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而沉闷的十一假期。张浩一早就来到单位,今天我值班,他跟还赖在床上的明静说,明静闭着眼睛,点点头。每个假期第一天他都要值班,有时甚至连着值好几天,作为妻子,明静已经习惯了。
坐在办公室里,享受着清晨的第一支烟,感觉并不太好,不过,一个人的时光,平静安宁,这就已经弥足珍贵了。窗外的阳光有气无力地透进房间来,空气潮湿闷热,看来要下雨也说不定。张浩对着天花板吐出一个烟圈,百无聊赖,手边的案卷一遍遍刺激着他的神经,他不敢看,也不用看,这么多年,背下来了都。这也算是一种固定模式了,由它来陪自己过年过节,新婚蜜月也不例外。想到明静,张浩夹着烟的手微微发抖,自己跟她结婚到底是对还是错?根本自己就没有过无这样的想法,可是,事实是,他实在无法再继续辜负明静了,她做的时时处处都圆满,让人没法挑剔,他躲不过去,便只有接受事实,妥协下来。唉,说到底,自己还是太懦弱,身不由己似的,便结了婚,由她睡在自己身边了。当然,这话听在别人耳朵里,便是典型的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个老婆不知道多好!张浩的表姐,方姐就是这种观点的代表声音。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缺个女人来好好管管,你爸不在家,我可不能由着你,明静有什么不好?她对你一心一意,这镇上谁不知道?人家早就把她当成是你的人了,你不娶她,让她怎么办?再说,她突然把声音一低,人也跟着靠过来,那个女人都不知道跑到哪去了,你还这么执着干什么?就算她出现了,你是刑警,她是犯人,你是要抓她的!你就别再糊涂下去了,好好跟明静过日子才是正道!方姐说话的口气让张浩觉得自己如果不跟明静结婚,就太罪大恶极了,不仅对不起明静,而且简直就对不起全世界了。是啊,张浩心里明白,明静已经完全当她是自己的人了,什么事都理所当然地以自己为先,又温柔似水般地对自己全无怨言。小镇上人言可畏,明静做到这一步,是完全不给她自己留退路了。我还能怎么样?张浩问自己,一遍又一遍。他希望能亲口对那个消失了十五年的女人问出这个问题,我还能怎么样?你想让我怎么样?他知道这只是自作多情罢了,她对自己本无期许,更不会在意他是否结婚或是跟谁结婚。也许,自己耿耿于怀的,正是这一点吧。
又来了,头痛的感觉又一次袭来,张浩闭上眼睛,老朋友,你这是怎么了?还是不肯放手吗?在这么多年以后?他再次拿起一只烟,感觉自己头昏眼花似的,手里没了劲,打火机都快拿不住了。呼,终于点着了,这甜美的魔鬼,侵入肺部,让人麻痹。干脆麻醉过去才好呢,无知无觉,绕开这世间的烦恼,就跟她一样。你轻轻松松地走了,倒留下这一堆麻烦给我,不,我不会就这样算了,不会就这样放弃,无论如何,我都要找你出来,当面问个一清二楚,为什么?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案卷里的详细内容已经倒背如流,照片更是闭上眼就出现在眼前,但张浩还是不知道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什么样的愤怒,让她如此失去理智?两个男人,一个女人,两人死亡,一人失踪。什么动机?为了钱?为了爱?到现在为止,张浩也没明白过来。有现场,有受害人,有嫌疑犯,可是,真是她?她一弱女子,又是怎么做到的?以她的为人,真下得了手?还是自己真的看错了她,年少时的印象,真是无知而幼稚吗?
脑海里再浮现出她的模样,张浩紧缩的心脏竟然舒缓了一下,这么多年了,想到她的样子还是让他不禁微笑了一下,你到底去了哪里?还活着吗?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张浩的手抖了一下,一截烟灰便落在了他的裤子上,带着火星,但他毫无知觉,他敏感地意识到,这电话有来头,一定是有事发生了。
“喂?是张浩吗?”再次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张浩的肌肉立刻紧绷了起来,肾上腺素在体内狂飙,好啊,来了,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