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正热火朝天的一个行刑一个受刑,门外闪进来一个身材略丰满的女性,闪着一只漆黑的瞳仁向丛宇走了过去。
丛宇的眼睛立刻像见了鬼一般直直得跟着来人,一个后背上有3道皮开肉绽的重伤,右眼挨刀血流满面,还断了肋骨的人,现在正健步如飞地走向自己,当然右眼上的伤依旧留下了痕迹,那里正覆盖着厚厚的纱布。
孙月晨看着丛宇吃惊的表情,走过来直接坐上床边,以奇怪的口吻对木蓉说:“你没说过这个吗?封血术。”
木蓉面无表情的轻轻摇头。
孙月晨又一脸疑惑的转头看向一脸疑惑的丛宇:”她上次大腿上钉了个血洞,刚过几天就回去找你,你就没问问她怎么好的?”
丛宇歪头想了想,当时两个人第二次去遗迹时,他心里确实起过疑,但是回想起之前对人家一条大腿又看又摸的,就没好意思张嘴,而丛宇又是个心大的,扭头就把这个茬给忘了。
孙月晨知道后有些哭笑不得,只好解释道:“宇哥哥,这是封血术,治伤用的,就是在伤口的地方,敷上带有术阵的特殊外皮,再以璃水发动,可以使伤口立刻愈合。不过副作用可就厉害了,因为是借助外力瞬间愈合的,身体反应不过来,会幻痛,有的还会痒,这就得靠自己的精神和毅力克服了;有极少数体质特殊的人甚至可能痛痒一辈子。还有就是因为愈合速度过快,会留下比正常恢复情况下更丑更深的伤痕,说起来这种方法真是女性公敌呀。对了,宇哥哥,想不想看看我的后背变成。。。”
没等孙月晨说完,木蓉就面色阴沉打断她:”你真打算把他拖进来?”
“我能怎么办?我现在势单力薄、自身难保。再说了,你也有份,我们三个都有份,追查下来,谁都跑不了。不拖进来也拖进来了。”木蓉话题转的快,孙月晨转的更快。
“那个......”丛宇听到“三个都有份”这句,就明白过来,犹犹豫豫的插了句嘴:“其实......我们算正当防卫吧?”
“宇哥哥,事情不会这么算的,这王学瑧的来历可不简单,他的师傅是御门里有名有姓的人物,那是拿破矿泉水瓶子装璃水的土豪,还能拿到一些很好用的工具,比如说那个震筒。现在徒弟出了事,随便出点血就能买走我们的小命。”
“就是在大石门上打洞的那个圆筒?”丛宇对这个工具记忆犹新,关注点也跑偏了。
“嗯。”孙月晨点点头,继续说:“人都死了,还讲什么情由,不说御门本身,就是他那个师傅,也不可能放过我们。现在是能躲一阵是一阵,我原来的地方也不能回去了,得收拾细软跑路了。”
“你收拾细软跑路,我的细软呢?”木蓉语气恨恨地,莫名其妙的发问。
“你的那点破烂早卖给收破烂的了。”孙月晨答得明明白白:“我抄你出租屋的时候,真没想到,你比我还穷。衣服也没几件,内裤居然还是男式的...”
”穷怎么了,要你管!”没等孙月晨说完,木蓉立刻哑着声音抢白,小脸带着几分涨红。
”哎呦,你穷还有理了。当初做贼偷我那块古绢的时候,这份骨气哪儿去了?”孙月晨冷笑。
木蓉哪里还憋得住,起脚就踢向孙月晨的小腿。孙月晨本来坐在床边,垂着的小腿像早料到一般轻轻一晃躲了过去,木蓉这一脚就结结实实的踢在床沿上,好在病床是铁质的,比较结实,丛宇只感到微微晃了晃,反而是木蓉的脚遭了殃,疼的她直接蹲在地上。
丛宇看的目瞪口呆,心道:感情这俩人还有这么多前情啊;便随口问了一句:“古绢?抄家?怎么回事呀?”
孙月晨忽然狭促的笑着说:”来来,宇哥哥,我慢慢从头给你讲,木蓉前前后后一共去了好几趟的遗迹,第一次去是跟踪我和王学臻去的,那时候王学臻拿了他师傅一块不知道什么年代的古绢,上面是副地图,我们对照地图标注的地名找到了地方,然后又对照当地的地图确定了遗迹的位置,在废弃的蓄水池里用震筒打了洞,进去以后发现了那道门,本来想再用震筒硬开,可是看到门上刻了术阵,就没敢动,直接退了出来;这时候我就已经发现被人跟踪。”
“你倒是不笨。”木蓉扁扁嘴说道,手也没闲着揉她的小脚。
“是你自己太蠢了,非要跟进了遗迹里面,你踩着王学瑧的脚印进来,但是王学瑧的步子太大,你又分心防着我们突然折回来,就把几个脚印踩歪了,还有就是我们从走廊里退出来的时候,悬在洞口的的绳子还在晃呢。所以说,就你这种蜡头钻,别硬揽瓷器活啦。”
孙月晨最后还不忘嘲讽一番,看着木蓉的怒脸,转头对丛宇说:”我们走了以后,她也没敢再下去,怕我们突然折回来堵她,不过我们确实折回来了,扑了个空,让她逃过一劫。结果这小贼当天晚上就潜进我们住的旅馆,啊,对了,宇哥哥,我们是分开两个房间哦。”
孙月晨一边说一边对丛宇眨眨眼,话头也没停下:”我睡觉死,这小贼从爬外墙上来,不知道用什么工具剪开防盗网,进来以后给我的行李箱翻了个遍,虽然我把古绢藏在箱子的夹层里,但架不住她为了偷走那块古娟,居然把我行李箱中间的衬板生生掰断了。”
木蓉对自己的小偷事业略感得意,仿佛自己又赢了一局,笑嘻嘻的说道:”一块破布值得藏那么严实?不过,没想到你身上那么多肉,胸却那么点点。说着把两个手指头伸到丛宇面前比量了下。”
“怎么样也你比现在的豆丁样子强吧,还有身上的那些纹,跟块床板的下脚料似的。”孙月晨淡定的反讽,脸上微红,赶紧继续说下去:“第二次她从宇哥哥手里弄来了钥匙,去开门,结果触动机关,差点被扎成刺猬。”
丛宇感觉在这里对上号了:”对对,她腿上扎个血洞还跑我到我房间,当时把我吓的。“说着还转头看了看木蓉。
木蓉在一旁别着脸没回话。
“第三次你带着丛宇下去的时候我和王学臻就在你们身后。自从上次我发现有人跟踪,就一直在监视那里,尤其是在旅馆失窃以后,所以你们的车一停在路边就被发觉了,而你带着丛宇进去的时候,我和王学臻就守在洞口。只是我们没想到,你能从里面把门关上。”孙月晨表情无奈。
”哎,就因为关了门,差点没命。”丛宇不禁感叹。
孙月晨讲到兴起,没接丛宇的话,继续说:”然后你们就在里面出了事,虽然我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但是塌掉的声音却一清二楚。我知道门后面不管是什么都已经没有价值了。于是就先弄走了木蓉停在路边的车,开到野外,一把火烧光,又通过车上的证件信息找到她的出租屋。把她的老巢抄得一干二净,能卖的卖了,不能卖的烧了,才算出了气。后来,王学臻非要进去看看门后面到底有什么,我拗不过,想着反正震筒和璃水又不是我的,就由着他去了。没想到的是,那道门似乎刻有加固的术阵,我们开始并不知道这种术阵,在记录下来之后,就动手破门。现在想想,如果当时使用普通的破拆工具反而很容易打开,还是过于迷信震筒,没想到震筒刚好被石门上的加固术阵克制。所以,王学臻用完了身上的璃水才算在门上开了个窟窿。”
“哎,里面怎么样的?”丛宇当时两眼墨黑的掉下去,也想知道自己身后的杰作到底啥样了。
“当然是门后一大坑了。“孙月晨用带着笑意的口气说道:”不过我在门后一段残留的地面上捡到了木蓉的腰包,钥匙就在腰包里。
木蓉接口道:“原本掉下去的时候我伸手抓住了崩断的底板边缘,为了减轻重量顺手把腰包甩了上去,没想到腰包刚脱手,我抓着的地方也断了,断下来的石块直接砸在我的头上。”
“这都没死,真是命大。”孙月晨笑意不减,话却不善。
“我用手挡了。”木蓉气哼哼:“所以钥匙在你手里?”
“你别想,不会给你的。”
孙月晨看木蓉没有上手抢的打算,继续说:“后来我就想,这么大的地方,不可能就这么个单间吧,另一边的乱石堆后面一定有东西。所以,我就让王学臻回去,先把石门上的术阵交了上去,这才知道那上面加了克制震筒这类东西的强化术式,然后他把面包车开了回来,顺带拿了另外2瓶璃水和其他物资。”
“那你们该打洞打洞,该寻宝寻宝,还回头劫我们干嘛呀?”丛宇一脸的冤气。
“那是因为我们发现你回去了。你回去了,就意味着木蓉非常有可能毫发无伤,但露面的只有你,木蓉却毫无踪影。我担心有什么陷阱,只能先按兵不动。直到发现你和一个小女孩逛夜市,觉得不对劲,就赶忙去你的出租屋放了窃听器。”
“啥?”听到窃听器这三个字,丛宇吃了一惊,直接打断孙月晨:“还真有这东西?给我看看。”
“都在王学臻手里,我也不知道他放哪里了。”孙月晨无奈的摊手,继续说道:“就通过这个窃听器,我的心算是彻底的放下来了。连夜让王学臻去打通了乱石,因为很匆忙,只是从上面开了个小洞,然后就去了你的出租屋先抓了还在睡觉的木蓉,在屋子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到那块古绢,只好埋伏着等你回来,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啦。”
孙月晨总算把事情都讲完了,大大出了一口气后,突然促狭对木蓉说:”哎,你之前失踪的那半个月上哪儿去了?”
木蓉听了这句,脸色怎么会好看,她身体退化后,千辛万苦的回到住处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物,衣物、证件,就连租房自带的家具电器都被孙月晨搬走了,房东正发了疯似的满世界找她呢。现在说起这个事,还是把木蓉气的微微发抖。因为出租屋的被抄,真的把她吓到了,逼得她东躲西藏的开始了长达半个月的流浪儿生活。孙月晨提起这点来,分明是对木蓉的遭遇有所推测,想故意让她难堪。
木蓉哪里肯说,为了转移话题,赶紧责怪起丛宇来:“最应该反省的是你,要不是你拿着那把破钥匙上什么电视节目,就不会搞出这么多事来!”
丛宇正回味刚才的故事呢,冷不丁就被黑锅砸头上,心道:钥匙不是你自己捡走的吗?嘴里无奈的说了句:“怪我喽。”
木蓉成功转火,继续说下去:“我通过电视节目看到了丛宇手里的钥匙,怕别人也看到被捷足先登,就第一时间去丛宇那里把钥匙弄到手,当时我就知道丛宇不是圈内的人,虽然我还没搞清楚这钥匙是干什么用的,但通过它的材质我可以确定,这把钥匙必定与术阵有关联,因为这种金属既罕见,也是术阵中最常用的材料。”
“这种金属叫辉铜。”孙月晨一脸的老夫子教学生的表情,随手从兜里摸出那把罪魁祸首,在丛宇眼前晃了晃,又很快收起来,说:“钥匙我先替你收着,回头送到旧货市场看看有没有识货的。”
丛宇无所谓的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木蓉却不干了,脚也不揉了,跟只猫似的窜起来,伸手去夺,无奈这里人多地狭,她也做不出出格的动作,便被孙月晨发挥身体优势按住了脑袋。
“我的那块古绢呢?”孙月晨突然发问。
“掉了。”木蓉甩了几下头,摆脱了魔爪,懒懒的回答。
“掉哪儿了?”孙月晨语气里带着十足的质疑:”好歹也是个古董,别给我装。”
“真掉了。”
“真掉了。”
这回,丛宇跟木蓉来了个二重唱。
“就在遗迹下面的地下暗河里。”丛宇想起白熊背包里的那块破布,补充说道。
孙月晨转头看了看丛宇,叹了口气,说:”算了,本来也不是我的东西。”
木蓉被孙月晨提起古绢的事,失了锐气,便消停下来继续说:”我拿到钥匙以后,就想这里既然出现了线索,说不定会有其他收获,就在城郊租了个房子,本来想在丛宇学校附近租的,但那里租金太贵;可是租住的地方远了,交通便成了问题,只好又买了辆二手车,然后去旧货市场瞎逛,便非常偶然的碰到你和王学臻,那时候你们俩正拿着那副古绢和一张地图走了过来像在打听什么事,我马上盯上了你手里的东西,一路跟着你们去了遗迹。脚印踩歪了我也知道,所以才会防着你们折返;再后来,看着你们确实进了旅馆,才回头一个人下去遗迹。下去以后我就把钥匙嵌进石门,没想到触发了机关,腿上中箭。我急急忙忙包扎好伤口,去了丛宇那里,想把他叫醒帮我处理伤口。”
“你叫醒我的方式还挺特别呀。”丛宇想起那晚脸上挨的巴掌,似乎还隐隐作痛:“身上有伤你干嘛不去医院啊,我又不是医生。”丛宇为自己叫屈,但又隐隐觉得不对,好像木蓉当时并没有提包扎的事。
“当时......”木蓉的声音像是忽然被人按了静音键:“没、没钱了。”马上音量又恢复正常,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道:”我撕了你的床单重新包好,摸黑去了孙月晨住的旅馆,我腿上有伤,根本没功夫细找“,木蓉说道这里,转头向着孙月晨:“就直接拆了你的箱子,拿到古绢,而你睡的跟死猪一样......”
三个人来来回回又说了一会儿,木蓉和孙月晨两个人时不时还得掐几句,把丛宇这个和事佬累的够呛。
很快,孙月晨起身,说道:”不能在这里待太久,那个事瞒不了多久的,我要出去躲躲。”
丛宇一听很快出事,惴惴不安的说:”王学臻所有的东西都进了那个洞了。他们还能给捞上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谁会知道?”
孙月晨脸带严肃的答道:”王学瑧拿了他师傅的东西,真当人家发现不了,还有,我和王学瑧调查古绢内容的时候,把上面的内容一点点拆出来问了不少人,那些人又有哪个是傻子?人家不拆穿你,真当是因为我们两个初出茅庐的小孩面子够大?早有人给打过招呼了。所以,一旦发现王学臻失踪,人家连调查都不用,直接找咱们三个就完事。”
说完,快步走出病房。
目送着孙月晨走出病房门,丛宇面色有些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