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灯火越来越少。
昏黄的路灯没精打采地,被几只飞虫挑逗着。冷冷的黄光,折射出许安然单薄的背影。
三两只乌鸦栖于树下,苦苦的叫着,像硕大的黑色的花。
许安然前几天淋雨有点小感冒,以为捱一捱就会过去,没想到晚自习的时候病情加重发了烧。
烧得难受,一点劲也没有,说话的力气也消耗完了,耳红脸热,浑身滚烫。
向班主任开了请假条来医院打点滴,打针打到一半又杀出个程咬金,物理老师要进行测验,不参加的等着周六留校。
于是许安然不顾医生劝阻,举着盐水瓶一路风风火火的往学校赶。
或许是烧得太难受了,步伐不自觉的缓了下来,脑子里闹轰轰的,接连撞上了电线杆。
走着走着鞋带又松了,她停下脚步重重的叹了口气,今天真的是什么都同她作对,茫然若失的感觉渐渐涌上心头。
她止在原地,低头看着松开的鞋带,烦躁又无奈。
忽然一双白色球鞋闯入她的眼帘,男孩单屈膝微微弯着身子,亲手为她绑好了鞋带。
然后头顶一股温热,又是熟悉的感觉,沈无恙摸了摸她的头,嗓音低沉:“要高考了,你就这么照顾你的身体的?”责怪的语气包含着几分担心。
许安然愣了愣,脸本来就红,被他这么一问整个脸像是充血的状态。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她直勾勾的盯着他,相比几天前看到的沈无恙,现在的又清瘦了一点。
他拿过她的盐水瓶,高高的举着,淡淡地答了句:“一个叫叶暮的跑过来找我,说你发烧进医院了。”说到叶暮这个名字时他不经意的皱了下眉。
“我觉得我现在应该热泪盈眶,但是又哭不出来……”
“你是烧糊涂了吗?”他抬手抚上她的额头,自言自语:“好像烧得是挺严重的,还不如让我照顾你呢……退烧药开了没有,回家了快点吃药睡觉。”
耳朵嗡嗡的在响,许安然意识模糊得听不清他说了什么,眼睛盯着他的唇一开一合,周围开始升温,沈无恙一定在说些温暖的话,她忽地笑了。
“你知道什么叫做流明吗?”
“嗯?”
“就是能被人眼睛感受到的光亮。”
“你想表达什么?”
“沈无恙,谢谢你能看到我。”
简单的对话,在沈无恙的心里生了根。
路灯照亮了少年荒凉的背脊,乌鸦有时降落有时飞起,粗劣嘶哑的叫着……仿佛在等待什么安抚。
他温情的目光缠络着面前的女孩,不满意的哼道:“你今天是脑子不清醒才和我说这些话,安然,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亲口说你喜欢我。”他怜惜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在你清醒且知足的状态下。”
她仰起小脸,目光涣散的望着沈无恙,瓮声瓮气的:“别揉我头发,等我明天有力气了我就揍你,甩冷脸给你看,今天的考试怎么办呐……物理老师怎么那么凶。”她抬手戳了戳沈无恙的脸:“快说,你为什么那么凶!”又调戏的拍了拍:“你怎么变帅了啊……”
“沈无恙,你别扶我,扶着前面那条路,它在晃……我难受。”
“你在做梦呢……”沈无恙怎么也没想到,许安然发烧的样子和杨嘉述醉酒有得一拼了,扔到大街上能把路当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