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知函数f(X)的图像是自原点出发的一条折线……”
沈无恙手里拿着笔,悠哉的在草稿纸上演算,1999年的全国理科高考真题,当时多达百分之九十的人得零分,平均分零点零四。
旁边的同学写得焦头烂额,涉及范围太广了,几乎所有人都噤声全神贯注的盯着台上。
只看得见背影,女孩扎着高马尾,手上的笔飞速运转,不停歇,胜券在握之意。
时间流逝飞快,倒数一分钟。
沈无恙看手腕上的表,心里也不紧张,笔顿在草稿纸上,没动。
三,二,一。
最后一问的证明题,求证结束。
两个人在纸上,在白板上,不约而同,写下证明可得,写下希望。
他抬眼,唇角笑了笑,光打在头发上,金灿灿的,朦胧了一整个世界。
他知道他的女孩天生是胜者。
许安然松了口气,盖上笔帽的那一刹,有一种将士把剑收回剑鞘的骄傲。
会堂里议论纷纷,英才的人脸上有点挂不住,却也有些人流露出称赞之意,沈无恙观察了他们的表情,黯然神伤,愁眉不展。
他心里倒有大快之意,朝许安然眨眨眼,眼里亮晶晶,仿佛比自己赢了还得意。
许安然望了他一眼,轻点了一下头,搁了笔就往幕后走,胸口闷闷的,解题的时候就有一口气喘不上来,难受。
她步子放缓,尽力调整呼吸,倚着休息室的桌子,不停的往嘴里灌水,没过多久,身上冒着细汗,肚子一阵绞痛,胃在翻山倒海,她倒吸一口冷气,手扶着肚子蹲在地上。
痛到眼泛泪花,她一声不吭。
不吱声,整个人蜷缩在桌子旁,似一片枯萎的叶子,缩在一起,一捏就碎,发出哀痛的声音。
她努力睁眼,咬着嘴唇。恍惚间看见有人向她奔来,于黑暗中有光曝在她的身上。
她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身子瘦弱,摇摇晃晃,嘴里喃喃:“我好像坚持不下去了,可我这么一倒失去的东西会很多,好痛好痛啊……”
阳光透过彩绘玻璃,休息室里半明半暗,沈无恙见她,像泡沫一样,美得脆弱。
他急忙走近她,许安然看见伸过来的手,下一秒便没意识的倒了下去,整个人一钝,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许安然!”他嘶吼,无力,彷徨,整个人都失重了,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女孩,世界赐给他最美的礼物,生生的倒在了他面前。
他手足无措,半跪在地上把她抱起来,他视为珍宝的人此刻面色苍白,毫无生气,他嘴里反复的念:“不许,不许,不许……”绝对不许你有事。
像牙牙学语的小孩,笨拙的重复同一句话,可是说对了也没人奖给他糖吃。
哭闹也没用。
他抱着她,她身子不断往下滑,额头上渗着密汗,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冰冷,像尸体一样。
匆匆掠过楼梯,抱着她往医务室里跑,路边的栀子被风刮掉两朵,清寂的躺在土地上,花瓣泛黄,要枯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