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督祝铭蔓吃药的人终于来了,祝铭蔓一直以为会是大哥身边最宠信的花花,却没有想到是御前侍卫总管徐宁。
祝铭蔓又惊又笑:“徐大哥,你来了!”说着瞥了一眼冒着热气的黑色汤药,疑惑徐宁如今的身份,是否真的是为了一碗药而来。
徐宁不答,从袖中取出一块金牌,举在祝铭蔓眼前:“请公主快些服药,不要拖延,也好让微臣向皇上交差。”
祝铭蔓看了看金牌又看了看徐宁:“大哥的金牌?”
徐宁点头。
“拿着金牌的人,可以代替大哥发号施令?”
徐宁点头:“微臣冒犯。”
“我要是不肯喝药,徐大哥你会拿我怎么办呢?”
徐宁一怔:“微臣会守在这里,等公主把药喝下。”
祝铭蔓皱眉急道:“那我要是一直不喝,你还要一直守着这里吗?”看着徐宁一丝不苟地举着金牌,祝铭蔓又气又笑,正欲发作,一转念间换了笑脸道:“徐大哥,你放心,药我一定会喝的,你只管回去跟大哥交差好了,伤口在我自己手上,我岂有不知道疼的道理,我再也不会嫌药苦了。”
徐宁道:“御医说了,所开伤药并不苦口,原是酸涩回甘,今日皇上又特别嘱咐,伤药中更加了甜味。”顿了一顿,续道:“既然公主不怕苦,那就请快点喝下吧。”
祝铭蔓气得顿足:“你一定要亲眼见我喝下去是不是?你总之就是不肯相信我说的话是不是?我兄妹从小跟你一起长大,大哥什么时候训斥我你都护着我,可是现在你只听大哥的话,就不相信我了是不是?”祝铭蔓说起旧事,喉间一哽,语气也软了下去。
徐宁神色发窘,嘴唇张开又闭上,嗫喏许久不知如何措辞,终究,还是说了一句:“请公主快点喝药吧。”
祝铭蔓忍不住笑了起来,争执的怒气瞬间尽消,对着徐宁温然道:“徐大哥,小妹不是有意顶撞你的。从小你便待我很好,铭蔓都记着。这碗药……”
祝铭蔓了解徐宁的脾气,如同了解他的武功一般,一招一式,都尽数知悉。徐宁有一种军人特有的执拗,认定的事情是一定不会更改的,而对于上级的命令,更是绝无违拗。与他花言巧语地软磨固然没有办法将其打动,而以徐宁的身手之高,与他硬碰更是讨不到一点儿好处。
祝铭蔓思索片刻,眉头微微一蹙,笑道:“我现在就喝。”身手触及药碗,祝铭蔓讶然道:“咦,徐大哥,药怎么凉了?不知这药凉了还有没有效验?”
祝铭蔓提着食盒,匆匆走向棠梨院。
徐宁终究又让御医重新煎了药,祝铭蔓也终究喝下了,原先的这一碗,却也终究没有再被提起。
祝铭蔓一面为自己的妙计感到得意,一面却又再想,明天,自己又该用什么借口,为夏启佑弄到一碗伤药呢?低头边想边走,忽然脚下一个趔趄,祝铭蔓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一边歪去。本能地,祝铭蔓右手稳稳地托着食盒,左臂撑在了地上。
慌忙揭开食盒,汤药不过是在微微摇晃。祝铭蔓不由得吁了一口气,方才觉得左臂一阵撕裂的疼。紧窄的衣袖急切间无法撩开,祝铭蔓却也感觉到,刚开始愈合的伤口又被撕裂了。
好在衣袖里包着厚厚的纱布,外面并没有血迹渗出,祝铭蔓紧紧抱着食盒,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忽然,祝铭蔓一声低呼,看着自己的小臂笑道:“正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