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冯,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谁踩了我的脚。”
“看着点嘛,不要踩着我。”
“好端端的怎么会停了电呢?是谁动了电闸。”
……
“吱呀…”
是谁开门走了?其它的声音她听不进去了,仿佛还听见了高跟鞋的声音。
灯光再次亮起,没有谁会在意谁不见了,只有她知道,仿佛剩下的时间都是在丢神中度过,她不知道黄帝锦去了哪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去找他,但她十分清楚:她不愿意去发现,她恐惧这样的发现。
年会终于在她的悲怜中一点一点的过去,磨光了心思,磨光了心神,周边竟是一些玩得尽兴的人,说说笑笑,唯有她低着头走出来,到了酒店大门,他正在那儿等她。
“卫生间的人可真多。”他开始抱怨“我受不了那种气氛。”
什么气氛?厕所的气氛?上个卫生间需要一个小时那样久?她不信,别过脸,紧紧的抓自己的包“不知道这儿有什么车。”他这些话,听起来就像是为掩饰心虚。
他怔了怔“怎么了?好端端的。”
“没事。”他这一个小时都去了哪儿,她不清楚,但一个小时能做的事情那么多,最坏的她都想了,但她却总是不问,把话说过一边“这来来往往的都是认识的人。”
“就随便他们怎么说。”他说得倒是潇洒。
“你怕什么呀?什么时候见你红过脸?你可是不怕,但我怕,我始终都是女人,女人和男人有着差别,被别人论来论去的,能有什么好话,都是损人阴伤的话。"
他怔住,手插进口袋中“那走吧。”他又是这样可怜兮兮的表情.
“不用,再送我回去就是反方向,太麻烦您了。”她就这样闹,仿佛他们只是你追我赶的暧昧关系。
他终于发现了“生什么气啊。”
事实是这样的,但她反而笑“我怕好端端的生什么气?”
“坐地铁吧。”他还是一根筋“要不今晚上我哪儿也是可以的,明天起得有一段时间见不上面了。”
她家每年春节都要回乡下,从三十到初八也不回家,这就是要九天见不上面,今晚本来是今年最后一天见面,但她实在高兴不起来。
一想到要九天见不着他,她的心就跟着软了下来:不在场也不见得就是有什么事情的。她也不知道要不要问,林姐和朱先生也刚巧走出来,打算离开,看见他们俩,即使在狂欢过后也异样精神“你们谁见过诗诗?一晚上不见人影,包还落在里头,这样好麻烦。”
唐诗诗这个人的名字又在龙若茹的脑中晃动…
黄帝锦道“她走了。”
“哎呀,不管她了。”
他们果然见过面!!!
前方一辆驶来一辆出租车,龙若茹坐上去,关上门“师傅开车。”
黄帝锦站在外头看着她,虽隔着一扇窗户,去仿佛隔着太平洋那般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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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家五口开她哥哥的面包车回乡下,在乡下他们还有房子,三楼顶上的一两间宽屋。但常年空置,即使她母亲常常回来。
房子是她爷爷生前建盖的,老大住一楼,老二住二楼,她父亲排行老三,这些年乡下兴建楼房,都是两层小公寓,极少像他们这样,他们家地少,她爷爷也就只分得一块盖楼房的地,只能这样盖。
连理们住在一起,之间吵架是天天都上演,为了一分土地,连她爷爷的那一份土地,一共分成九份,本来三兄弟一人三份是公平的,但她爸爸在城里教书,手和脚伸不回来,又重新分配,田地有好有坏,自己手上的地,总觉得不比别人好,总要抱怨,尤其是二房的孩子特别多,三男医女,计生局他们十分熟悉,几乎年年去一趟。
大房却不像他们这样乱来,生下两个女儿,就不敢再动了。
根固然重要,但对于流离颠沛的日子,他们也实在受不了,这是一方面,也有人说:即从生下二女儿,她大伯母的身体就不行了。这也就成了没有办法的事情。
她爷爷过世前,有意让二房多些土地的,也是因为二房有儿子,这是偏袒,自己的东西,让别人多得,大房当然不愿意,这就一直闹…闹了七八年。
一楼要是听见二楼有‘踢踢哒哒’的脚步声,吃饭也不痛快,甚至有时仿佛看见灰尘掉进碗里一般。
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世。
他们一家五口吃住在一楼,她两个堂姐姐已经嫁人,嫁在本地,时常回来,她尤其不喜欢接近她大堂姐龙若红,读过初中,没升学是因为交了男朋友,有了孩子,就住到男方家去了,一分礼金都没有,她母亲是这样说,如果有是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也是男方家里穷,孩子们常常在外婆家吃了饭才回家睡觉。
几个孩子在楼下跑,楼上的孩子也跟着跑,即使住在三楼,也能听见轰隆隆的声音,像开飞机时的震动,像是楼要塌了。
若茹有自己一间房间,小小的一间,只能容纳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她正在想,要是黄帝锦知道她亲戚都是这些人,他会怎么想?她母亲就在外面叫她“你在发什么呆呢?今晚还要不要睡了?她这样你也这样。你们是想让我累死吗。”
她的心思都挂在他的身上,做事提不起精神,她母亲把被子塞给她“她是这样,你也是这样。”龙妈口中的她永远都是她大嫂,她们这对婆媳,永远都是天敌。
她闷声不语。
她母亲自己说“今早还和我说‘妈,我知道是我不对。’转个脸就不认这句话了,做什么都不自觉,死性不改,要是我不做,就没人做,连着我还要替她做,我娶这个媳妇到底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