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四唯唯诺诺站了出来,惊愕看着满地人影,结巴道:“苏……苏家妹子,这都是你干的?”
苏菱其实都赵四为人着实不喜,你说他人渣算不上,说他良民也不是,于是冷声道:“赵四,我记得你家父母都算良善,为何要与这些人为伍?若是身死在外,对得起父母?言尽于此,下次再遇一视同仁。”说完,便背着箩筐走了。赵四脸色微红,张嘴想辩解两句,最终立于原地,默然不语。
苏菱来到镇上,去了交工的女坊,清点完工钱。这次不同是,她没有拿活计,微笑道:“嬷嬷,我和阿嬷这次要出远门。这段时间就不做工了。”
女坊教头是一年长老妪,头发盘得一丝不苟,长年冷硬的脸上露出一点点笑容,“好孩子,嬷嬷跟你家也算是半世交情了。当年,你爹娘带着你阿嬷来的时候,就与众不同。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若是……算了,多多照顾你阿嬷。”
苏菱点了点头,“嬷嬷,阿菱会照顾阿嬷的。”那嬷嬷叹了口气,一直送她到门口,才转身回去。苏菱去镇上买了大米,红枣等物。又和镇上一马夫商量好,明日一早她和阿嬷过来,要去县城。她觉得此次,得罪了刀疤等人,绝对不能再待下去了。
她早前翻出爹娘手札,上面描述了一些常识,得知修仙界除了青云宗大型门派外,还有一些散修聚集的城池。自己所属县城有车队和运船可去最近的散修城,飞雪城。去了散修城,她可以接些任务和阿嬷维持生活,侍奉阿嬷到老。
苏菱打定主意后,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也许去了飞雪城得到什么良药,能治好阿嬷的老毛病。苏菱一路飞奔,往家赶去。却在村外,看见漫天火光。那个方向正是她家。苏菱微微错愕,不可能……她飞快向前跑着,就见门口站着一群人领着水桶大声朗朗。“苏家婆婆,你快出来啊……”苏菱两眼发黑,难道阿嬷在火里。她两三步已来到门前,大声道:“我阿嬷呢?”
隔壁张嫂子红着眼睛道:“苏家丫头你别急。你阿嬷刚刚被救出来了。可是她不知为何又跑进火里去了。我们正在想办法。”
苏菱顿时心下乱跳,咬着牙提醒自己千万不能慌乱,夺过一人水桶,提起来就从头淋到脚,一跃飞起,点着火光飞入屋内。屋子里炙热火星乱串,浓烟四处都是,根本看不清人影。苏菱用神识感应到放爹娘牌位地方,倒着一人。
她急忙避开几个掉下柱子,跳到了那人身边,正是阿嬷。阿嬷早已被浓烟呛得昏了过去,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包袱。苏菱一把背起阿嬷,三步并作两步向外冲去,长鞭扫开前方杂物,走出了火场。
村民急忙帮她放下阿嬷。苏菱呆呆跪坐在旁边,紧紧看着阿嬷。隔壁张嫂子掐着阿嬷人中,没多久,惊叫道:“苏家妹子,你阿嬷醒了。”只见阿嬷缓缓醒来,咳嗽两声,对着苏菱招了招手。苏菱向前两下,哽咽道:“阿嬷……”
阿嬷指了指包袱,断断续续道:“菱……儿,你爹娘……的遗物……去修仙……”
苏菱轻轻打开包袱,里面是爹娘牌位和上次那些灵石、功法等物。阿嬷重回火场是为了这些……
阿嬷猛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黑血溢出,缓缓闭上了双目。村民们都已知苏家阿嬷大限已至,默默转过头去。张嫂子轻轻试了下鼻息,抹了把眼泪,抱住苏菱哭道:“苏家妹子,你阿嬷已经去了。”苏菱任由她抱着,静静不语。过一会儿张嫂子等人帮忙打扫苏家阿嬷身后事了。
阿嬷躺在棺木中,周边废墟承载着老人一世悲凉。苏菱看着安详的阿嬷,伸手轻轻将阿嬷鬓角白发撸到耳后,拿着毛巾擦拭着阿嬷身体,披了一套新被子。她跪在灵前,双目含泪,轻轻道:“阿嬷,阿菱只剩下自己了。阿菱会去修仙。那是阿嬷希望,也是阿菱的……”
苏菱整整守灵七天,每天吃了点清水、米汤。七天后,阿嬷下葬了。苏菱整个人憔悴万分,但是双目宛如天上寒星一样,熠熠生辉。她告别了张嫂子等人,将包袱系在身上,向村外走去。暗处一双恶毒眼睛紧紧盯着,直到苏菱身影失去了踪迹。
半夜天空上没有半天星光,乌黑云层紧紧笼罩在这个村上。一座小院落里,一女子声音嘀咕道:“你也太没分寸了。苏家老太婆死了。万一那煞星找上门怎么办?”
瘦弱男子闻言转身就给了她一巴掌,低声骂道:“你给我闭嘴。要是再给老子罗嗦,老子剁了你。”
女子捂着脸哭哭啼啼咒骂了两句,转身出了院子。越想越气,本想回娘家。可是这王二天不怕地不怕,压根不给自己爹娘半点面子。所以,在外面转悠了半天,还是委委屈屈回家了。打开门,顿时瘫软在地,尖叫道:“杀人了杀人了……”王二被一块麻布挂在了大堂中,双目紧紧瞪着,一副惊恐万分表情。
半个时辰后,一帮混混齐聚院子外。刀疤脸阴沉着脸望着被放下的王二,转身向着离开了。赵四默默跟在刀疤脸身后。他们二人踏上了修仙路途。往着散修城方向出发。
世间并不缺少凡人。每个人都会经历生老病死、酸甜苦辣。芸芸众生,世间百态。
十天后,一青衣少女正骑着一头毛驴赶路。这青衣少女正是苏菱。她自那晚报仇后,便收拾行囊往着飞雪城出发。一路上风餐露宿,研习鞭法,不知不觉已进入练气三层。
“啊——,救命啊。”一个人呼唤声从林中传来。苏菱微微皱眉,拉住了毛驴。以她三脚猫功夫,怕遇上大麻烦自身难保。谁知,转眼打斗声已到眼前。苏菱拉着毛驴藏到一树丛后,朝外看去,见一紫衣女子手持双剑紧紧追杀一名书生模样男子。
书生左躲右闪,一副狼狈模样,嘴中碎碎念道:“啊——,冷姑娘快住手。差点砍到我胳膊了……”紫衣女子不理会他大呼小叫,依然飞快追砍。苏菱看了一会儿,笑了。那书生显然功力比紫衣女子要高许多,虽然看起来狼狈,但是身上没有一点伤口。倒是那紫衣女子气息渐渐不稳,动作慢了下来。
没过多久,紫衣女子累得气喘吁吁。那书生急忙拿出一把扇子煽风,摇摆着头道:“冷姑娘,咱们之间婚事,恕在下不能答应。我爹娘早在十六年前就陨落了。你和你父母所说,无人可证。”紫衣女子冷漠的脸上竖起了双眉,双目狠狠瞪着他,恨不得跳过去戳烂他的嘴。
“冷姑娘,我们婚事就此作罢。这玉佩还给你吧。”那书生一副谦谦君子模样,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玉珏,扔在了地上。说完,便转身就走。
紫衣女子静静看着脚下玉珏,慢慢绝望,双目中透出一副决绝。苏菱一看,心知不好。紫衣女子冷笑道:“许少枫,你很好。”说完,一道剑光闪出,右臂提剑朝脖子一横,一条血线顺着剑刃而下。
那书生只觉眼前一道绿光闪过,朝后疾驰而去。等他转身,惊愕看着眼前一幕。一青衣少女一条长鞭缠在紫衣少女脖子上的剑上。紫衣少女已将脖子划开了一道小口,若不是这青衣少女出现,只怕早已横尸当场。
苏菱手一甩,长剑朝后飞去,当一声抛掷在书生脚下。苏菱呵呵一笑,对着紫衣少女道:“你觉得死了之后,可成全名声,那等我走后继续。我看你应该也是练气三层了,修道不易。这位姐姐,你还是考虑清楚。”
紫衣少女木然看了地上长剑一眼,好半天,回过神,动容道:“这位妹妹,谢谢。我性子急躁,欠妥当了。”
那书生从惊吓中醒悟过来,跳起来大骂道:“他姥姥的。为了这破婚事至于吗?我记得你是水月宗冷长老第五个女儿吧?为了水月宗名声还是为了你娘面子?我可不相信咱们会有感情。”
紫衣少女斜睨了他一眼,冷冷道:“我娘有七个女儿,我的资质最差。她说了,不嫁就死。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书生错愕了半天,哼道:“这还不简单。你告诉你娘,老子修到金丹期自然会去水月宗求婚。等我到金丹期,自然找那个老妖……那个冷长老理论一番。自然不会让你为难。不用以死殉道。”
紫衣少女想了想,答应道:“好。等你活着到金丹期,再说。”这修真界如此残酷,修炼到金丹期并不容易。当然,死了更好,不用嫁了。紫衣少女觉得此法甚是可行。
书生噎了半天,转头笑着对苏菱道:“这位小妹妹,刚才多谢你。否则老子这辈子多了一道心魔了。”
苏菱摆摆手,“若是见死不救。我也怕会有心魔。”说完,三人相视一笑。相互问行踪,发现都是飞雪城。当下三人一拍即合,一起前往飞雪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