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准时下班,挤公车回家,看看站牌上的路段站点,便容易想起黄帝锦,她即使那么讨厌他,却依然无法忘记。她明明知道他不会日如既往的站在这儿等她,可她偏偏却还在期待。
公车站上许多人,没有一个是认识的,因为正月,春天已到,劲吹春风,春天有什么啊?风,一阵一阵的,极其的冷,或是她的严寒未走,固然才觉得这样冷,她缩成一团,看不见头看不见尾,只有两只眼睛百无聊濑的看着站牌。站牌内没有她要等的人,尽是失落。
有些人是用一辈子也未见得能等得来的。
算算时间和日子,时间过得慢,日子也跟着慢,仿佛已经一世的光阴却只是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一个电话都不曾有,可想而至他的绝情,又何至于会在站牌上等她?他并不是一个懂得回头的人。
她也竟是后悔,多少有些心冷,海誓山盟也并不却的,为何落到如今这种地步,只觉得是自己一厢情愿?男人的话当真不能信,一切得看行动,守着自己的才是自己的。
她才到家,便在楼下看见林书海双手环胸站在阳台上注视着她,自她回公司上班,他便急急出差广州,一去三日,现在看见他,反而觉得惊奇。
龙妈正在厨房里做饭,龙先生正在看电视,看的是三国演义,月兰纠结了一阵,终于还是进了服饰厂,已经搬了过去。没有她,家里顿时也冷清了一些。
她刚放下包,龙妈便说道“回来就开饭吧。”
他们家吃饭是时刻冷清的,向来都只有她和她母亲两个人说话,她父亲平常就不爱说话,吃饭的时候更是不说,龙妈和她念着别人家的常事,但许是知道她被人甩了,心情不好,故而像是谁谁被人甩了这种话她也不说了。
她从前最怕别人说龙若茹比不上别人。
“咱们家隔壁搬来的可是你们公司的总经理?”
“嗯。”若茹淡淡的说,林书海那日在楼下等她时,龙妈是看见的,她无法隐瞒所幸就如实说出,何况这都是事实。
“是公司的营运状况出现问题了吗?”
“还行吧。”
“什么叫做还行吧,别不在意这件事,这可关系着你的将来呢。”未了又道“你得深入的了解一下。”
“我了解这些来干嘛呀,我只是个小员工。”
“有用,当然有用,非常有用。”龙妈说得振振有词“咱们家傍边的房子空了好几年了吧?打从咱们家买下这房子开始,就一直空着,为什么啊?因为他们家钱多啊,开着大公司,可是现在为什么又突然搬来了啊?肯定是公司出现了问题,迫不得已才将大房子抵押了出去,也只有这样才会搬到这儿来的。”
“那不是人家的事吗?”
“什么叫做别人的事啊?”龙妈顿时瞪直了眼“如果公司营运不好,那就必须在他们公司倒闭之前换好公司啊,这可关乎你的未来啊。怎么能是别人的事。”
她冷哼一声,人势力也就罢了,但势力到这种程度也当真是极品。她心理想着,只要她的那些丑闻在公司过去了,她既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开公司。迟早是要走的。
洗澡出来,拿着黄帝锦爬墙进来时所穿的睡衣,心又跟着莫名其妙的悲伤,甩手将睡衣甩进垃圾袋,一段感情就这样背弃。一件衣服就这样浪费了又有些不甘心,重捡起来,拿到阳台上去当抹布。
林书海站在哪儿看着她,他人就站在哪儿,想要无视也不可能,硬着头皮打招呼“林经理,晚上好。”
即使不在公司,她对他也十分客气。
林书海嗯了一声“很抱歉这几天一直在广州,没能当面给你答复。”
“林经理。”若茹打断他即将说出口的话“我很感谢您能不计前嫌,让我依然能够在设计部上班,请您忘记那份辞职书吧。我会努力工作的。”
他愣了一愣。随后轻笑“想必你已经想通了,并且改变主意了啊。”
她也未必能真正相通透,但办公室的茶水间那些闲话以及牛主任和自己的遭遇,令她有了觉悟“女人是需要工作的,即使并不优秀也不能舍弃。”
男人尚有丢弃同甘共苦的妻子,但事业不会将女人丢弃,她这样想只觉得心理一片寂落寞,望着漫天的黑云“怎么能因为一个男人就舍弃了自己?”
她是真情流露,完全无视了依然站得挺直的林书海正在打量着她“你…难道真的…”
她转过脸,一双泪汪汪的大眼专注的望着他,认真听他将话说下去,奈何林书海却不说了“没事。”
他的这一声没事,道不出他的心思,却道出了他的顾虑,他就这样同她讲出十五年的那一幕,显然她也不会将他善待。并且他也不稀罕获得同情票。
冷风从身后直直往身上吹来,她打了一个激灵,心也有几分乱了,突然对着天空长叹“相遇,总算是有缘分的,但也仅仅只是如此。”她所道的正和黄帝锦有关。像是正在说别人,也像是在说自己,但她又不想承认自己厌恶黄帝锦这件事。说起来纠结的是她自己,把一个过时的男人放在欣赏时刻憎恨是煎熬的,但显然也不是任由她不去想就可以不必去想他这个人的。
她也是想原谅他,但似乎原谅一个也不容易办到,这种感叹倒是对黄帝锦才有,完全想不到人与人的相遇总是天天发生,只是时机不对,心思不对,故而才有悲伤,才有离别。
林书海单单看她,并不说话,望着手中已经凉透了的茶水杯,一片寂寥…
谁能要求谁为谁改变?
黄帝锦这个男人以及和龙若茹的这段感情并不是不真,来得太急却走得那么慢,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便是总有人会替你记得,并且时刻提醒着你:那是你的过去。你丑陋的过去。
林姐就是这种可以使人想起过去,时刻关注他人主动,也不尽全是真正的替你担心,而是若是没有了便又少了几分寂寞。办公室内要是没有她,想来也不至于把她的事情传得那么欢。
林书海身为整个集团的总经理,却依然兼顾设计部总监,这件事在林姐口中道出来的版本是好听的“林经理一向宁缺毋滥。”又显得她曾经是林老经理的秘书,对林姐非常的熟悉,但她不爱听这些。
别人听腻了,说的人也腻了,总有一些要显摆的人。
唐诗诗最近总在她面前得以,欲言又止的模样,仿佛正在嘲笑她被人抛弃,而且如此光明正大的交往过再被丢弃,更是丢脸。全公司的男人都怕捡起龙若茹这双被人用过的鞋子。即使龙若茹依然美丽,然而她现在才是真正的公主。
但这只是龙若茹单方面的猜测,唐诗诗要是没有足够的资本,她也不敢吭声,不至于这样嚣张“小龙你知不知道小黄的单位就在我们附近?”
黄帝锦和龙若茹是没有联系了,她当然不知晓他现在何处,但她向来会装模作样,尤其在唐诗诗跟前就更不能表露自己的本来面目“怎么了呢?”
若茹这样说,也不否认自己和黄帝锦没有联系,反而十分暧昧,她也不吃亏,即使是头次听说黄帝锦去向,但仿佛早就知道。这让唐诗诗听了去便不开心“没什么啊,上周日听他说起的,原以为你要同他一起去。”
上周日,他紧闭的那扇门后有个女人…
她当真是无法联想到唐诗诗会说气那一天,她也当真不会就轻易放弃追问“上周吗?他是没和我说起的,那天见面也不见他说。”
“你是几时见到他?我是下班后听他说起。”唐诗诗并没有多想,她也不知道那日黄帝锦门前有个女人。当时她和黄帝锦在屋内时,黄帝锦中途接了电话,却未成因事离去,依然和她同躺在一张床上,她当然是不明智的。但是龙若茹心理清楚,黄帝锦屋内有女人。
她管顾不上自己的脾气了,只摸到距离自己最近的茶杯,朝唐诗诗泼去,她好好的突然把茶撒向唐诗诗,太过突然,吓坏了不少人,她也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怒火,竟然忍不住动了手。
林姐惊叫“怎么了?”
唐诗诗被波了一身,莫名其妙的,也不高兴,顿时抬起手便要打过来,奈何龙若茹先她一步“见不得人的东西,别人的东西,用得开心吗?”
唐诗诗这才回过神,缓过劲,她知道龙若茹正在说谁,说些什么事,她连气都不吭了,像龙若茹这样虚伪的人,也学会了甩手泼人。
即使就这样被龙若茹知道了她和黄帝锦勾搭到了床上去,她也不能就这样承受这件事,使得大家都知道她偷了别人的男人“疯子,不知道你说什么。”
“谁疯?你才疯,也只有你才不要脸了。”
自己就这样被人泼水被人羞辱,唐诗诗也不管那么许多了,别人打她的她要还回来,别人羞辱她的,她也要讨回来,她不要受这股气,抬起手便朝龙如若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