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君凛夜吃完后,依然见顾七一身颤抖,君凛夜淡看了一眼,收回视线端着碗筷出门,屋里又没了声响就像个棺材一样,天果真下了雨,君凛夜站在门前手掌依然有些战栗,那手背突起的疤痕绝不是假的,这姑娘来路不明啊。
后几日依然如此,非但没有话多,反而越来越少。君凛夜紧皱眉头有次入夜等到顾七小憩的时候进屋,他坐在床前,细细打量着顾七这张脸,似乎要望进心底里,也不知出于什么打算,君凛夜想要抚一下顾七的脸,离几指边缘,便看顾七睫毛微颤,君凛夜眼里暗沉收回手出了屋,顾七半掀开眼,看着这空落落的房间一时怔然。
第二日,顾七便提出下船,君凛夜不说话坐在塌上看着手里的卷轴,顾七跪着咬唇再道:“多谢公子近日收留,雨已停了,家中人怕是焦急……”
“谁说?雨停了”君凛夜漫不经心道,手中的卷轴放下慵懒看着顾七,外面雷鸣电闪,顾七半倒在地上,心里搅成一团,面色直接苍白,喉咙窒息。
这事儿便被落下了,顾七似乎与这船相克一般日渐消瘦,有时昏迷不醒,后有一日正叵突然掐紧顾七的脖子怒声道:“公子这般待你好,你怎能如此恩将仇报,果然人类都是一个坯子的恶心”
不知是哪句话碰到顾七的哪根筋,顾七疯狂的挣扎重复道:“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你没有,那燕易凡怎么会来的这么快!”正叵的脸直接变成兽形,扭曲的脸庞倒映在那双清澈的眼瞳。
“我……没有,我不认识……什么燕……毅凡”顾七勉强呼吸,那心头的交缠更是让人喘不过气来。
“有没有,不用您说,您亲自去瞧瞧!”正叵一字一句道,一手扛起顾七转眼到了一洞府,顾七被扔到地上闷哼吐出一口血,君凛夜被牵制在一寒泉中,一点一点的灵气被牵出外,而那座上坐着一位男子神态冷漠,看到顾七眼中动了动,笑道:“这人还真有她几分”
君凛夜抬眸轻瞥了顾七一眼,眼神波澜不惊既而又闭上眼不说一句话。顾七震惊看着寒泉之上的君凛夜,挣扎起身便又被一阵掌风弄倒在地,虫子爬进顾七的体内毫不怜惜。
正叵冷道:“妖帝这么做过分了吧”
燕易凡挥了挥手浑不在意,眼里竟是笑意,说道:“不好说,今日我心情不错,这家伙跟我作对很久了,不赏点苦头吃我是不会罢休的”
正叵跪下,紧皱眉头揪着心“我愿待殿下承担一切”
“你?一只不过区区几百年的小妖”燕易凡像是听什么笑话一般,使劲鼓了鼓掌“好啊,好啊主仆情深,修了几尾,六尾了?不如你今日将你所修的这六条尾巴全割干净了给我做件狐袍,我就放了”
正叵沉默了许久,这些时候一丝声音都没有出来,君凛夜沉默着,顾七沉默着,直至许久,正叵冷静道:“好”
“请”燕易凡眼光一闪,摆了摆手,身旁的妖提过顾七那着一把弯钩割开顾七的背脊在其种下了蛊虫,燕易凡漫不经心道:“待你割了这几条尾巴,若有能耐便自己去把他捞上来,再者这人身上有鸠虫她自己跳下去”
顾七一声也不吭,任由蛊虫蚕食肉骨,正叵看了一眼顾七约摸知道了什么,单膝一跪从腰间亦同取出一把弯刀,六尾一扫,正叵撇过头手起刀落之下,原先还蓬勃的长尾已是耷拉,正叵嘴角一丝血强撑着把其它几尾一同割下,侍从收好了那几条尾巴,燕易凡嗤笑一声挥手割下了正叵的舌头,冷冷道:“不识好歹”
待人已走了,顾七轻描淡写擦去嘴角的血浑不在意,眼神木木的看着正叵,说:“他走了”
正叵跌倒在地上下身一大摊血,半倾着身子看顾七,握拳一脸不甘,咿呀咿呀什么都说不了。
顾七有些觉得头疼,浑身烧得厉害,半刻才看清了路,磕磕绊绊又摔了下来,迷茫了一会儿,疑惑道:“你们是不是讨厌我?”顾七迟疑许久,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白痴,僵硬站了起来,脚迈进寒泉里刺骨的冷气侵入体内,顾七清醒了些,又继续往前走,寒气解了浑身的燥热又化为冰凉,眼前的路似乎有些不清晰。
顾七僵了半刻咬下手腕一块肉,疼痛牵连着神经,顾七终于走到了君凛夜身边,君凛夜依旧是闭着眼气息微弱仿佛就要死去了一般,顾七轻轻扯着君凛夜的衣摆那背上寄居的蛊虫爬出来融解了锁链,燕易凡在这倒是没说谎,顾七半掀开眼瞧着君凛夜的脸庞,眼神迷离恍惚迟了好久才停在君凛夜的脸上,声音细的跟猫一样“也好,我不欠你”一语未完,人已昏迷。
再度醒来之时,见的又是另一只妖,顾七全不识得,全不识得,为首的妖用力捏着顾七的下巴,啐了一口,道:“那幺子的人嘚他娘的都是一畜生,没良心”
顾七虚虚直着背,手腕已被那两条锁链勒的见骨,几日,几只妖都晓得这是个聋子,不中用,无论用了什么法子,一个字儿都没吐出来,竟到最后还用了百年人生才把人的命吊起来,众妖无奈裹了一精虫锁在心脉,若真出了差错好歹也可让人生不如死。
把门开的那日,君凛夜也未出现,满船挂了白布,先前招待的阿妈也穿了白衣,看到顾七眼里的怒火迸发直直要把人活杀了。
这地不能久留,这船的妖……都恨上了她。
第一日,平安无事,床上放了蛇。
第二日,平安无事,茶水是马尿。
第三日,平安无事,下了一场小雨,但有彩虹,有些开心。
第四日,有些小事,看守更严。
第五日,几日不曾布膳,苦饮小叶以解渴。
半月有余,君凛夜接见了顾七,他面色苍白,整个人如同脱了一层皮,淡淡看了一眼顾七,请其入座举手投足之间疏离有度,开口第一句便是:“是你?”
一字一句,阻断了她想装似没看清的后路,顾七嘴动了动半叹“你觉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