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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聆听自然之声

无声坐在电脑面前看桂纶镁的《最遥远的距离》,屏幕前的细腻安静的影像和寝室里吵闹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极力将自己憋成一副文艺青年的深度,结果不成功。热干面浓烈的芝麻酱味道掩盖了寝室原本就少得可怜的文艺气息。我举目遥望,衣服七零八落地散乱放着,拖鞋无规律交叉搁置,红配绿,白配黑。小佳因昨晚看小说而挂了一天的黑眼圈让我时刻觉得触目惊心,立马觉得与桂纶镁清爽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

最恐怖的是狼友们无休止的嘶声竭力的吼叫。我镇静地从她们面前飘过,一副淡定的姿态。

“帅啊,李敏镐。真是太有男人味了。”

觉得振奋的声音不够热烈,小佳佳盯了一眼寝室,将游离的目光望向我:“你丫为啥不看?这么帅的男人,真是没眼光……”

于是在他们眼里看不看《城市猎人》成了有没有眼光的标志。而我确实很不巧的,电影里面继续播放着静慢的《最遥远的距离》。桂纶镁饰演的上班族小云在一段三角恋情之中苦苦挣扎之时,恰巧收到了摄影师小汤为了重拾昔日爱情而为其前女友录制的一卷卷纯净之声与真情告白。

小云想必是为着那纯净如甘泉的声音所吸引的吧?所以决定远赴台东,寻找声音来源。小汤的感情固然固执可贵,就如那麦地里偶尔呼啸而过的风声,不带一丝杂质,而这时,小云正与男朋友的关系紧张复杂。那穿过耳朵直达心灵的自然之声,毫无疑问,给了她安宁和抚慰。远离城市的喧嚣,掺杂了太多因素的感情呵,解决它还需要听从最真实的呼唤。

偶尔我也会被这样的声音所吸引。

我喜欢于早晨朝阳初升之际,寻一张木椅安静坐下。先是静静呼吸新鲜的空气,因为此时汽车尾气和噪音污染最少。我急切需要将昨日的污浊之气吐出,与此同时,也释放了所有的不快情绪。

呼吸是静悄悄的,所以才会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如此真实,离我很近。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游离于身体之外的。我的神智不存在我的体内,因为感觉不到肉体和精神有着怎样的亲密联系。而此刻的我才是鲜活的,没有在大千世界里与壮丽恢弘场景相较之下的渺小和自卑。越是浩瀚的宇宙越是相形见绌,我找不到自己。外面于我,于每一个焦躁的人来说,太过吵杂了。

摘取一朵小花,叫不上名字。掐断花径之时清脆的声音透过我敏感的触觉传达到耳膜神经,我可以清晰感受到它蓬勃的活力。所以虽然喜欢,对于自己的行为也会觉得可耻和惭愧。花也是有声音的,我附耳静听,偶尔能感受到花仙子的诉说。只不过花是花语,人是人语。我们都有表达自己内心声音的权利,花是可以毫无顾忌的,而人却相对于花更多的选择了沉默。

以前很讨厌夏日的午后,声音嘶哑的蝉鸣。它的声音太过吵杂,刺耳,听起来越发急躁。因而午休往往不能入眠。在凉席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而终有一天,当我的世界里,再也听不到蝉鸣的时候,我心中却唯有缺失。因为习惯了生命中的某一种存在,突然的消失会让人措手不及。原来蝉鸣很动听,因为你永远无法意会,那娇小的身躯里坚强的力量,将所有的意念通过嘶声竭力的呐喊的传达,灌输给自然界。我可不可以理解为那是它们对生命的呐喊和对自然界的热爱与最真挚的敬意?我为什么做不到?我一直沉浸在昏昏欲睡之中,意识想要提醒自己时刻醒着,却敌不过时间的催眠。

生病的那段日子,躺在遍处是白色的医院里,闻着让人作呕的消毒水的味道,日日觉得痛苦。那段日子特别怀念蝉鸣,因为医院的夏日的午后,只有沉闷和死寂,让人窒息。而我觉得自己像一朵花一样,日渐枯萎。

对生命的理解是可以利用眼神来传达的。当我有一日照着镜子,看见镜子里的我嘴唇发白,双眼无神,我忽然有一种慌张感。医院虽可以救治疾病,却救不了心病,甚至,愈添心疾。如果无法从自艾自怜中摆脱,就无法真正从死亡之中活过来。

小汤到达台东的海,逃离了那个复杂的世界,去寻找她想念的声音,也是自己的声音。我认为她最终会找到一个解决感情的方式。

而我,从未想过逃离,所以,依旧不觉醒。我还是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声音。

有一日,好友介绍给我一首英文歌《whatarewords》,出自一位不知名的美国歌手。他的声音并不是那么完美,但是我听出来了,每一个旋律之中,都饱含着他真实的情感。这不是一首歌,这根本就是一首诗,在我看来它是那么完美的,因为一首歌声音不是完全重要的,重要的是感情。他爱这首歌,更爱歌中的人。

于是急速搜索关于这位歌手的资料。

他叫ChrisMedina,是参加《美国偶像》节目的选手之一,最后止步24强。关于这首歌,如我预料的一样,有一个感人的故事。

ChrisMedina是星巴克的一名服务员,追一个女孩追了八年,订婚两年后,女孩不幸遭遇车祸,失去自理能力,同时脑部智力只保持在两岁。Chris依旧不离不弃,参加《美国偶像》只是为了赚取更多的钱,让妻子得到更好的治疗。

我确实被打动了。如果不是这首歌曲,我恐怕无法通过这个故事来获得对他的了解。因为文字有时候显得单调和枯燥。特别是在这个时代,有时候我们无法静下心来认真聆听一首慢节奏的,抒情的歌曲。

但Chris不是在简单的抒情,我知道。他是在表达爱。他一直在向他爱的女孩诉说。不是为了给离婚率高的美国人证明世界上有真爱存在,他也无需向谁证明什么。我知道,即使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他,他只需让一个人相信;即使女孩的智力依旧只有二岁孩子的水平,他依旧坚持。

我不知道最后是怎样,但是我很庆幸,知道这么多,已经够了。Chris的歌声宛如天籁,已经震撼了我的心。

我固执地将其称为自然之声。

我的身边被太多高楼大厦禁锢,我走的路都是水泥石子砌成的平坦大道,我视线范围内所涉及的青草绿树,都被染上了一层白色的,厚厚的灰。绿色如此,还有何种心情去欣赏,看不见繁星的灰暗天空,和那一汪漂浮白色垃圾的淡水湖。

我只能从人类的歌声中寻找慰藉。在浮躁的世界,排斥掉关于利益的短视,偶尔能发现如此纯真的真爱之声,弘扬真善美,还有什么比这可贵。

一日看央视的广告,一个得了眼疾的女孩重获光明,在白色纱布缓缓拆开之的同时,她嘴角含笑,满怀期待地想看窗外久违的世界,而睁开眼睛的刹那,却只见污浊遍处漂浮,像一个个徘徊纠缠,不肯离去的死亡之魂。她失望了。清澈的双眸最终由欣喜和期待转为失落与痛苦。

那是我不忍看见的眼神。来自一个孩童的第一感受,他们的眼睛,往往是透亮的,清澈的。而最终,是否意味着,再明亮的眸子都会黯淡,再纯真的童心都会复杂?

这也是自然界的声音。自然界立于人类建筑之外呐喊,但城市的噪音掩盖了它微弱的呼唤,自然界想表达自己的价值,但城市的繁华渐渐弥漫。

尘嚣四起中,是否还能安静下来,保持一颗淡然独立的姿态?

我不是文学大家,我的话完全微不足道,我的语言缺乏修饰,我的呼吁,也只能落入尘埃,转瞬即逝。你可以看作是一个文艺青年的无病呻吟。

有时候对热闹的渴望胜过独处。一个人热闹惯了,会觉得独处是一种可耻的孤独。而热闹起来的时候,又会觉得对嘈杂之音的厌倦胜过单调的自我呐喊。于人群中你是孤独的,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所以一直有一种人在这些东西中纠结。纠结哪个是真正的你,纠结你想要的,想追求的,和渴望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KTV的快乐往往不言而喻。而多数人兴致勃勃而来,唱着唱着,在麦中暗自垂泪。原来情绪来得快只需一句话一首歌,而掩藏起来,却极费力气。不是虚伪,只是已经习惯。

几日前做梦梦见奶奶了。我听见她说家乡的芦苇白了。遍处芦苇,煞是好看。芦苇白飘飞的时节,确实美丽。伸手触摸到的轻柔,有着雪一样的白和羽一样的舒适。但我却最想念,清风拂起时芦苇叶子相互摩擦出的窸窣而细微的声音。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曾经搬了一把椅子于芦苇丛静坐,看书看得怠倦了,抬起头,闭上眼睛,在清脆的催眠曲中缓缓睡去。

近来习惯了听电脑键盘敲击的声音。我打字不快,初学时觉得痛苦无比,但渐渐喜欢上了拼速度的感觉,带着一种激情。于午夜中亲手敲下一些细腻的文字,写完之后又删,删了之后又写。最终颓然靠着椅子一侧,看被弃置一旁的书本和笔,卧躺着无限委屈的感觉。是有许久不写字了呢,为什么不拿起笔来,写下自己真正的,毫无修饰的声音?

电脑虽然快捷,却始终是一个设备,没有感情。我用水笔写下的几行字越发丑陋,却都朴实无华,最贴近自己。自己感受汉字流畅而出,才会有真正情感的表露。而真正的情感,是无需刻意去用什么修饰的。

常常在埋怨没有人懂自己。其实,真正能彼此了解的又有多少呢?人本身就是一个复杂的动物,有时候甚至连自己对自己都不了解。阻隔越来越多的制造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空隙,奢求一个跟自己心有灵犀的知己,是一件多么苛刻的事情。

还是静下心来,先聆听自己的声音吧。这也是自然的声音之一。然后是他人的心声,动物、植物、景物的声音,做一个细心的人,会发现有很多能够触动心弦的自然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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