椒油、腌萝卜丝等作料,真是酸辣可口,凉爽舒人。时至今日,凉粉仍是北京人民夏季餐桌上必不可少的一道清口小菜。

⑥八角鼓:演奏岔曲时演员手持的一种伴奏乐器。鼓的八个边代表这满洲八旗,一般鼓面上用蟒皮,代表着满蒙合一。鼓下系着穗子很长,都为两股,代表麦生双穗,五谷丰登,而颜色,就是要看持有人说属于的旗。

**广化寺:位于后海北沿鸦儿胡同31号,广化寺每逢农历初一、十五对外开放,此乃佛门净地,无心者请勿讨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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