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奉上!兑现承诺!
李自成虽然躺在床上了,可他的思绪回到了昨日早间……
“今儿已然二十一日了,朕交办的事情进展如何?”
李自成高坐龙台之上,他一双鹰眼深邃地盯着下面奏报的牛金星。牛金星体态稍胖,一张团脸就如同张烧饼,而脸上的麻点总让李自成想起饼上的芝麻,星星点点。眼睛总是眯缝着,一旦眼睛奋力睁开就有寒光闪过。
现在牛金星跪伏在大殿上,他头顶的乌纱翅角轻轻颤抖。这是他到了北京城吏部搜出的蟒袍冠带,一试正合身就禀明李自成言道:“如今明亡顺立,则科考,户部,吏部等事宜应予考量,而官服则明礼顺天,故应先行实施。”李自成本就对此不甚上心,于是牛金星就着宰相官服上朝。
“陛下,崇祯还未曾搜到!”牛金星不敢抬头,他有些畏惧那如刀锋一样的眼光。这眼光锐利,好像能直插自己的心房。让自己那些腌臜的念头无可遁形。而李自成现在的威严让他时时能体会那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虽说这种感觉刺激,牛金星很享受,但必须得小心和尊重才能长久屹立。更何况这个高高在上的脸型瘦削,鼻头粗大的粗鲁汉子如今已得到了天下。他是现今的皇!大顺的皇上,至高的君主。
牛金星对自己的皇是太熟悉了,他甚至能知道连皇上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比如,前数日过大同,能让李自成安然入眠陪侍的金环姑娘是来自绮春楼的头牌。
李自成还不是很习惯这么巨大,而且座下如此绵软的龙椅,甚至头上不断摇动,又沉重的皇冠。他也同样不习惯。他皱了皱眉但随即就放开了,龙椅的扶手太远,于是李自成就将肘部放在膝上支撑自己精瘦但有力的躯体。龙袍丝缎滑凉,衣袖宽大都让现在的大顺帝觉得不如劲装箭袖来的爽劲。
李自成不禁有些不耐,于是他挥挥手意思让牛金星站起讲话。可牛金星从眼角余光看到却没有动。李自成立刻自省,于是他干咳一声,整了整有些滑脱下来的宽襟皇袍说:“爱卿平身!”
“臣谢!”牛金星这时才颤巍巍站立。他许是跪的时间长了,加之身体微宽所以刚直腰就有些眼晕,但他脸上有些得色,原来作为肱股之臣,给皇上下跪也可以让自己如此满足。
“其余可有事情?”李自成又有点想侧身问话了。可他一思量,才微调身体变正。也许作为国君是要有礼仪,这样的规矩才能树威!怪道那些皇室宗亲仪仗讲究,规矩众多,在**礼官可是反复交待。这样森严的差别才能让人畏惧,想想自己当年为了些许金银杀人躲罪,远避他乡,后称王,及至现在破宁武关,夺宣府,进北京坐上这多少鲜血和枯骨铸就的龙椅。
而当今的自己不怒而威,下面群臣总是战战兢兢,时刻陪着小心。看来天威不可测实不欺我!
“有事即奏,无事退朝!”殿前太监用惯有的尖音长调宣布着。
“陛下,臣有一事启奏!”牛金星有些踯躅。
“讲来!”李自成对这牛金星不识时务有些气恼,但毕竟是一殿重臣,还是得注意点。
“制将军李岩,今日不知去向,前日其被挟持却不奋力追贼,而让皇上蒙羞却仍目无皇上,此人素来狂傲,且其自恃功勋,常聚众妄议时政,其心必有异动!”牛金星一气说完后瞧见李自成脸上阴晴不定,于是他将眼光向刘宗敏。
刘宗敏满脸络腮,目瞪如牛,微凸。其身披武将之袍,跪拜下去,浑身甲片叮当乱响。他瓮声说道:“这李岩自统军兵一部不入京城,况前日免杀明朝亡国皇后,看他情形,甚是同情明之流臣。此人善能归心,请皇上深访!”
“朕自是明了,现北京还乱,切莫扰民!”李自成微微心里有些意动,但他还是压下心中疑虑,这李岩文武全才,最是能让民众与已同德。当年其投入自己帐下,提议数条,自己接受后,才让天下民心归附。现天下一统,虽三海关吴三桂之流还只是频频示好,但也得提防一二。倒是自己内部大臣莫要持功卖骄,惑乱宫廷方好。
“臣宋献策有本启奏!”宋献策个子不满六尺,几根髭须如鼠。额头高耸,面长如马!佝偻着腰背,右腿部还短了一截。不过,这宋矮子可是六丁壬课,奇门遁甲之术甚是精妙。其上观天象,知进退。下勘地理,明阴阳。故李自成素来倚重。所以李自成见是宋献策有本,他强打精神说:“讲!”
“制将军李岩军纪严明,素来对皇上恭谨谦卑。对百姓共苦同甘,如此才能让皇上心宽,收民心为皇上所用。如此人才放眼在场诸位大臣也惶不多让。而今,皇上得登大宝,自是顺应天机,但民之支援守望也为柱石。制将军鼎力施为引水之渠,其居功至伟!况李岩天性豪迈,最是不与人争。切不可因言而去皇上之臂膀!毁陛下之英名”宋献策一席话,让牛金星一双鼓胀的厚眼皮下的眼猛地翻开,一股森寒的眼光陡起。
“朕明了!”李自成有些不乐,这宋矮子今儿个让牛金星和刘宗敏下不来台,而其言明是袒护李岩,另一面也让自己多多依仗的两员重臣丢了脸面,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言及自己用人不察。想到这李自成实在是有些让人气闷,算了,还是回**校场吧,让这些烦心事交于牛金星打理。
想到这,李自成就宣布退朝。刘宗敏和牛金星对着矮自己大半个头的宋献策冷冷一笑:“先生果然和李岩同进退,只不过先生身短目弱,何以远视?”
“身虽短气却长,目视弱但心坦荡,如欲远视可立于万丈高山之颠!或仰望苍穹,目吞宇宙,何来短视?然二位却应提防将星陨落,文曲偏废啊!”说完宋献策也不理刘,牛二人僵立当场,拂袖而去。
李自成在这些纷繁的景象中沉沉睡去……
李岩和红娘子回到自己的驻地。他们的驻地本是北京城的正阳门,而李岩一来不愿见百姓苦难加重,毕竟兵丁扰民是断不可避免的。二来则是对现在某些将领放任手下,不使管束颇为不满,出城驻防则可免其难,避而不见。
李岩对红娘子说道:“娘子,大哥也不知行至何处?”李岩不禁有些担忧。
红娘子此时也深有同感:“想大哥吉人天相吧!”
李岩叹道:“宣府防卫森严,如要绕行又得行摸天岭会薛金虎。这薛金虎可是一员悍将,当日我大顺曾会过此人,也想让此人入伙,可这薛金虎凭险不战,待我军退后则袭扰,给抢去粮草辎重不少,后我军破大同,且要进军北京方让其自留。如今却让大哥孤身犯险,哎~”
红娘子也只得默然,心中暗自祈祷。
朱寅春等人来到了摸天岭脚下,抬眼望去,这摸天岭峰顶隐入迷雾之中不得全窥。近处有青草漫坡,其色嫩绿,其形如丝缎,其纤弱倒伏立起随风如翎毛。草坡上还点染朵朵羞涩野花,色调还暗弱,毕竟是春风尚早。
草坡向前斜斜延伸,地势即变为陡峭,山地上逐次整片广袤树林。树林被新雨围绕,瞧不真切。再远则轻烟飘荡,雾气氤氲,渐渐就和山上的雾霭似有连接。
众人正自端详,就听一声喊:“山下众人,可得留下买路财!”声音粗壮雄浑,说出的话带有浓重的鼻音。让人心里有了幅画,身高八尺,豹头环眼,如此这般粗豪的影像。
接着一阵乱响,从茂密的山林中冲出一彪人马,这些人看来也未经过什么训练,乱糟糟一片喧哗的来到朱寅春等人前方草坡处。而朱寅春则将手一扬,他的亲兵和锦衣卫等人都各就自己的战斗位置,人虽少但明显看出其分工明确,训练有素。而站在朱寅春身后的亲兵个个整军严待,列阵想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