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斗战
待那些贼人立定,朱寅春等人都暗暗乐了。原来那粗嗓门的人居然是一膀大腰圆的女子。可就是这女子说话如同男音,那女子头上还胡乱扎个粗大的独辫,兴许太长,她将辫子望自己粗壮几乎看不出的脖子上一绕,而爱美的她还艳红的腮红将自己的脸蛋打得红扑扑的,就如同两只饱满的红苹果堆在脸上一般。如此打扮着实让众人忍俊不禁。
在这女子身后站着十数个衣衫褴褛的人,手中的兵刃也是一些叉子,棍棒之类。甚至还有几人居然是赤着双手,捏着拳头,胆怯地看着朱寅春等人。
那胖女子手握两把铮亮板斧,斧头前面倒是磨得水滑的镔铁,而手柄却也是黑乎乎的铁手柄这倒是让人产生疑惑。如此这般沉重的兵刃可使得动?
朱寅春立于马上,双手抱拳,高声问道:“前面的朋友,山高水长,就请高抬贵手,放在下一众人等一条生路。至于金帛器物,自当有所打点,不知意下如何?”
“你可知道摸天岭的规矩?”那女子还是粗着喉咙说道。她这话一出口,让人实在忍不住笑将起来。
“在下初临宝地,实在不知阁下之规矩,望这位小姐提点一二!”朱寅春还是耐着性子说道。
这时,朱慈烺策马上前,来到朱寅春面前,他的眼睛现在少了许多原来的厉色,而代之的是恭谨。他抱拳行了晚辈礼节,等朱寅春点头后才说道:“这些流贼,军容不整,衣衫破旧,想来是些饥民,我想叔父可提数斤粮食于他们,或许能让我等众人安然离去,而他们也能活命。岂不一举两得!?”
朱寅春看了看朱慈烺,他点点头说道:”大侄儿如能以百姓疾苦为先,那是黎民之福!你之建议甚好,我决定以此而行!”朱寅春说完就吩咐亲兵取稻谷和钱粮各几份,正欲交给那些人,谁知那肥壮的女子突然举起双斧纵马呼啸而来。
朱寅春将手中缨枪一提,一催座下白马迎了上去。两骑一错蹬,朱寅春虎口大张而后猛地一握。就见碧血缨枪一阵颤抖,红缨也飘舞如须。雪亮枪尖被这股颤动一激荡,发出一声刺耳的尖鸣。而朱寅春和着这道尖锐声音猛地对着对方发声怒吼。吼声也沉闷,音低匝地如滚雷。如此高低音交汇,一时高音如丝直上九霄渺渺无踪。而低音渐重,如同化成一条暗龙,而后钻地腾挪。这一手还有个名字叫“凤鸣龙吼”。
对方那草寇没什么提防,如此突然发难,人到无事,就见座下战马稀溜溜一阵惊叫,而后发狂般地一掉头跑回阵中。朱寅春却未追击过去,而后驱马回转。
朱慈烺见朱寅春未乘胜追击,他想上前说道可转念一想又退了回去。
朱慈炯见朱慈烺犹豫不决,他冷笑一声,心说:就这个性子,能成就何等大事?
再说那员女将,她见马儿落荒而逃,将她的脸面一下抹了个干净,羞燥地就连那艳红的腮红都掩饰不住,见朱寅春这边厢又有人面含讥笑,心中更恼,于是她用她的粗豪的声音怒骂道:“好你个笨马,傻马,胆小鬼!让别人偷着笑话,哼!看你个怂样,你还是匹战马呢,压根就是头驴,驴都比你强!”这顿骂,声音响亮,又用的是土话,让这骂声显得尤其鄙陋。
朱慈烺和朱慈炯面露讥诮,而朱寅春则还是提枪警惕着。
而在旁的朱慈煊坐不住了,他吼一声,而后对朱寅春说道:“叔父,三侄儿去会会这女将!”他话还没说完,就一打马鞭,座下马儿嘶叫一声,就窜了出去。朱寅春心里又是一阵恼怒,他心下暗骂:要是这是在战场上,早就军法处置了!就这劲,那和这散兵游勇有甚两样。不过,眼下刚刚抹了太子的脸面,又拒绝了二皇子的建议,再对付三皇子,那下面的路就难行了。所以他只是喊道:“当心!”
朱慈烺使的是条熟铜棍,此棍长八尺,重三十六斤。通体金黄,碗口粗细,抡起来就听呜的一声风响,声势端的惊人。
那女将也终于镇住了收到惊吓的坐骑。现在也吼一声,将两个斧头挽个花,一催马就来到垓心。
“兀那娘们,还不快快下马就擒。本宫……(慈煊猛地收口,这朱寅春可是下得了手的)本公子朱慈煊今儿就降了你!”朱慈煊心里很佩服自己应变的能力。
朱慈炯却在旁边阴阳怪气地冷声说道:“三弟就是个莽夫,这大明天下还有谁敢叫朱慈煊这个名儿!?”
众人都没搭理,而是聚精会神看着那二位对峙当场。
那名女将也不是善茬,她用那打雷样的声音喊道:“姑奶奶柳玉环,人送外号“屠夫女阎罗”,就你这公子哥,老娘打个屁都可以把你崩趴下!”
哇呀呀~朱慈煊久在皇宫,何时能听得如此粗鄙的话,就这一句话就让他三尸火跳起,无明嗔怨陡升!他将手中熟铜棍盘了个花,这有个名堂叫三花盖顶!而后将那黄澄澄,光灿灿的棍子高高竖起,而后携风带雷呼啸而下。这招力杀千军直上直下,端的是威势惊人。
那柳玉环口中闷叫一声:“来得好!”将手中两个板斧一架,硬生生往上奋力一顶。
轰隆一声响,金铁相交,迸射出点点火星。柳玉环觉得自己双手虎口发麻
,而她座下马被这股猛力砸压下,哀叫一声,前蹄一软,差点跌倒在地。柳玉环忙力贯双腿,口中发声喊,两腿一收,那马儿吃疼不住,而后才勉强站直没有塌下。
“哼!那现在吃我一斧!”柳玉环一双大眼怒目圆睁,而后喝一声,将手中板斧一翻,高扬自己右手巨斧,而后狠狠劈下,这一斧光寒四周,斧带飙风,如同直下九天之银河,以劈天盖地之威力直直砍下。朱慈煊一见此斧定是石破天惊,所以他闷声不语,将力量全部灌注到双臂,将熟铜棍一横,接着就如同顶天立地的巨灵神,生生迎了上去。
又是一声轰隆巨响,这次取守势的朱慈煊感到自己脑袋嗡地一阵晕。接着他感到自己体内一阵翻江倒海,但他强迫将那股酸水吞咽下去。他甩甩头,清醒过来,而后有些兴奋地喊道:“爽快!来来!再来!”
“兀那汉子,看不出还有把子力气,今天姑奶奶就和你大战三百回合!”说完柳玉环将双斧挂上马背上,而后一拉袖子,露出白花花两个手膀子,望自己的手中吐了两个唾沫,搓搓手。
朱慈煊也不示弱,他哈哈一阵大笑,将衣领扯开些,露出了脖子下方一团黑肉:“你这女子如此这般,可能让人笑话!”
“手底下见本事!谁笑话让我这双板斧堵他的嘴!”柳玉环混不在意,提着板斧又冲上前来。朱慈煊立刻也上前迎战,一时柳玉环和朱慈煊战到一块
朱慈烺面露厌恶地说道:“这女子何来羞耻之心,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却如此袒露,于礼不合!哼!”
朱慈炯讥刺道:“圣人云:非礼勿视!”说完,又好整以暇地观看战局。而朱慈烺的眼光毒辣一瞄,一口牙紧咬了好一会才缓缓放开。
柳玉环和朱慈煊时分时合,两匹马就围着圈子打转。一时尘土飞扬,棍来劲风横扫一片,斧去飘雪乱打四方。
朱慈炯看了半天觉得不耐,而后他将手一招,一名锦衣卫上前听命:“弓来!”锦衣卫忙上前去取下背负的弓递给朱慈炯。
“箭!让我助三弟一臂之力!”朱慈炯张弓搭箭瞄准柳玉环。
朱寅春一见,急忙大叫声:“且慢!”
但朱慈炯好像未曾听见,只听弓弦一响,那箭如流星赶月,激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