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浛,今天有部电影上映,我们去看电影吧!”固白一进门便寻找女子的身影,然而和预料中并不一样,“羽浛?”他在一楼找了一遍,抬头看向楼梯口。
“小白,你找什么?”
“林嫂,羽浛呢?”
“房间呢。不知怎么,中午回来就没出来过,我去问她也没人应。”
“嗯。我去看看。”这几天貌似没发生什么,等等,莫不是生理期?
敲了许久的门,里面的人应是没有听到,他推门而入,桌上全是卫生棉,女子蜷缩在卫生间的门口早已晕了过去。
固白抱起女子放到床上,下楼吩咐林嫂,“林嫂,煮碗红豆薏米粥吧,多放些红糖。”
他坐在床边看着她因疼痛皱起的眉眼,手不自觉地抚上女子的额头,似乎这样就可以将她的痛楚一一抹去。
“醒了,还疼吗?”他将莫羽浛扶起来,“刚好,粥刚做出来。”
莫羽浛抿了口固白喂过来的粥,“你加了多少糖?”
“额……不是说生理期吃糖好吗,就多加了些。”
莫羽浛一脸鄙夷,嫌弃地继续喝着:“我要是胖了,你就陪我一起减肥!”
“怎么会,你吃多少都不胖。”
晚间,固白坐在床边,唇瓣漾出好看的弧度,温柔的目光一遍遍勾勒出女子的俏容,像守护着一件极其珍贵的宝贝,直到女子睡着,方回到自己的卧室。
远胜顶层,固白坐在成年男人面前,还未开头谈及辞职的事,男人已经开口了。
“固白啊,你来得正好。我们公司呢,近期打算和腾凡合作。这个项目本该项目部负责,可是我想让你和雨晴负责。你觉得如何?”
“这……”早前腾凡就希望和远胜合作,只可惜远胜向来只和一家公司合作,最终只能放弃,过了这些年如今能得偿所愿也算锦上添花,“好。”
午后,固白便被成雨晴叫去当司机了,借口是谈工作的事。事实是,成雨晴去购物广场买了一堆东西,把他当现成的劳动力。
一家名牌手表专卖店,成雨晴走进去,“看在你陪我逛街的份上,本小姐送你个礼物当报酬。”
他方走进去,庄明明的目光不知怎么转了过来,还未来得及反应,莫羽浛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明明,你觉得这块表……”他望过去,一时愣在了原地。
“羽、羽浛,我……其实……”
“莫总,你好,没想到我们会在这儿见面。”
莫羽浛面无表情地盯着对面的一男一女,是啊,这个女人从前只是隔着车窗远远看见,如今竟站到了她的眼前,还是和固白在一起,“是啊,很巧。期待我们之后的合作,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庄明明紧随其后,深深地看了固白一眼,似是极其失望,又似重活了一般轻松。
固白的脸已是青黑一片,他想上前拦住她,不论她有没有生气他都想说给她听,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偷来的时光,他不想就这么毁掉……
“人已经走了。真是没想到啊,你不仅迷惑了陈湘湘,就连腾凡的莫总都能拿到手。”成雨晴一脸好戏达成的模样,故作旁观的评判着刚刚上演的剧情。
固白的手缓缓落下,还看着莫羽浛离去的方向,平静的面容冷漠地吐着一句一字:“你赢了。”他缓缓抬步,似是那脚重有千斤沉沉地落在地上,却又没有一丝声音。
成雨晴没有阻止他的离去,只是本该高兴的她此刻的心情莫名地有些烦躁。
西郊别墅,莫羽浛蜷缩在地上,那些女人的面孔一个个出现在眼前,那些痛苦的回忆一幕幕的回放,他总是这样,在她以为可以放弃的时候狠狠地提醒她——她要让他都还给她!
固白站在门外,听着地板传来的滴答,脸颊的湿热让他开不了口,他不知道他们之间过了今天还会不会有明天,他从来期望的都只是不要把他当作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黑夜,渐渐吞没所有人的云日,只是这般不肯罢手。
中午,莫羽浛还在房间里,固白扶着门站起来,稍稍收拾一番才出门。虽说答应了她要辞职,还是要先把远胜的合约签下来,这对腾凡、对羽浛都有好处。
还未到公司,电话的响动阻止了他的移动,只见他挂断电话后,换了个方向驶去。
手术还在继续,护士拿着手术单走到他面前:“不好意思,先生。因为这位小姐送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只能先动手术,现在麻烦您签字。”
“好。”
重症病房,女子安静地躺在那里,不动声色,没了酒吧里的妩媚,多了一丝端庄温和。固白守在病房外,眼睛盯着女子,生怕挪开一瞬人便就这么没了。
一连三天,固白都住在医院未离开过。直到手机不停的响起,他回过神来才知道已经三天了。
“喂,这三天你去哪儿了,家也不回?住酒店了?”石头在电话那边急得要命。其实,本来他也不太在意的,毕竟固白这个人离家出走已经是很平常的事了,不是待在他这里就是待在酒吧,然而这次他竟然两个地方都没待!他还记得,羽浛打电话询问他的去处时,对方脆弱的声音让他的心都跟着颤了几颤。他们三个之间,剪不断的情缘,她是他的劫,又何尝不是他的劫?
“朋友生病,我照顾一下,拜。”
“嘟”声依旧回荡在空气里,莫羽浛站在石头办公室的门口,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他总是这样,突然联系不到,突然消失,突然弃她不顾,却从不给她任何解释,让她自己猜、自己找、自己和自己“捉迷藏”,结果不过是个玩笑,不过是他戏弄她的一种手段!固白,她要让他记住,他,哪怕被毁掉,也只能毁在她的手里!
第四天,女子终于醒过来,由重症病房转到了普通病房。
固白守在床边没有多说一句,青涩的胡茬述着他的疲惫。
“对不起,你陪了我这么多天。”
“无妨。若你真觉得对不起我,那就赶紧好起来。对了,肇事者已经被抓住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嗯。你先回家吧,我一会让我朋友来陪我。”
“你朋友照顾你最好,我确实有许多不便的地方。这样吧,你朋友来了我再走。”
女人打了电话不久,成雨晴来到医院,她疑惑地看了看坐在床边的固白,走到女人身边,“馨馨,医生怎么说,会不会有后遗症?撞你的人是他吗?我一定要他好看!”
“雨晴。他是我经常提的那个人,固白。固白,这是我闺蜜,成雨晴。”
呵,冤家路窄,固白一点也不想待在这儿了,“既然你朋友来了,我走了。”
“等等。馨,我去一下。”
“没想到馨馨一直挂在嘴边的人是你。”
固白并不准备接话,这个女人一贯自以为是、喜欢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身上,本来他还能稍稍保持点宽阔的胸襟,现在即便有他也不想用在这么个人身上,浪费资源。
“喂,我和你说话呢,固白!你如果想辞职,就继续往前走!”
固白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医院的角落里。他和羽浛之间本就隔着千山万水,这次更是加宽了十万八千里,他不是孙悟空一个跟头就越过去了,他这个肉体凡胎本就要走那么多路,偏偏路上还有那么多妖魔鬼怪!
西郊别墅,莫羽浛坐在电视机前静静地出神,手里的茶杯还在葱白的指腹中慢慢转动。只是茶水冰凉,冻住了她微蹙的黛眉,泼灭了所有的希望与期望。
固白进来,一时不知该进还是该出。
阳光透过窗棂打在两人身上,渐渐合二为一,又渐渐分成两半。
莫羽浛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他,随即将目光收回,徐步上楼。或许,是被什么按下了开关,莫羽浛的心一团乱麻,理不出,剪不断,无数念头喷薄而出,收不回,任凭积攒,最后会不会爆发只由结果说的清楚。
中午,成雨晴将固白堵在了办公室。
“什么事?“
“你……和我一起去看馨馨。“
“没空。”
“她是因为你才会出车祸,你应该负责!“
“我不是肇事者。”
“她喜欢你!”见固白停住了脚步,成雨晴走到他的面前,“因为你,她每日浑浑噩噩,好几次醉倒在酒吧,还差点被人欺负。你如果真拿她当朋友,就该清清楚楚地结束这一切。”
结束?他们之间没有开始,哪来的结束?固白眯了眯眼,云淡风轻,“你说得不错,我早该结束这一切。”
“你来了。”
“嗯。今天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你现在很忙吧,可以不用每天都来看我的。”
“嗯。我……我帮你请了个护工,她会照顾你。以后,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保重。”固白没有看女子愈加苍白的脸庞,他只知道,既然无法相守便尽早断了念想,望她能再遇良人!
“我找你来不是让你这样对她的。”
“成雨晴,你真心喜欢过一个人吗?若没有,就别多嘴。”
喜欢?怎会没有!可是,你不记得了,是你不记得了。那年,欧式的小洋楼被杨柳层层环绕,藤叶绕匝的秋千随意地在树下摆荡,旧人还在那里,时间的刻痕也还留在原地。是你,把一切都忘了!你搬走了,一句话都没有留下,我匆匆赶回去留住的只是冰冷的屋子,你不在了。我怨你、恨你,怨你为什么不等我,恨你为什么不等我。再见,我几番相扰,是你,没有认出我!你明明回到了我身边,却又为何不记得我?成雨晴依旧站在原地,没有人知道她站了多久,只是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固白早已不在了。
傍晚,固白在落地窗前来回踱步,自打那天开始,他们未说过一句话。他有心解释却又一直畏首畏尾,几番思量,他终于挪动着他那早已心甘情愿的步子走向了泳池的那边。
“羽、羽浛……我……那天不是……”
“合作的事,公司会开会讨论的。”
门开十秒,固白还未开口便生生住了嘴。他又不死心地敲了敲门,“羽浛,我,我,我最近发现了一家新开的小龙虾店,应该不错,我带你去吃吧。你要是不想吃,我们去吃别的,地方你选。”
“走吧。”
“嗯?哎,好咧。”固白乐得颠颠地跟在莫羽浛身后,任劳任怨,狗腿得紧,完全一副二哈模样。不知的是,这究竟是打跑了个小妖还是赶走了个妖魔。
翌日,固白早早地去了公司。
成雨晴站在远处遥遥望着他的背影,第一次没有走过去,手里来回抚摸着一条银色项链,细细瞧来那项链花式写了“GB”两个字母。原以为不会再相遇,不成想她还能再见到他,这许多年的痴恋似乎成了奢望、成了幻想,忽然又成了真实,她一定要得到他!
几天后,远胜与腾凡的合约就此达成。
成思汗看着桌上的那份合约,欣喜之余,亦夹杂了别样的情绪。
成雨晴坐在一旁,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五感。行人匆匆,岁月匆匆,她一直等待的已经等到了,那么她所坚信的也该去实现了。哪怕他的身边有了别人,她也会让他知道,谁,才是他的注定!
黄昏已近,拢不住岑寂的惆怅;树影婆娑,壅塞在憧憧的人流;阙尔幽帘,耽溺于曲拐的剪影。从前等待的,现在欢喜的,都不过是烟花秋月里的一季繁花,缭乱了谁的眼固不自知,然香风飘去倒是尽愁煞了莺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