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韩位于楚国西部,多平原,多健马。前两任楚皇在位的时候,一个韩国可以把楚秦两个国家吊起来打,毕竟配了马镫的骑兵在没有相克的步兵兵种时,可以把世界上八成以上的步兵遛成傻子。
等到了第三任楚皇的时候,西韩已经快要把两个国家打没了,楚国和秦国联合起来,他们做了一件震惊世人的大事,两国皇帝向西韩称臣,秦国向当时的韩王献上五城之地作为献礼,而楚皇,楚国搜集了整个楚国境内的百名美女,献给了韩王。
这是很经典的计谋,只是当时的西韩太强了,强到所有人都觉得,即使再给楚秦两个国家十年功夫,西韩的铁骑依然可以在三天内从西韩王都打到两国的王城。
可是仅仅五年,在所有西韩人眼里十分强盛的西韩,被秦楚联军在一年内打到接近灭国。
最后一任韩王,在楚军破城之时,自缢在西韩太庙。随身的太监,在斩杀了那百名美姬之后,将那张五城之图和他们的君王一起焚化。
当时的西韩小公主刚刚十岁,西韩太子一身铁甲,在上战场之前把她托付给了当时的西韩学宫之主。彼时年轻的太子殿下,笑呵呵的对他的幼妹说等他击退来犯之敌,就来接她。
韩菲等啊等,秦楚联军的兵马不敢进西韩学宫,小公主就趴在学宫门口等着那个永远在笑的身影,只是等了好久好久,还是等不到。
后来偌大的西韩,就变成了楚国的韩郡和秦国的强威郡。
学宫之主告诉她,你现在,是这三千里平原的王了。
韩菲坐在学宫的院子里,面前放着几处来的密报,遍布楚国各地的蛛网,牢牢扎根在楚国的血脉中,兢兢业业的送来他们所能探听到的各种消息,这些消息让韩菲躲在这里,却把千里外的那个国家了解的一清二楚。
现在她盯着一份消息看了好久,消息说两个月前,鹤庆偷偷安排了一些人去秦国,名义上是去处理几个不安分的钉子,但是韩菲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大家的谍子都是差不多的培养方式,除了控制方面会有些不同以外,流程都是差不多的,那么同等情况下,什么样的钉子不安分才会让她亲自过问呢?
答案是没有。
任何组织都是一部精密的机械,不安分的钉子自然有人会去拔掉,让自家的二统领专门过问?那这锦衣卫也太次了点。
素手捻了块桂花糕,韩菲放在嘴里慢慢嚼着,甜味在口腔渐渐蔓延开,只是韩菲的眉头还是紧皱着。
“来人。”她向身后招了招手,宫装的侍女无声的靠了过来。
她把信纸仔细折好,塞入信封中,交给侍女。
“把这封信交给曹大人,让他想想这其中的东西。”
侍女退下以后,她看着桌上还是高高一摞的消息,疲惫的叹了口气。
明天她要动身去春阳郡,有几个战乱时候逃走的西韩旧贵族在那,楚国对她来说还是太危险了,只是她不得不去,那几个隐姓埋名的老家伙虽然没有什么用,但是辈分在那,她这个侄女孙女辈还是要靠他们才能正了自己的名分,毕竟在所有人的眼里,西韩已经亡了。
在残存的西韩百官眼里,她这个公主只不过是暂时保管着西韩最后一份香火而已,只要出现另一个西韩的血脉,她就什么也不是。
尤其是在几位帝师阁老死后,这种情况越发的明显,支持她的部下里有人提议,先把那些不安分的全砍了,大家齐心协力还能最后拼一把。
但是,她不忍心。
是的,多么扯淡的理由,那群人几乎把她看做一个工具,然而她却不忍心。因为在她掌位初期,就是这群人在支持她,虽然后来她也想过,当初他们是否只是太过害怕想找一个主心骨而已,但是毕竟那时候的情分还是剩下了。
那个东边来的小子就说过,你这人不适合坐这个位置,胆子比鸡还小,心肠却软的像坨棉花。
于是那小子就被她揍了,揍完以后心情果然好了很多。
随手又抽出一封,却是某个臣子的“建议”。
细细看完,韩菲冷笑连连,真的是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把信纸塞进另一个信封,她招来侍女吩咐道:“找到李供奉在哪,然后把这封信交给他。其他的什么都不用说。”
看着侍女离开,韩菲瞥了一眼学宫的书堂处,就很快又低下视线。
被吩咐去找曹大人的侍女在学宫的书楼中找到了灰发的读书人。
学宫里的书楼有三层,曾经文可清喜欢在三层翻阅藏书,他的弟子们也在此处修行。
侍女来时,身着青衣的曹长卿正在读书,儒雅的青衣文士一字一句的读着那本已经泛黄的书籍,侍女小心翼翼的走到他的身边。
等到曹长卿读完那一段,他扭头看向低着头的侍女,开口道:“菲儿让你来的?”
侍女应是,双手托出书信。
曹长卿接过书信,向她说了一句谢谢,侍女低着头慢慢退下。
拆开信封,曹长卿仔细揣摩着这其中的意思。
他站起身走到另一边的地图旁,这是一张西韩时期留下的地图,他的手指从曾经的西韩国土上划过,停在了楚秦的边境上。
“菲儿说这是鹤庆布置的任务,那么这几个人就必然有其他的目的。鹤庆的意思就是赵辛的意思,那么就是说赵辛对秦国起了心思。”
想到这,曹长卿眼中的笑意突然浓了起来。
这个曾经西韩大宗师的首徒,在那次灭韩之战后,第一次笑了出来。
有阵阵清风拂过书楼二楼,曹长卿握着书缓步登上三楼。
楚国,皇城
鹤庆面色阴沉的看着跪在面前的血人,冷漠的问道:“你,是哪的人?”
那个人浑身上下被打皮开肉绽,衣服破烂的只能面前包裹住身体,她张开无牙的嘴笑了出来,就是一句话不说。
鹤庆不耐烦的眯着眼,堂堂锦衣卫衙门被人插了一颗钉子,真的是让人笑掉大牙。
被人笑话无所谓,只是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到底知道了多少。如果,被楚王知道。
他浑身打了个哆嗦,如今之计只能先压着,日后慢慢查,真要是最差的情况,他也就只能收拾细软跑路了。
如今看来这女人已经打定了主意寻死,鹤庆一只手按在女人的额头,那女人自知死期将近,不躲不闪,闭上眼睛。鹤庆看着这个娶进家门已有数年的姬妾,手心掌力轻吐。
鹤庆看着进来收拾的下属,双手抱胸,右手捏着下巴皱眉沉思,西韩已亡,北荒就从来没有谍子这种东西,那帮脑袋里全是肌肉的莽夫是****的国家,判断是不是北荒的人只要让他们辱骂两句他们的神灵就好。
这两个选项排除,鹤庆阴沉沉的看向秦国的方向。
“真是他妈一帮阴损小人。”鹤庆骂骂咧咧的离开了地牢。
北荒,神庙
光头无须的男人双手合十,面色虔诚的跪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面前。
老妪穿着斑斓的麻衣,满头白发梳成长短不一的小辫,她张开无牙的嘴一字一顿的对面前的男人说了些什么。
“阿嬷,您是说真的吗?”这位实力站在这世间极致的武夫疑惑的看着老妪。
“阿古,是真的。”老妪慈祥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楚的大龙近日以来蠢蠢欲动,秦国的玄鸟最近一直躁动不安,这世间又要乱了。”
被称为阿古的大宗师脸色忧郁的看着阿嬷,“阿嬷说这些是想让我参与进去吗?”
“不,阿古,婆婆不是要你参与进去。”阿嬷叹了一口气:“而是整个大荒都要动起来。荒的猛虎已经太久没有进食了,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阿嬷您是认真的吗?参与到战争之中,没有人可以全身而退的。”阿古声音沉了下来,“神不会让我们这么做的。”
“阿古阿古,婆婆也并不想让神的子民参与进那些中原人的厮杀。只是,即使是老虎,也不能饿太久的。”
阿古的面色突变,大宗师的心境突然之间掀起波澜,他悲哀的看向老妪背后的神像,那慈眉善目的神灵似乎也变得悲哀起来。
他向神庙的大祭司恭敬行礼,告辞而去,及地的长衫拖在地上,有隐隐的虎啸声在他的身边环绕。
这虎啸声初时极低,出神庙时已经和正常老虎咆哮没什么区别,传出百里外已经是闻声欲死,传的更远时却又没了声音,只是世间武夫都有所感,好似有头身躯顶天立地的猛虎在北方大荒咆哮连连。
这声音继续传播,传到楚国边境时,一声更为宏大的龙吟将它拦了下来,而在秦国边境,愤怒的鸟鸣更是还击回去。
阿古抬头望向秦国,看向那无形无质的玄色巨鸟,冷哼一声。
“秦国!”
李淳也抬起头看着空无一物的楚国皇城方向,宗师四境中有天象地仙二境,这其中的意思难以捉摸,只是和天地的联系更加紧密那是必然的。他感觉有一阵大风从楚国皇都掀起,夹杂着浓重血腥气的狂风浩浩荡荡的卷向世间。
与此同时,只是凡人一个的谢一忽有所感,提笔写下。
春花绽开,万里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