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不说,我就打死你!”爹爹似乎也被青雨的话激怒了,还从来没有一个儿女想青雨这样对他说过话。
随着父亲耳光的落下,青雨的泪盈了起来,但她没有让泪水流过眼眶。
她想就是爹爹打死她,她也不会说出是谁告诉她的,仪铭本来也是一片好心告诉了她,她也是为了妹妹好才告诉了父母,谁知爹爹竟这样不近人情,虽然这也是在青雨的意料之中,但她没有想到爹爹竟这样蛮不讲理。
“你说不说?”爹爹的眼神好可怕。
青雨没有说话,也没有哭,只是感到脸上很疼,她还定定地看着爹爹,那眼神冰冷得可怕。
“你……”爹爹被青雨气坏了,他转身四下找寻着什么,青雨知道,大概是找棍子吧,真的要打死她吗?青雨闭上了眼睛,看来,自己今天真的是捅了马蜂窝了,青雨虽是闭上眼睛,眼泪却顺着红肿的面颊流了出来。
死就死吧!当青雨再睁眼的时候,她看见爹爹手里多了一个很粗的木棍。
“打吧,打死算了,反正一想起心雨就难受。”青雨在心底里泛起了无尽的悲哀,命运竟是这么的折磨人,想想,我并没有做错什么啊!
“你想打死她吗?”妈妈听见爹爹的吼声,赶紧从厨房跑了出来,正好看见爹爹手里拿着一个大棍子,把青雨的妈妈吓了一跳。
她赶紧跑到丈夫的面前,从他手里夺下那根大棍子。
“我让你好好读书,心雨的事你不要管,你懂什么,你管什么,你就是不听话,你读了那么多年的书,究竟读到哪里去了?”爹爹手里没有棍子,但他还是对着青雨骂,也许他真的不想那么对青雨,只是女儿的眼神让她下不了台,同时也激怒了他。
青雨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爹爹怎么骂。
“只要爹爹骂够了,把心雨的事了了就好。”青雨在心里这么想着。
爹爹终于骂够了,他坐在他专属的位子上喘着粗气,一直他就怕这个女儿在心雨面前说些什么,以他的看法,庄稼人,找个本本分分的人过日子就好,心雨不像青雨,从小喜欢读书,况且做什么都有主见,她的事倒不用他们操心,就算那算命的说的是假的,可他和老伴也五十多岁了,早点完成一个女儿,也就了了一桩心事啊!
现在听到青雨这么一说,他心里又气又怕,看来还得镇区问问那个介绍人,要不真害了心雨一辈子。
“爹,你还是把心雨的婚退了再说吧!这可是她一辈子的事啊!”青雨看见爹爹平息下来了,她仍然请求他的父亲。
这个老父亲,心里是软了,可面子上还是落不下来,他狠狠地瞪着青雨,小小的青雨又只能读懂父亲的心呢!
“你不要不儿女的婚姻大事当人情了,你看哥哥姐姐,他们哪一个幸福?他们都不是你包办的吗?”青雨也气了,也豁出去了。
这下可把父亲真的激怒了,当他想站起来,又想扇青雨耳光时,妈妈一把拉住了父亲的手,把青雨藏到了她的后面。
她爹爹这是也是气昏头了,他跑到青雨住的屋子里,拿起青雨的书包和所有学习用的东西,一下把它们全部扔到院子里的樱桃树下。
“死女子,我叫你读书,我叫你读书,还敢跟老人顶嘴。”爹爹骂着青雨,扔完东西,站在院子里。
夜色很暗,看不见爹爹的脸上,青雨真是伤透了心,她绝望了,看着爹爹,她冷冷地说:“你扔好了,我的表,什么都在里面,扔坏了拉到。”
听到青雨的话,爹爹妈妈都没有做声,那时候一块手表也算是农村最贵重的物品,也许爹爹也被吓到了他,他竟然没有啃声,默默地回房了。
看着爹爹走进房门的背影,青雨的眼泪流了下来。
夜色很浓,园中的樱桃树,仍然伫立在冷冬的风中,它们的枝丫在风中颤抖,仿佛再为青雨轻轻地哭泣。
过了好一会儿,青雨和妈妈一起来到樱桃树下,看见一件件散落在地上的东西,青雨的心也似乎散了一地,青雨艰难地弯下腰去,拣起它们,如同拣起一个个破碎的梦,她不明白她哪里错了。
青雨回到屋里,流了好久的泪,她觉得自己很没有用,看来,她是没有能力改变心雨什么了,她叹了口气,就这么模模糊糊地睡着了,妹妹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也不知道,因为妹妹在另外一个房间睡。
第二天,一大早,青雨没有像往常的周末睡懒觉,她早早地起来,洗了头,收拾好东西就回学校了。
她仍然没有和心雨说上话,大概是爹爹妈妈怕心雨知道什么吧,比青雨还早就去地里干农活了。
其实,这时候青雨也灰心了,她也不想说什么了,她有分寸,她的初衷是,不想爸爸妈妈生气,但也希望妹妹幸福。
老实说,从小到大,她也从来没有这么关心着妹妹,她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就是人们所说的以自我为中心吧,当她想回头来想关心一下自己的妹妹时,似乎已经离得好远了,妹妹也快嫁着他人妇了。
一个星期有很快地过去了,青雨又回到了家。
那时候的天还没有黑下来,远远地,她就望见了她们院子中的樱桃树,看他们在风中孤零零的枝丫,偶尔一直瘦麻雀在枝上低鸣,更显出它们在这个冬天的萧索和孤寂,如同青雨此时的心境,说不出的惆怅。
比起往日,青雨的脸上没有了一丝笑容,她的心重了好多,她有点想逃避这个家里,但她也想知道,上周给爹爹妈妈说的事,爹爹究竟过问没有,她为了怕再起争端,她真的不敢问了,妹妹这个星期倒也在家,青雨也没有多说话。
像往常一样,四个人默默地吃完饭,心雨被堂伯家的堂妹叫去作伴了,家里有只剩下爹爹妈妈和她。
吃了饭,青雨刚要出门时,被爹爹叫住了。已经走到门口的青雨回过头来,看着爹爹,好半天爹爹才开口:“青雨,我问过了,程健没有那回事!”
“是吗?是他们说的?”青雨问,没有一丝表情。
爹爹没有回答,也没有看青雨。
青雨也没有说话,等着爹爹的回答。
“他们说了,要是心雨结婚两年要是没有身孕,他们可以离婚的。”爹爹终于有说话。
“什么?”青雨吃惊了,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到那个时候,离婚有用吗?为什么不能放弃呢?明知道是错误的事情,干吗还得吧心雨望火坑里推呢?要是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还这样?青雨有些愤怒了。
“爹,儿女是不能用来做人情的,到那时,一切都晚了,你好好想想吧!”青雨用从没有的失落语气对爹爹说话。
青雨也伤心透顶,她知道她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她明白爹爹妈妈是个善良的人,委屈自己也不会委屈别人,更不会去得罪别人,可这毕竟是儿女的婚姻大事啊,青雨真的不理解。
“这个冬天,可能要把心雨的事办了,她们男方都下好彩礼了。”爹爹仍然没有看青雨,他似乎又在自言自语。
青雨再一次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心里升起莫名的悲哀,她用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老父亲,她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言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用什么话语来谴责自己愚昧的父亲。
怪谁呢?父亲也受几千年封建文化的影响,她小小的一个青雨又能改变什么?爹爹妈妈让她读这么多年的书都已经不容易了,就她这样,村里已经有好多闲言闲语了,说爹爹妈妈娇惯她,和她同龄的都结婚成家了,其实,爹爹妈妈已经很不容易了。
青雨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跨出了屋子,默默地回到自己的书房。
一夜无话,青雨最终没有把这件事亲自告诉心雨,一是没有机会,二是她觉得她好无力,总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心雨,没有怎么去关心心雨。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青雨仍然每个周末都回家,家的空气越来越沉闷,沉闷得让人窒息。
听妈妈说,心雨的日子定了下来,就在这个冬天的腊月十八,那是青雨也放寒假了吧。
这个冬天让青雨的心仿佛压力重重的石头,每一个周末,她也会在院子里的樱桃树下站一会儿,或是在太阳里,抬个凳子,坐在樱桃树下,在暖暖的太阳里,吹着冬天的风。
明年春天,樱桃花开的时候,这里也就剩下她一个人了,当樱桃成熟的日子,心雨再站在樱桃树下摘樱桃时,她也不再是主人,是客人了。
冬天的风轻轻地吹,终于是尘埃落定了,心雨要出嫁了。
可怜的心雨,她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觉得懵懵懂懂的,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因为自己软弱,还是因为自己赌气,反正她不得而知。
太阳里,心雨坐在庄稼地的边上,看那葱绿绿的麦苗儿,小小的她说不出的萧然,她又想起了小姐姐教她的那首歌:“六月里黄河冰不化,扭着我成亲是我大,五谷里数不过豌豆圆,女儿可怜……”。
想着想着,心雨的眼泪流过她细瓷般的脸颊,太阳暖暖地照着,她却没有感到丝丝的温暖,因为哥哥姐姐们忙着他们的事,似乎谁也没有时间来管她的事,她从没有感到那么地无力和无助。
“也许,这辈子就这么完了吧!”心雨在心里悲哀地想。(多少年后,她的小姐姐才对她说起因为她的婚姻,为她挨打的事,心雨才知道,心里很不是滋味,其实她小姐姐在多少年后也后悔,没有正面给心雨力量,要不心雨在后来也没有那么痛苦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嫁妆的问题,心雨没有要求爹爹妈妈给她什么,随他们吧,反正还不是那么回事,可怜的心雨就这么任命了。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