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节,轩辕月没有家人相伴,千双却有,洛千帆常年制机关一双细手灵活,几番扎了多种辫子,却儿今日双丫鬓头,团着蕊黄细带,一双星目娇俏,碎花娥兰长裙,灯火阑珊,洛千帆一手牵着千双,不时低头浅谈,千双起瓣娇笑,千帆眼神宠溺,指畔轻轻点了点千双鼻梁,无可奈何,停在花灯小铺前,千双踮起脚跟指了指最上头的兔子灯,回头拉了拉千帆的袖子急道:“哥哥,哥哥,兔子。”
千帆轻柔拍着千双的头,颔首跟商贩说话,笑了笑付了银两,抬手取了上头的兔子灯,千双伸手接过眼睛里尽是好奇,提着兔子灯,抬眸惊道:“哥哥,哥哥,兔子。”
千帆抚着千双的头,点点头,顺着话道:“嗯,兔子。”
烟火佳节,甚暗的夜火花四溢,迸发沁彩斑斓的烟火,那盏兔子灯,微弱的烛火,清瘦的身影一直牵着千帆的手,银铃轻响,两人昂首看着天间的斑斓,些许的蝴蝶混入其中,星点亮意更添柔和。
“哥哥给双儿带只风筝吧,那些姐姐们的哥哥都给妹妹们带只风筝,双儿也要,若是哥哥回来那日头还暖着,还可以陪陪双儿放只风筝,比那些姐姐们飞得更高,更远。”千双这般说道,抱住千帆的腰身,扯起一个笑,含着泪抿嘴一时浅笑,笑道:“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前面风大,要添些衣裳小心着凉,也可等到双儿能有一日见着哥哥。”
洛千帆揽过眼中复杂,阖眼轻声道:“仰月是天底下独一份的明珠,值得这世间最好的。”声音淡不可闻以至于向喃喃自语,夜市繁华,他其实记不太清了,入凡的好些年,一颗真心也唯有那时可以松下递上去,从前是她,现在在身旁仍然是她。
其实不只是沙场上的那一眼,她或许从不记得隔世几番回眸他从未落下,百般在肝肠。星河璀璨是他能唯一给她的礼物,明灯万千,千帆半屈着身子嘴角淡笑,细长如玉的指尖勾起千双脖间的那颗星粹,眼中黯然一霎沉沉的遗憾挥洒如烟,千帆温声道:“仰月,哥哥的命于这星粹交给你了,若来日有人胆敢伤你,这颗星粹,终归于这尘土,哥哥会保护你,替你顶起这一片天,容你欢爽。”
星粹暗沉古老的灵壳幽深神秘,淡淡的星辉遂于里核微弱亮意,触之掌间微凉,千双不由收紧手不说话,微咬下唇,暖黄的灯影照在人的脸上,增添几分朦胧,又掩去几番难言。
千帆笑了笑,握着千双的手慢慢走过人群,逛了这热闹人间,身下的崇崇人影渐渐汇聚在了一块。
我想,哥哥,我会守好,守好一切,守好这段时光,守好岁月,守好你。千双心中这般喃喃自想,长睫轻颤慌乱盖住眼底的慌张。
一轮圆月挂梢头,灯盏轻畔,溪上人影高大,腰间一块翠石入掌间,流光溢彩,几云涩黑入石,万物皆一瞬停滞,只有那人的身子动了动,水影缓慢挪动,留万般惆怅添于眉间。
“月月是年画上的福娃娃。”身姿俊朗青袖拢着一团鹤云,露出的手腕刀疤交横,稍稍用劲聚着一个小小的人儿在肩上,冰凉凝重的脸尽是平日不常所见的柔情。粗糙的手掌收着力捧着小人儿,想要将天地间最好的东西都给她,街上热闹,声音嘈杂,他看到市集画上胖乎乎的福娃娃不经一笑。
“那阿林呢?”小人儿荡着小腿,舔着手中拿着的糖画,砸吧砸吧嘴,懵懂一问。
“月月觉得我是什么?”他抖了抖手,把人往高处抬好看到台上喷火的能人。
“小童子,阿林是月月的小童子。”小人儿年幼无知的话大声说出来,人群欢呼,果听小人儿惊呼的拍掌,好奇道:“皇叔,皇叔,他好厉害!”
“嗯,那皇叔和他谁厉害?”他一笑故意说了这话。
小人儿思考了一会儿,便挣扎着要他抱,他依言抱了,小人儿直接亲了一口脸颊,掰着指头笑道:“皇叔最厉害,会武功,会做饭,会缝衣裳,还会好多好多,皇叔是世界上最最厉害的人。”
“怕是你贪嘴。”他点了点小人儿的鼻子一阵无可奈何。
翠石璀璨一时,突如其来裂开一条缝,强大的灵力绷压,些许熟悉,难添往事勾勒。
闻奕只恍神了一会儿,人群走动,他约摸知道了些什么,但史书上的事情若都是真的,那究竟求的算什么……
檐上千双不知什么时候爬上去,一手张开,纤细的手掌纯净的灵力如同水珠缓缓涌动,指尖轻点蜷起,灵水随之滚动,静寂的夜晚,低垂的花蕊与轻叶蜷起,娇嫩的尖上渐渐聚起一颗灵珠,千双面无表情默默的盯着一处,微眯着眼暗含精光,如玉的指尖一抖,灵源随而一散,冷火一息一灭青烟缭绕,大汉僵硬的声音打破这番安静。
“妖界有乱,有猜测是内部所为。”
“呵。”千双收回手,眼垂下细瞧手指,浑圆娇嫩的指尖已久久未沾一滴血,她向来烦那些聒噪的小东西,对这结果也早有所预料,轻嗤一声,眯了一会儿,心头那股焦躁疯狂的怒意席卷而来,过了许久稳了情绪,压着嗓音淡声道:“吊着,问一声人界可有变动。”
“是。”
大汉一走,千双的眉头就没落下,手不由自主的轻扣,感觉了点痛意,掩了神色瘫在屋檐上迷茫看着广阔无垠的夜空,几个星璀璨的闪烁,她很厌烦这些,却也没有人能做到这些。
迟了很久,捂着半张脸略带燥意的冷道:“不坐坐?”
仅一会儿瓦片的碎声一响,千双眼皮一抖眼底神色不明,后轻扫一眼眼神缥缈的让人抓不住,言道:“你似乎较平日有些不同?”
水声扑通,杨若盘腿坐在屋檐上,低头看着手中的剑,听话也淡淡回头看了一眼,轻抚剑身开口道:“怎么说?”
“……”千双的视线停留在杨若背后的脖颈一会儿,沉默半许,又说了句:“并没有。”
“你这人,一如既往。”杨若冰凉的声音好像敲打在冷泉的玉珠,沉入深潭,跌宕不起。
千双阖眼呼吸声浅浅,一手撑着脖子,一手点着瓦片不予理会。杨若听了一会儿有些觉得不对劲,她的呼吸未免太浅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