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说陈伟的命恐怕保不住了。”
“什么?”我感觉双脚有些发软。
“刚才回来时,顺便找到了主治医生,活过来的可能性不大。”
“陈警官,咱们走了,陈伟这不用看着吗,万一那帮人来?”
“不会的,他们早已来过了,要想做点什么,陈伟早就不在了。所以他们的目标不是陈伟,或者陈伟已经没有价值了。”
我觉得陈忠分析得很有道理,也就放了心了,回头看着陈叔的方向。
顶层的电梯永远是最好坐的,看来这句话在哪都是真理。
下楼时,我俩不用再像来时那样走楼梯了,而是顺利乘电梯下了楼。
由于警车停在比较热闹的医院门口,所以我在许多人的注目中上了警车,警笛呼啸着开走了。估计这次我是肯定被当成某个失踪多年的逃犯了。
“事故现场已被处理完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物。王铜的尸体正在进行尸检,说是希望我们去看一看,可能是发现些问题。”
想像着王铜那肥胖的身躯被摆在尸检台上,如同一堆猪肉,再被剖肠破肚,我竟恶心得直想吐。
“你怎么了?”
“没,没事。”
第一次进警局,我像被陈忠逮住的小偷一样,低着头,目不斜视地跟在陈忠身后。但我仍能感受到四周投来那火热的目光,烧得我热汗直冒。
“队长”
“队长”
“队长”
“嗯,小谷,今早的案子现在是谁在处理?”
“报告队长,是我。”
“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我调取了昨晚的监控录相,由于昨晚雾霾的等级逼近了红色,所以只能看清一点影像。早上五点左右的时候,那辆橘黄色轿车出现在十字路口,它刚到路口,不知什么原因停住了,周围也没有其他车辆,应该不是为了避车。”
“车刚停下,摄像头就被什么东西罩住了,漆黑一片,也就是一瞬间吧,镜头又亮了。然后就看到一块巨石压在那辆车上,随即赵警官的巡逻车便开到了。”
“那人脑后的洞是弹孔吗?”
“已从死者头部里取出了一枚子弹,这是拍摄的照片。”
陈忠拿过来看了下,点点头。
“我们搜寻了周围一千米范围内的所有角落,没找到弹壳或者可疑物,问了赵警官,他说没听到任何枪声。”
陈忠皱起了眉。
“目前只做了这些工作,队长。”
“好吧,你带几个兄弟,看看还能不能找出什么。房姐在一号房间吗?”
“是的。”
“明达,咱们走,去看看房姐发现了什么。”
“房姐是谁?”
“我们的法医。”
我眼前又浮现出一堆血肉模糊的东西,扶着墙,呕了半天。
陈忠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沿着楼梯一直向下走,越走越黑,越走越感觉阴森。
一推门,走进一条仅有几个微光照亮的甬道,两侧是写有巨大数字的房门。
在甬道尽头,陈忠推开一扇写着数字“1”的铁门。
室内更暗,头顶是一圈发着绿光的三棱体,踩到地面会有清脆的玻璃声响,一低头,吓得我一蹦。
脚下是玻璃砖,而在砖下面展开一个人头部的结构图,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个活人的头颅,沿着玻璃砖横向、纵向看去,每块砖的下面都铺着各种人体部位的结构图,简直像是个分尸现场。
房间的四周摆放着透明的容器柜,光线太暗,看不清具体都有什么工具,但目力所及的范围内便能看到几十种小钩子、小剪子、小刀子,闪着寒光,让人畏而远之。
房间的正中放着一张床,从下面的轮子可以知道它是可移动的。床的上面严严实实地盖着白布,里面应该有东西,该不会是王铜的尸体吧,我又一阵反胃。
“怎么才来。”音色低沉,还有些沙哑。
声音发自墙角,但看过去却未见人的模样,似有一团与房间颜色完全融合的物体在移动。
越来越近,忽然一只手在空中撩拨,一张人脸露了出来,可同时我却看到了一团绿毛围住了整张脸。
“妈呀!鬼,鬼……”
我掉头就往外跑,还一不小心差点摔到玻璃地板上,但前额却碰到了铁门上,撞得我眼冒金星,一下蹲坐在门角,抱住头瑟瑟发抖。
“我说,老陈,带新人了也通知我一声。不过,这小子挺可爱的,哈哈!”
“我说房姐,你下次能不能穿得稍微正常一点,好人也得被你吓出病来。”
“切,这是工作需要。快去把好小子扶起来吧。”
陈忠走到我跟前,蹲下身。
我本能地又哆嗦了一下。
“明达,明达,快起来,那不是鬼,是房姐,我跟你说的法医。”
我将握住双眼的手打开一道缝隙,借着暗光看向陈忠说的房姐,但看了一眼我又立刻关上了那道缝隙。
一个身高中等且有些发胖的女人站在屋子中央,披着一件灰绿色外挂,这绿色不知是头顶的绿色所致,还是本身的颜色,但却给人一种黑夜般的阴冷。再往上看是女人的脸,我刚想分辨下五官,又被脸周围的一团绿毛吓得闭上了眼。
“明达,咱还有正事呢,别坐着了。大小伙子,怕什么。”
我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伸了伸腿,有些发麻,强撑着跟在陈忠身后。
“哟,小伙子叫什么名?”
“我叫明达,呃,房姐,你好。”
见她问我,只好硬着头皮回答。
“小伙子长得不错嘛,还挺礼貌,我喜欢,嘿嘿。”
这笑声倒使我全身直起鸡皮疙瘩。
“明达,你看我这假发怎么样,和这衣服搭吗?”
“啊?啊!搭,搭,搭。”
“应付我,哼!这可是专门为这温馨的环境所选的深绿色呢!”
啊?温馨?我快招架不住了。
“房姐,快别扯东扯西的了,说正事吧。”
“无趣!”
说完,那个房姐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不再说笑。
直到这时,我才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并接受了这个叫房姐的女人。我偷偷地瞄了一眼,听陈忠叫她房姐,还以为会有多老,一看面皮,才发现这张细腻的脸顶多只有三十岁,眉眼也很可爱,完全和刚才的说话频道对不上,心里就更加纳闷。
白布刷拉一下子被掀掉。
一具白花花的尸体躺在床上,但肚腹已被剖开。
我没也敢靠近,隔着一段距离,只能看到肚皮被打开,看不清里面的样子,因此也没做出大的反应。
“男性,四十六岁,长期从事白领工作,死亡时间为今天早上五点左右,死亡原因为脑部受到强烈震荡挤压,导致颅内出血。”
“不是被子弹打死的吗?”
陈忠戴上三层橡胶手套后,观察着王铜的秃头。
“不是,子弹是后补上去的,不知凶手是为了确保他必死无疑,还是为了泄愤。”
“他身体的内脏都很完好,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只不过,他的食道好像有些问题,过来看。”
一听说有异常,我立刻来了精神,也不顾尸解的恶心,围了上去。
陈忠见我过来,没说什么,给我挪出了一个空位。
“这里,你们看。”
房姐从尸体中掏出一根细长的肠管,柔软且带着血迹。
“有什么问题吗?”
“你仔细看,这根食管有些地方很薄,明显与周围不同,此人在生前应该吞咽过十分尖锐的异物。真是疯了,如此锐利的东西,没吃死真是算便宜他了。”
我看着陈忠认真的表情,心里又多了个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