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山的时候我还是很威风的。苏季问我:“去不去?”
我想都没想,告诉她,当然要去,为什么不去。
这个是鸿门宴。但是鸿门宴自古都是去了的占便宜,越是鸿门宴才越是要闯,况且是诗人请我吃饭,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去了白白浪费时间。不过我有的是时间,耗也耗的过他。说完苏季也就没话说,不跟我争辩了。
说完我偷偷瞟了一眼苏季,这个动作就不够英雄,但是让我很满足。苏季果然正看着我,表情很严肃。我就不好意思说敬仰了,我自己都觉得够不上,毕竟只是个诗人请吃饭。幸好我说话的语气够坚定,够无谓,气势一下就撑起来了。我看看苏季,就是看看她对我有没有一点“刮目相看”的感觉,看完以后,至少我是感觉良好了。
可惜,前一天,如果真有敬仰的话,也因为我的犹豫没了。不是突然犹豫着去不去,为了更小的事:什么时候去。
我告诉苏季,你不知道我第一次等你的情况,我整整早去了快一个小时,尴尬的要死不说,你去了以后拉着刘怀就跑了。苏季一听急了,说你别转移话题,你按时去不就行了嘛,哪那么多事,你现在犹豫说到底还是你心里紧张了,紧张你就说出来,你还怕我笑话你啊。
我就不说话了。不是没话说,我不敢和苏季再争了,再争就要吵起来了。
最后去了,还是按着苏季的意思,特意提前一两分钟,给他按时去的感觉,又不迟到。不理亏,谁知道他是不是专门找麻烦的,能防还是防着点。早去一两分钟,我也不至于因此显得掉价。这些都是我一个人偷偷想的,要是让苏季知道了,肯定得把我奚落死。本来她就开着我的玩笑,要给我当保镖,一块来的。
地点是那个叫“风雨同粥”的小店,像一个轮回,绕了一圈,又回到这了。我到了那,先找到我第一次等苏季的地方,站好了,才环顾四周,发现诗人果然没来。我看看表,想好了,还3分钟,诗人不来我就可以骂他了。
头还没抬起来,我就听到诗人的声音了,从粥店里传出来。诗人喊:“林安!快进来。”声音很大,引得旁边不少人看我们俩,这时候想不想进也由不得我了,我低着头,快步走进去。
诗人像店主人一样,在前面引着路,把我带进小店最深处。坐下来以后,诗人才跟我说:“我就一句话没多说,你怎么就没把苏季带来。”
我听完笑了,说:“怎么,嫌'逐个击破'太慢,等不及要把我和苏季'一举歼灭'了?”
诗人听不懂这句话,可也能从语气上听出来不是在夸他,赶忙解释:“不是,我今天主要就想叫她来呢。”
我一听,自己成多余的了。那你诗人都打到苏季号上了还转给我干嘛啊,转给我你干嘛不说请苏季吃饭啊,现在说我成了多余的了。我想,这明显着是找别扭,不理他。跟他客客气气的,说:“我的错,会错意了。不过你也表达的太含蓄了吧。”
诗人听完,扑哧笑了,说:“我又说错话了,没那个意思。你来了也行,一样的。更好,我本来就不太好意思和苏季直接说,想有你在旁边好一点。现在就只好劳烦你给带个话了。”
我一听,有事。可惜说了半天,我还是多余的,一个带话的。我只能继续自我安慰,也好,至少苏季没来,我能控制着不和他打起来。苏季来了就不一定了。
我跟诗人讲:“行,那你说吧。”诗人却又说,不急。我本来是不急的,他这么一说我就有点急了。有诈,我这么想着,努力平复一下心情,就又好受了一点。
诗人说:“还记得么,我们第一次相识,就是这家店。”这话说的很酸,“相识”都用上了。可惜我记得牢牢的,诗人原本是想叫苏季来这的,要是苏季来了,词肯定也是:“还记得么,我们第一次相识,就是这家店。”没准就是给苏季准备的,直接套我身上用了。想到这些,我就不愿意“记得”了。
我不说话,看着诗人。诗人有点被我看毛了,我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神不是那么善意的。诗人继续说:“当然,也有变了的……比如这后面的歌,你当初为这个还差点跟人打起来。现在放着什么呢,呵呵。”
我告诉诗人:“《安妮的仙境》,还是班得瑞的。”这肯定是诗人没想到的,摸摸脑袋,说:“我说呢,这歌这么熟悉又叫不上名字……小时候经常听的,也是班得瑞的呀。”
我不搭茬,只是告诉他,我偏题了,别管我,你接着说你的。
这话一下搞得诗人很尴尬,他更难看的笑了,脸挤成一团,却发不出声音来。倒还是和和气气的,跟我说:“你别带着气,这样我也没法跟你说。我们就聊一聊,哪有什么主题。先聊一聊,等你怒气消了,我再跟你说。”
诗人今天说话明显不对劲,自己说一句话,说到最后都驴唇不对马嘴,明明先说只是聊,又告诉我其实还是有主题的,说到最后又不告诉我,还是要“聊一聊”。
我说:“好,聊一聊。”然后就等诗人的话了。可是诗人似乎也没什么话了,或者就是计划被我打乱了,不知道从哪说起,愣在那,想衔接的词。
“我第一次见你和苏季……”
“第一次来这的时候……”
我和诗人同时开口了,又差不多同时停下。
“你先说吧。”
“你先开。”
我们又撞在一起。两人都笑了,我没敢久笑,趁诗人还在笑,抢先说道:“还是你先来吧。”
诗人听完,也把笑停了,说:“好,那我直接说,没别的废话。以前的事都是我对不起你们,尤其是上次,我本来没想砸苏季的,一个失手,实在是对不住。”
“为这个事?”我第一时间想,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按好心。礼完了就得是兵,而且“礼”多半和“兵”成正比。
结果诗人的“礼”还没完,接着道不是:“我第一次看你和苏季就是一对,长得都一脸夫妻像,果然是到一块了,我真心嘱咐你们……以前的矛盾,你们可不可以就'大人有大量',不和我计较了。”
“我和苏季没有和你计较,也没这个意思啊,你这是怎么了。”说完我彻底摸不着头脑了,不知道诗人到底什么意思,也先应和着。
“我的意思就是,我们现在应该同仇敌忾,联合起来,矛头一致对外才好。”诗人这一句就应该是把核心内容说出来了,可惜我听了根本不能理解。所以诗人神秘兮兮的跟我讲完以后,我大煞风景的大声来了一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