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的眼泪已经流干,与面上的血混为一体,那些温热的滴在我胸口的液体,早已不知道是血还是泪。
我只感觉左颊宛如整块肉都被剜去一般火辣辣地疼,脑中已经不敢想象自己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只求这非人的煎熬早点结束。
“算了,便只画三瓣吧。”洛皇后的声音里满是讥诮的笑意,她附在我耳边轻语,柔美的声音传入耳中,却宛如地狱修罗的召唤,“正好,不正代表第三者么。”
说罢,她用尖尖的涂着血红丹寇的指甲戳我的额头,柔软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贾溶溶,你这个破坏别人幸福的第三者,活该让这个疤痕跟你一辈子!”
三瓣梨花……我对着铜镜,望着左颊上那个疤痕发起怔来,说是梨花,却被她故意画得随性潦草,造型夸张,转折生硬,三片花瓣挤在一起,与其说是一朵残缺的梨花,竟不如说更像是三叶草。
传说四叶草象征幸运,找到的人可以得到幸福,那这残缺的三叶草,是否在诅咒我,永远都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呢。
心里竟不知是什么滋味,我也并不是太难过自己的容貌被毁,女为悦己者容,这个世界的悦己者已经爱上了别人,我纵然生得再美又有何用。
我咬紧了下唇,拿起梳子快速将自己的头发梳好,那些繁琐华丽的发髻我不会也不需要,随便将头发束起便走了出去。
出门没走几步,便见到不远处婢女们正站成几排,前面则立着一名穿着赭色衣服的中年太监,便是这浣衣司的管事薛公公。
我来的时候便已经见过,是一名并不好相处的主,而且似乎是已经被洛皇后派人打过招呼要“好好地”照顾我,见了我双目便射出狼见了羊后凶狠的光,我便知道我来这浣衣司后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果然,一见我走近,薛公公原本便肥肉一堆的脸顿时板了起来,他冲着我便吼道,“贾溶溶,你怎地这时候才来,是当这浣衣司的规矩如儿戏么!”
我无权无势更没武功,加上有伤在身,便也不顶撞他,只示弱地低下头去,“回公公,奴婢伤势未愈,早上有些昏眩乏力,来得晚了,还望公公原谅。”
见得我卑躬屈膝的模样,薛公公很是满足,却不打算放过我,他冷哼一声,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别以为仗着你是病人本公公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今日送来的脏衣服都归你洗,不洗完不许吃饭!”
“是,奴婢明白。”我不争也不闹,因为知道没用,洗衣服而已,又不要命。便低头应了,转身朝洗衣池走去,走路的时候,故意走得跌跌撞撞,一副虚弱凄凉的样子,他们不是想看我受折磨的样子么,我便要装得越痛苦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