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娣又羞又窘,她沉入河底,本打算逃避鲁智深火辣辣的眼神,没想到却与鲁智深水下的双手,及手中握着的小兄弟打了个照面。
羞赧不已,刘小娣猛呛了一口水,只得探出水面。正郁闷不已之时,一个内力雄厚的男子声音响起:“荒郊野外,你们这对狗男女到底折腾够了没有?!”
声音刚落,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就从树影中走了出来。只见这男子身形匀称,不似鲁智深一般肌肉突出,却是不胖不瘦,恰恰好。他的五官隐在暗处,叫人看不清楚。但是手中提着的那把三尖两刃四窍八环刀,却在月光之下闪着莹莹寒光。
他仿佛知道河中的两人一定会深情注视自己,故意在河边停了下来,不再往前。他非但没有立刻进攻,反而转身背对着河中的两人。自顾自地开始解上衣的扣子。
刘小娣看清他的动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河里难道有金子不成?为毛又来一个男子打算脱衣入河?!他们到底当她刘小娣是什么啊?随便陪洗桑(拿)的小姐吗?但这个无厘头的想法转念即逝,刘小娣心里明白,八成是碰到山贼了。
借着这个机会,刘小娣在鲁智深耳边小声说道:“这个男的归你,剩下的小喽啰归我。我们分头行动,见机行事!”
鲁智深一见到敌人亮相,立刻冷静了下来。他轻轻点头,掩护刘小娣沉入水中,然后死死地注视着那名正在脱衣的敌人。
那敌人将衣衫脱掉,只留一条雪白的丝绸中裤,将肌肉横生的后背裸露了出来。
刘小娣此时已经从水底游到了大石旁边。那块石头上放着她带来的换洗衣裳。她悄悄浮出水面,扫了那敌人一眼。瞬间就愣了。
谁方才说这男人不如鲁智深有肌肉来着?!
刘小娣在心中否定自己。这人的体格彷如二十一世纪的健美教练,背上每一块肌肉都被他练得十分发达。更令人惊讶的是,他的背上还纹着九条盘绕在一起的恶龙,张牙舞爪的样子很是凶神恶煞。
这人莫非就是原著里开头就出场的那个……
眼看着敌人明显在大秀自己的肌肉和背上的纹身,鲁智深颇为不耐,干脆停止踩水,两下游到那人跟前,赤条条地从水中站起身来,冲着那男子的后脑勺喊道:“你这贼人,要打便打!为何剥了自家衣裳,好不羞人!先报上名来,若是忠义之辈,洒家便放你一条生路!”
那人听到声音离自己如此之近,才一边展示自己的肱二头肌和胸大肌,一边徐徐转过身来,与鲁智深对视:“这位兄台,难道不觉得我的肌肉,在这月光下分外迷人吗?”
“啊呸!”鲁智深鄙夷地吐了口唾沫,抬起胳膊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肱二头肌,愤愤道:“洒家鲁达,方才好好地在这河里和那小兄弟游水,你是何人,凭什么将洒家包围起来?若是能说出个一二,洒家饶你不死!”
“哈哈哈哈!”那人朝天大笑,笑完之后,仍旧自恋地抚摸着自己大臂上的肌肉,傲然说道:“我就是人称九纹龙的史进!这方圆百里都是我的地盘。月黑风高之夜,我自然是带着弟兄下山打打牙祭!顺便将你们这对狗男女洗劫一空!”
原来真的是他!
刘小娣看到他背上的纹身时就明白了他的身份。其实她想不知道也不行。因为少华山上的山贼,全都听九纹龙的号令。此人是整个华阴县辖区内,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刘小娣已经在少华山脚下的客栈里当了这么久的跑堂,自然知道他的来头。
但是鲁智深并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怕他。他听对方自报姓名报的如此啰嗦,不耐烦地喝道:“你这贼人!休要在此满口胡言!洒家光明正大,如何会做那苟且无良之事!你若还惜命,速向我这小兄弟磕头赔礼!若敢有半个不字,休怪洒家对你不客气!”
“噗……”刘小娣实在绷不住了,笑出声来。方才她与鲁智深在水中纠缠,他居然仍未发现自己的真实性别!这鲁智深的神经居然比树干还粗!眼神也实在不好使……
回头又看这两个大老爷们,一个赤条条地一丝不挂,一个故意将上衣脱到一旁,一个秀背上的肌肉,另一个就亮出肱二头肌。两人大眼瞪小眼,端的是滑稽异常。这一笑,就被敌人发现了。
“干掉水里那个!”名曰史进的肌肉男给暗处的喽啰们下了命令。草丛里藏着的山贼们听令现身,朝刘小娣扑来。
说时迟那时快!刘小娣猛地将石头上的外衫往自己身上一裹,拽过干净的束胸布绑在腰上,便一手护着衣领,防止衣衫滑脱露出里面的旖旎(春)色,果断往前一扑,便扑倒了草丛里一名尚未来得及现身的喽啰,一拳打碎了对方的鼻梁。那喽啰哎哟一声,昏死了过去。
首战告捷,刘小娣仍然毫不放松,她一个扫堂腿过去,附近的喽啰全被踢中肋骨,弯腰摔倒。这一脚力量极大,估摸着那几个人的肋骨,没碎也断成了几截。
另一侧的喽啰只看到一条白花花的大腿飞出,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自己的同伴就已经被打趴下了。他们心中便多了一分忌惮,只慢慢缩小包围圈,不敢鲁莽冲上来。
“好功夫!”这一声喝彩居然来自山贼头领史进。他看到刘小娣打得兴起,立刻就有了战斗的欲望,正打算抬脚朝刘小娣奔去,后背就狠狠挨了一拳。
鲁智深身上仍然一丝不挂,他揪住史进的发髻,朝着对方的小腹又欲击打,却被史进灵巧地躲过。
“呸!还没打,就先躲开了!接着洒家的拳头,洒家好教教你什么叫真本事!”鲁智深怒喝一声,又朝史进扑去,两人很快便厮打在一处。
另一边,刘小娣已经轻松处理了一半的小喽啰。她从容转身,对着正欲靠近她身侧的小山贼捏了捏拳头:“看拳!”
喝罢,两只拳头分别朝不同方向飞去,一拳撂倒一个喽啰。
刘小娣冷冷地笑着,不知从哪里抓来几块尖利的碎石,看似随意地往地上一抛。剩下的喽啰见状,再也不敢单独上阵,只得一拥而上。刘小娣就地一滚,堪堪躲过。喽啰们扑了个空,好几个都摔倒在地上。
这一摔可是刘小娣计算好的。大约有几人,会摔在什么地方,都在她掌控之中。果不其然,面朝地摔倒的小喽啰们痛叫出声,脸上满是鲜血。
他们见面前这个人,看起来瘦瘦小小,柔弱可欺,却没想到这么能打,互相交换了眼色之后,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刘小娣放下心来,赶紧检查身上的衣服。除了肩膀露出一些以外,倒不曾走光。实在是万幸。
回头看看鲁智深,正和史进打得难解难分。刘小娣便抱起自己的衣裳,悄悄躲进暗处,手脚麻利地穿戴整齐。当然,没有忘记重新绑上束胸布。
在从暗处出来之前,刘小娣眼珠子转了转,抓起一把河泥,三下五除二,抹了自己一脸。这下子,就算是武大郎在此,也认不出她来了。
收拾完毕,她才小心翼翼地近到两人附近,大声招呼道:“时间不早了,鲁提辖,速战速决罢!”
“提辖?”没想到,听到刘小娣对鲁智深的称呼,史进颇为吃惊。他停止动作,生生挨了鲁智深一拳,疼得跪在了地上,仍不忘问道:“这位好汉,竟然是名提辖?不知在哪个经略府效命?”
提辖,是宋朝时候军队里的一种军衔。经略府就是军营驻扎的地方了。
鲁智深看到对手一听到自己的官衔,就俯首认输了,免不了得意洋洋一番。刘小娣看了他一眼,连忙捂上自己的眼睛,厉声喝道:“变态!快把衣服穿上!居然赤身(裸)体地和人打了半天!真不害臊!”
“都是男人……讲究什么……”鲁智深一边嘟囔,一边不耐烦地套上衣服,还不忘调笑刘小娣道:“我说跑堂小哥,你捂什么眼睛啊!跟个娘儿们似的,一点也不磊落!”
刘小娣这才发现不对,连忙放下手来,却不去看鲁智深穿衣。她将视线扭向一旁,没想到正对上史进的双眸。
方才树影下太黑,没看清此人五官,现在误打误撞地落进他眼里,刀削一般的下巴颇有些冷酷,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冷冷地注视着自己,仿佛能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刘小娣被他看得很不自在,连忙喝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我这么貌美的跑堂吗?!”
“貌美?!”史进颇为吃惊,他指着刘小娣脸上的泥巴,哈哈大笑道,“你也不找面镜子照照!就你这副德行,连我背上最小的那块肌肉也比不上!”史进虽然这么说着,心中却有些古怪。他在岸边潜伏的时候,明明看到河里瘦小一些的那个人,皮肤白皙如上好的雪锻,五官容貌颇有嫦娥下凡的味道,为何现在一看……竟是如此令人作呕的相貌?难道是自己眼花?
无论如何,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史进也将自己方才扔在草丛里的外衫捡起,随意披上。松垮垮的衣领处,露出他晒成小麦色的健康胸肌,看得刘小娣心尖儿莫名颤了一下。
史进用余光看到了她的反应,面露得意,假装不经意地将衣领拉得更开,露出更多肌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