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瑞来到隔壁房间,这里面也就是放了几箱子杂物,主要是凤竹用的那些木匠工具。屋里有一张床是靠近门口的,他也就先坐到床上去。床上只铺了垫子和草席,不过都是都软的,坐上去也挺舒服的。
他听了听凤琴的房间也没有什么动静,就躺在床上。屋子里比较黑,但毕竟窗户还是透进来有光线的,这点光线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看到屋里一切了。
他躺在床上,也就开始思考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最让他激动的应该是凤琴塞给他的那个手帕了,尽管也没有敢拿出来仔细看。不过只凭当初看那一眼,就知道手帕上是凤琴亲手绣的。虽然没有看清到底绣的是什么,他觉得一定很好看。手帕是用很柔软的丝布做的,拿在手里的感觉很好,就跟凤琴的手一样光滑。这时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藏在胸口的那块手帕。手帕捏在手里,顿时就想到刚才抓着凤琴双手的情景,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冲动,这事情还好没有让别人看到,如果让二哥知道了,他肯定会生气。这时他又想到上次凤琴叙述完她的往事后,自己也情不自禁的抓住凤琴的手,不过那时她很快就把手抽了出来。而这次凤琴却没有这么做。也不知道凤琴她心里会怎么想,几次的鲁莽行为,她会不会认为我是一个缺乏礼教而行为不端的人呢。可是从她对我态度来看,应该不会吧。她能送我手帕就表示她还愿意跟我交往,还有这次来县城的路上,跟她同骑一匹马,她也是用手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臂,这么看来她应该没有把我当外人了。其实跟二哥结拜过以后,我们都算是自家人了,二哥也把我当兄弟,也不再是以前把我当“恩公”了。再想想二哥以前很反对给他提亲,是因为他的心病吧,现在有了大哥,他也在快速地改变着。刚才凤琴又提到妹妹跟二哥的事情,这件事情虽然还没有再跟二哥提出来,也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想法。不过这还得等到合适的时机吧。就像大哥说的,先给他们创造机会,让他们认识,再看他们的意思。想想当初去给二哥提亲事那回,自己确实太草率了。以后要是想做什么事情,还确实要跟大哥商量一下……
白瑞在床上反来复去想这些事情,想着想着就有些乱了,不知道想的是什么了,不应该出现的情景也都出现了……这是哪儿啊,这不是临安城吗,这么多人好热闹啊。忽然看到韩夫人对他笑了一下,他就朝韩夫人走了过去,结果发现是大哥,大哥带他回到家里。可是这不是将军府、也不是秀云府,这不是二哥的家吗。怎么家里很多客人啊,大门外也有很多,都在这里喝酒,吃饭,这可是娶亲才有的场面啊。嘿,还真是。二哥真的跟春红成亲了。他们都穿着大红的衣服,好多人围着。恩,他们现在就要准备拜天地了,可是怎么拜天地的变成自己了,不是二哥成亲呢,这不可能,自己怎么会跟春红成亲呢。肯定不对,再一看新娘,头上盖着红盖头,看不到脸,但身材却有点像是凤琴,她应该就是凤琴才对,可是新娘没有入洞房,这盖头是不能揭开的。好不容易等拜完了天地,入了洞房了,他很想把盖头揭开看看到底是不是凤琴,但外面又进来很多人,都拉住了他,不让他揭红盖头。他着急地问:“你们都来干吗?为什么不让我掀开我娘子的红盖头?”那些人说:“我们是来闹洞房的,就是不让你碰新娘子。”他又问:“闹洞房应该是晚上才对啊,现在才刚入洞房。”那些人说:“现在就是晚上啊。”他这一看外面,真是晚上了,屋里是点着蜡烛。这时,突然有人把蜡烛吹灭了,屋子里也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了,他赶紧喊凤琴,可是屋里却没有一点声音。刚才闹洞房的人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他在房间里到处找,也没有找到一个人。他就焦急地大喊:“凤琴!凤琴!你在哪里!”。喊了几声音,忽然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说话的正是大哥和二哥。他就急忙出去找他们,想让他们把蜡烛给点上,赶紧找到凤琴。这刚一跑,就觉得没有跑出去,身体竟然还在床上。原来这是在做梦啊,不过这时真的又听到大哥他们在门外说话,看来真是他们回来了呀。
只听到二哥说道:“堂屋的柜子里还有火折子,我去找。”
白瑞一下子就跑了出来,说道:“大哥,二哥,你们才回来呀。”
张仪说道:“你在屋里干吗呢,也不点灯,还猛地窜出来,吓人一跳。”
白瑞说道:“我送凤琴先回来了,外面有点冷,我怕她着凉。刚才点上灯了,不过凤琴她现在睡了,我在这个屋里等你们回来,我一个人也不喜欢点灯,又不会看书,浪费光不是。”
凤竹说道:“那你们刚才用的火折子你带着没有?”
白瑞说道:“我没带,不过在厨房里,我去拿。”说着就朝厨房跑去。
凤竹喊道:“三弟你慢点,厨房那么多东西,你还跑那么快,那里肯定还不好找,还是让我去柜子里找吧,我知道地方。”
凤竹的话刚说完,白瑞就跑了出来,说道:“我找到了,这不就是吗。”说着把火折子递给凤竹。
凤竹打着火折子,朝堂屋走去,说道:“我先去点上灯,你们再进来。”
凤竹找了根蜡烛,点了以后,张仪和白瑞都已经进来了。
白瑞问道:“那说书的把故事讲完了吗,结局怎样了?”
张仪说道:“那评书怎么会讲完,讲完了以后就没人去听了。”
白瑞说道:“我是说这个故事讲完了没有,不是说书都讲完没有。”
凤竹说道:“故事也没讲完,说书都是讲好几天的,哪能一晚上讲完。”
白瑞说道:“那你们都给我讲讲后来怎么了,都又发生了什么。”
两个人都是微笑不语,白瑞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搞不明白他们到底什么意思。
突然,蜡烛的火苗变的很小,一看原来是烛心倒了,新蜡烛的烛心是比较长,而且开始燃烧的快,烛心太长就自己倒了。凤竹扶了一下烛心,又弄断了一截儿,说道:“你们没必要买这么多蜡烛,家里有油灯的,比这个用着省。”
张仪说道:“油灯没有蜡烛亮啊。”
凤竹站了起来说道:“我给你们看样东西。”说着去柜子里找了起来。
他找了一会儿,取出一个铜钱大小的东西来。他朝桌子上面一放,说道:“大哥,你见过这东西没有?”
张仪拿起来一看,说道:“这也是油灯啊,还没有见过这么小的,比碗底小的我倒是见过,这个可是小多了。”
白瑞把油灯抢了过来,一看这油灯也只是有筷子那么厚,里面填满了牛油,正中间有个很小的管状连着底部。其实也不能说完全是管,就像是一个管子,下面开了一个口,灯芯要从下面穿出去,只能说上面是一个环形。而这个油灯又太小了,中间的地方与其说它是管状,不如说是一个小圆环的一个侧面多出一块“粘”在油灯的底部。白瑞看了看说道:“这东西制作太精巧了,瓷器也能烧成这样啊。油灯我还从来没见过,我们家以前是用过灯台,那个是很大的。”
张仪说道:“这油灯一般都是穷苦的读书人用的,一般都是比碗底小那么一点的,因为这种灯燃烧时火光很小,非常省油,别看这么小的油灯,可以点上一两个月都没问题。”
白瑞说道:“不会吧,这么夸张,那我把这小油灯给点上看看,到底能烧多久。”
他拿着油灯,把灯芯对着蜡烛的火焰,把油灯给点着了。不过这油灯的火苗还真是小,都说油灯如豆,这火光真是跟豆子一样小。
凤竹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睡了,三弟就睡刚才那屋吧,我去给拿被子去。”
白瑞问道:“大哥要跟我去那屋睡吗?”
凤竹说道:“那屋只有一张床,我跟大哥睡东屋,那有两张床。”
白瑞说道:“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那好,我一人去睡那屋了。”
张仪说道:“怎么了,你一个人还睡不着吗?”
白瑞说道:“我可没说非要你去,我现在才不想跟你一起了。我先把灯给拿过去,这个小油灯就归我了。”
凤竹取了一床被褥,说道:“这灯太暗了,你再取支蜡烛吧。”
白瑞说道:“我就喜欢这油灯,我也不需要太明亮。那我在前面照路,你慢点过来。”
白瑞拿着这小油灯来到刚才那房间,把灯放在桌台上。凤竹已经把被褥放在床上,开始铺床了。
白瑞说道:“这还是让我来吧,你看我怎么铺床。”说着,就一手托起被子,另一手抓着褥子随手这么一抖,就把褥子平整地铺在床上了。接着又把抓着被单的一角,抖起又轻轻拉下,这床可就铺好了。
被子本身也没有乱,这样直接伸开也就行了。可是白瑞却把被子也抖开,又这么一抛一按,被子竟然卷的很整齐,直直地铺在床的正中间。
凤竹看到这里,不禁赞道:“三弟可真是让我开眼界了,你一定练过不少回吧。”
白瑞说道:“当兵打仗,经常要做这些对吧,时间长了自然就熟练了。”
凤竹说道:“原来这样啊。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赶紧睡吧,我就先出去了。”
白瑞说道:“好的二哥,你也去睡吧。”
凤竹出去时把门轻轻关上了,白瑞坐在床上看那小小的油灯发了一会儿呆,也觉得该吹灯睡觉了。
睡下之后在床了躺了很久没有睡着,也许是刚才睡着那一会儿已经消除了大部分睡意,也许是刚才做那个梦扰乱了思绪,总之是怎么也睡不着。以前从来没有这么晚睡不着过,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好过,事情想多了会头疼,可是越不想它就越挥之不去。听着外面都是静悄悄的,这个时候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多数都已经睡熟了,自己睡不着还只能这么熬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隔壁凤琴咳嗽的声音,确实很真切,莫非凤琴也没有睡?不过想想也不太可能吧,都这么晚了。再仔细听听,又没有什么声音了。现在就是反复地想凤琴、还有大哥、二哥以及春红这些人,无论怎么想,也没有想出具体的想法来,就这么越想越乱,但又无法控制自己不想。
他就这样一直过了鸡叫三遍,才觉得有了点困意。他也就平静了下思绪,不再烦乱焦急,也就是在心绪放开的情况下,才矇矇眬眬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