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开始初选,我跟吴双从六楼下来。吴双要回宿舍换衣服,我就先进了舞蹈房。
几个歌子唱过,就是吴双跟周欣颜她们“旋影”舞蹈队的民族舞,跳得还行。我就不行了,因为前一段时间光闹心了,没怎么练歌,一开唱就没跟上节奏。但我唱得还是蛮动情的,尤其是跟吴双的这段波折让我百感交集。歌曲选的是陈小春的《一定要幸福》,那是老四食言后不久我自己去小市场拐角的那个小摊上买来的专辑。身为评委的师姐闵然把我叫到跟前说,你这次歌选得不如卡拉OK那次的好,这样吧,你去跟吴双说一下,你俩合唱一首任贤齐跟徐怀钰的《水晶》怎么样。我到现在都没想通,闵然是怎么会想到让吴双跟我唱的。我不好意思拒绝,虽然我知道,在她们宿舍尤其是杭泽琳的强大压力下,吴双是决然不会跟我一块唱的,但我还是走到她跟前把闵然的意思传达了一下。吴双说考虑考虑吧,然后跟杭泽琳出了舞蹈房。
合唱的事就不提了,我跟吴双又黏在了一起。我把在黑板上自己写的“纵然漂泊四方,也要边走边唱”改换成了“今天天气真好,一颗星星也没有”。老地方的半截楼梯上,吴双跟我说起了杭泽琳。杭泽琳很喜欢跟女生在一块,高中时候就缠着班里的一个女孩,后来到大学就看上了吴双,不是钻吴双的被窝,就是得空就摸吴双一把。有男生追吴双了,杭泽琳就风言风语从中作梗。她就曾经很严肃地跟吴双说,知道自己的毛病,也想改,但看见吴双跟我在一起,就醋意横生。然后就跟张明高密,在宿舍给吴双制造压力。吴双是就这样一步步捱过来的。
“这根本就是个同性恋。”老五义愤填膺地拍案而起。老大说:“还好当初没把咱老五撮合给她,不然老五就毁了。”我听了却直冒冷汗,想不到会是这样复杂。难怪从一开始到现在,吴双总是对我忽冷忽热的,真是难为她了。转而又自嘲道,我竟然一下遇到两个情敌,有一个还是女的,这叫什么事儿啊。吴双同情对我笑笑,说你可真倒霉。
没过几天,吴双又从门后把我敲出来。当她刚说出又要去保定,我腾腾腾就下楼梯了。到教室门口,又了折回去。我说我没资格要求你什么了,你随便吧。吴双说我喜欢你,你还没资格吗。窗外又开始下雨。我说每次你出事都会下雨,不知道这次我又要面对怎样的打击。吴双说这次不会了,我要把话跟他说清楚,真正做个了断。我说真的吗,那我等你好消息。吴双信誓旦旦地点点头,然后拿出两个香囊,一个系在了手机上,一个送给了我。临走时,又用手蒙上了我的眼睛,吻了嘴,说我爱你,等我回来。
吴双到了保定,发回了一条短信,就音信全无了。可是这次我没有不详的预感,想到吴双在为我们的幸福努力,心里就美滋滋的。
倒是赵晓捷来了,给我要回了那封信。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二哥急匆匆跑进宿舍,扬着手机,神采飞扬地高叫道:“老三,吴双的短信。”我打开来看,是问我有没有时间,让我去火车站接她。我说有,就挤上了公交车,朝“梦开始的地方”去了。
吴双的气色不错,她说不想回学校,走走可以吗。于是,我替她背着包包,牵起她的小手开始在石家庄的大街小巷里漫无目的地溜达。她跟我讲她去保定只是跟他逛街,劝他死心,没有让他再碰自己。我不知道是因为听到了这些话,还是因为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之下跟吴双漫步,心情格外的好。
我觉得这次买东西她应该会接受,就问她想吃雪糕吗。她说都行,我就让她在一个大厅前的台阶上坐下,自己跑到路角的报亭处。老板问我吃哪一种,我说随便,她就拿了两根给我,我一看,哎,雪糕的外包装上赫然写着“随便”两个字。
我们没有往学校的方向走,而是上了西二环。很快就是黄昏了,吴双说有点饿,我就带她进了一家路边的小餐馆。店里没什么客人,我们要了个包间。吴双要了个烧茄子,我要了个木须肉,还点了瓶啤酒。吴双说不会喝,我就说试试吧,结果一瓶酒全让我试掉了。
吃过饭,天就黑了。二环路上,只有机动车,偶尔有几个骑自行车的在急匆匆地往家赶。我搂着吴双的肩在僻静的小路上疾走,我还打算在宿舍锁门之前赶回去呢。凉风一吹,我的酒劲儿上来了,忍不住地狂吻着吴双。吴双小心地问我,我没有勾引你吧。我说我受不了了,咱们找个地方吧。吴双说这么晚了去哪儿找,再说这二环路上多不安全啊,你敢住吗。我看着她那在昏暗的路灯下迷人的脸庞,内心的**烧得我快要晕眩了。我把她拥进了一片小树林里,就脱下自己的上衣铺在地上,让吴双躺了上去。吴双没有拒绝,任由我一件件剥掉她的衣物,灿白的身体在深沉的夜色里格外刺眼。我把身体压上她时,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吴双的手指甲紧紧掐着我的臂膀,高耸的胸脯起伏得厉害,脉脉含情地望着我,嘴里不停地喃喃:“我把一切都给你,我是你的,我是你的。”
遗憾的是,我努力了半天,也没找到位置,于是就泄气了,瘫在吴双的身上,像条死鱼。吴双咯咯咯地乐起来,问我要不要帮忙。我说你早干嘛去了,不知道我没经验啊。吴双就把褪在脚跟的裤子脱去,在我眼前叉开了双腿。我又酝酿了一番感情,在吴双的指点下找到了幸福的所在,可能是太过紧张,很快就坚持不住了。
树林旁的一间厂房的高墙后,突然响起了烈犬的狂吠。我俩都吃了一惊,等到一切又恢复了宁静,我就赶忙给吴双穿好了衣服。吴双静静地望着我,我说怎么了。吴双说你真的是第一次啊,我显得很难过地点点头,说你要对我负责啊。吴双扑哧一乐,伸出双手用心抚摸了一遍我的脸,然后就神态满足地抱住了我,在我的脖颈上狠狠地嘬了一口。
她笑嘻嘻地盯着看了半天,问我疼吗。我摸摸她嘬的地方,疼,怎么了。吴双眨眨眼,说好红的唇印哦。
这时,杭泽琳来电话了。我说回信吧,免得人家担心。吴双说没事,就把手机关了。
出了小树林,已经不够时间回学校了。我就拥着吴双在二环路上瞎逛,一会儿的工夫就到了民心河。沿着民心河,我俩走一段路,就找个小亭子歇歇,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这是我跟吴双有生以来各自做得最放肆大胆的一件事,我问吴双你怕吗,吴双说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凌晨三四点左右,吴双说困了。我找了块石头,把她搂在怀里,让她趴在我的腿上睡觉。我轻轻吻着她的头发,看着东方的天空渐渐放亮,觉得昨晚的哪些事是那么遥远,甚至怀疑是不是真正发生过。
吴双醒来,有些冷,我把外套给她披上。西清公园里,已经有人在晨练了。我们捡了一条长椅坐下,我问她饿吗,吴双摇摇头。一群老大妈从面前走过,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们,可能在想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一大早就来公园谈情说爱了。吴双一脸苦笑,说亏你想得出来,咱俩像逃难的还差不多。
吴双不敢回学校,我把她送到住在石家庄的舅舅家,自己跑步回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