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早早的来到可娟家。但岳母早已知道岳父去世的消息,是准表姐告诉的。更纳闷的是官贤士昨晚就来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叫官贤士来,而没叫我这个准女婿呢?
这时家里只有二姨,还有大女儿,大女婿,再就是官贤士。
准岳母坐在炕上,伤心的哭着。官贤士凑上去道:
“嫂子,你也别太伤心,人应经死了,即然我大哥能狠心地抛开你,你又何必为他太伤心呢!现在主要问题是:去找我哥所在的矿区,他是在上班时间出的事故,算是工伤,想办法谈工伤补贴的事情。”
准岳母在抽泣中说道:“能给我点就给点,不能给,我也不打算要了,人都没了,要那么多钱干嘛?”
“这是法律规定的,我们应该去找矿区老板谈谈。嫂子你也别太伤心,哥走了,以后有什么用得着兄弟的地方竟管开口,有时间我就来;没时间,我也......"官贤士稍微停顿了一下,也许在想下一句怎么说,到最后憋的脸通红,憋出一句:
“没时间,我找别人过来!阿伟过年还认我这个干爸,给我拜年,我欢迎。不去,我也不恼。”官贤士,说的真比唱歌还好听,以为只有鬼才知道他在说什么吗?如果不是岳父的外甥女在黄金公司当会计,借着岳父这层关系,攀攀高枝,想升升官,会那么好心吗。一个村子的,我会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亲爹死炕上五六天你都不知道,还没烂在家里?就这种人,跟岳父没任何血缘关系,会帮岳父?败类!耻辱!怎么死的不是你!
这时二姨夫来了,进屋之后他对官贤士说:“什么时候到了?”。
官贤士于是就长篇大论的讲起了,他对老杨家感情的深厚:
“昨晚上,我刚要睡觉,我嫂子就打电话。在电话中泣不成声,说兄弟出大事了,你哥他出车祸去世了,我摸着黑急急火火的就赶了过来,昨晚我们一宿没睡,哭了一晚上,唉!”说着还虚伪的叹了一口气。
二姨夫接过去说道:“我问过公安局了,昨天老杨是为了在道上躲一只狗,自己摔倒了,当务之急还是上矿上谈工伤索赔问题。”
我所了解到的:民警也是这么说的,但目击者说好像是被汽车刮擦,而摔倒的,我把这件事跟二姨夫说了,但他们认为取证太难并不采用。
“就是,我也这样说的。”官贤士的想法跟二姨夫不谋而合。接着又说道:
“得去叫我哥的母亲也过来,还有他的哥哥弟弟,这么大的事,咱一个外人也不好擅自做主。”到现在为止,岳父的老母亲还有他的哥哥兄弟,一位都没来,难道是不知道吗?
准岳母听官贤士说要找可娟奶奶,叔叔,大伯来,未卜先知的说:“不用去叫他们了,他们是不会来的。”
“如果他们不来,那是他们的事情,但我们必须要告诉他们。”二姨夫跟准岳母的对话,让我们匪夷所思,好像他们俩都早有预知。
二姨夫说完,就和官贤士还有我往可娟奶奶家走去,原先老早的土坯房,木头门。官贤士向前叩门,出来的是可娟的奶奶,因为她的爷爷早已经不在了。她虽年过古稀但身体却很硬朗,步伐也很矫健,瘦瘦高高的身材,打量了我们一番,好奇的问道:
“你们找谁?”
“大妈,杨嘉京昨晚因车祸去世了,我们请你过去,商量一下善后事宜。”官贤士说道。
得知我们的来意后,奶奶斩钉截铁地说:“不去!你们走吧!”好纳闷!为什么会这样呢?自己的母亲怎么不想见儿子的最后一面呢?
“您自己的儿子,他走了,你不心疼吗?一起过去吧!”官贤士咱三恳求道,而二姨夫始终保持沉默,也许他认为官贤士自己说已经足够了,勿需他的插言。
官贤士刚说完,奶奶的眼眶充满了令那双慈爱的眼睛再也无力噙住地超重的泪水,豆大的泪珠,不停的掉落在她那件半新不旧的衣服上,嘴唇不停的颤抖,心疼痛的说:
“我是不会去的!我自己的儿子死了,你们说说,我能不心疼吗?你们又有谁会懂得失去自己儿子的痛苦,我的疼,你们又有谁知道?”说完,她的嘴唇还在不停地抖动着,好像还有话要说,但欲言又止,硬朗的身躯变的萎缩起来,也颤抖起来。她用那半新不旧的衣袖,擦着尽是皱纹与沧桑的脸,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们走吧!我是不会去的!”说完转身向屋里走去,原先矫健的步伐变得蹒跚起来,硬朗的身体也已弱不禁风,她向屋里走着,突然失声痛起来:
“嘉京,我的儿啊。”撕心裂肺的哭声,划裂了安静的空气,弥漫着心酸与伤心。
奶奶是一位老党员,也曾是一位老兵,曾经的驰骋沙场,马革裹尸,血留成河,堆尸如山,也不曾压垮她那坚挺的身躯,也没这样泪如雨下。今天她垮了,彻底的被无形的生死离别之情打垮了,步履蹒跚起来,好像两只脚不足以承受她身体的重量,泣不成声。
我们又去叫了准岳父的兄弟们,答案都是一样。回来之后,准岳母的这边亲戚们都询问结果。准岳母哭着说他们是不会来的。然而他们谁也没说奶奶哭的好伤心。
官贤士对二姨夫说:
“大哥,咱得先上矿上找老板谈索赔问题,让后再上医院。”
“嗯,我也赞同。”二姨夫应道。
“现在矿区上发生伤亡事故,都是20万的赔偿标准,咱们去要四十万。”官贤士牛哄哄的说道,好像他在矿领导面前高人一等似的;又好像死的不是我岳父,而是他亲爷爷的亲儿子似的。但在场的每一位吊唁者又感到官贤士真拿老杨的事当自己的事办,“好人”真靠谱。
还没等二姨夫说话,表姐(二姨夫的女儿)就抢先说道:
“去了矿上不能胡来,给多少算多少。楚老板咱都知道的,是很有势力的人,人家中央公安部都有人,不好惹,我们镇的地头蛇都怕他三分,见机行事。”说完我们就上了车。
现在金矿承包老板,姓楚,工人都叫他小楚。三十岁,浙江人。前面我们提过的。先是因为湖北的几个民工讨要工资令他火冒三丈让打手像古惑仔里那样,将工人打得爬不起来而出名;而后不久,他又跟我们这的地头蛇互殴。随后派出所到了之后,人家叫嚣着:要扒了民警的“狗屁衣服”,民警只好夹尾巴走人。人家中央里都有人,俗话说“朝廷有人好做官嘛!”最后弄了个不打不成交,与地头蛇拜了把子,称兄道弟起来。经过这两件事,人家小楚,可谓是声名大振,不发工资谁敢去要!真是年轻有为,好青年啊!
到了矿上,表姐,官贤士和二姨夫进去谈判,出来之后我也没问结果,他们也没说。可能我这个准女婿没权利知道。官贤士嘴上的的四十万只不过是口头支票,进了小楚办公室后,吓的差点尿裤子,连个屁也不敢放,都是二姨夫在交涉。最后还是无果而终,这是我后来听说的。
对于官贤士帮岳父料理后事这件事,有人说好,有人说坏——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周总理曾说:“友好交往,互不干涉别国内政。”今岳母家,下有成婚立业的大姐,及未成人的可娟,阿伟,上有叔叔伯伯,奶奶,旁系五个姨。这么多亲戚,官贤士程什么英雄,难道没官贤士,就不用给岳父料理后事了吗?自己一个局外人,给人家处理后世,也没给岳父处理好。自以为功不可没,实际上却是瞎装好人,有本事在岳父死后,能跟阿伟一直走亲戚那才叫真情,虚伪的小人。
这件事,我个人认为,只要能证明岳父是金矿工人,再一个就是证明他是在上班时间出的车祸:我父亲可以找到三个以上的金矿工人证明岳父是金矿员工,出车祸的时间,当地派出所有出警时间。这足以可以上法院起诉,但起诉,得聘请律师,耗时耗力又耗经济。然而矿老板官场又有关系,二姨夫也不想被纠缠在无休止的官司当中,是非成败,又不可预知,但我认为应该相信一点法律。至于官贤士更不会为这么个好无血缘关系的干亲家,忙个没完没了。
虽然我对这些法律程序略懂一些,但我更相信当村官的二姨夫比我更懂。不到弱冠之年的可娟阿伟,默默不问,三十而立的大姐跟大女婿,全由官贤士跟二姨夫安排,自己毫无主见。而我,他们丝毫没把我这个准女婿当成局内人,我的确是个局外人,要不然昨天晚上也不会让局外人的官贤士来,不让我这个局内人的准女婿来。现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岳父不明不白的死因,空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