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惎抬眸看顾长嫣。
“此事你无需担心。皇帝少了两个儿子,只我一个太子。若是我出了事,或是名声不好,对他不利。
“为坐好他的位子,他便要尽力保我平安,极力护我名声。眼下局势如此,与其找个不知如何模样的儿子,倒不如守好我这个蠢钝又听话的。”
顾长嫣道:“殿下思虑周全。只是长嫣还有一问,素闻右相清廉刚正,若你我去拉拢,是否……”
顾长嫣想姜太子平日荒唐,又未道出。
萧惎神色未变,言语皆是鄙夷:“不知清廉刚正为何意?”
行为种种皆是欲,又何轻鄙与称扬?
顾长嫣听不晓得是何意,只又缄默。
萧惎道:“此事不急,我自有办法。只需过几日你乖乖做我的太子妃便可。此时堂里正是热闹,你倒不如下去享受歌舞美酒的好。”
顾长嫣明了萧惎不喜同人待着,素来只一人,便应了要走。
顾长嫣离了,萧惎终得清闲,兀自把玩着一小小玉碗,神游不知何往。至意倦方去伏案,朦胧睡去。
到清醒时,已不知几时,身上又多了自己的披风。方惊觉忘了闩门。
旁那人似一直侯着,望她时,神色乞好。
萧惎心间忽觉刺痛,再寻却不能觉察。
微叹道:“你为何会如此?”
那人慌了,却道:“不知姑娘所云何意?”
萧惎不恼,只心中沉异:“你是否不公?于青暮如此而已,却得尽了关怀,你整日不寐不醒,却终日无从所得?”
她一惊,反更慌了。
却终闷得苦痛,难去承受:“是。”
眼眶攒足了泪,却是不能流。
此番种种尽收萧惎眼中,萧惎言道:“你是我明月楼的摇钱树,我总不能在外胡乱言语,去断我的财路。”
苏怀玉终是将泪流出来,无声无息,皆是悲凉。
萧惎不愿她哭个痛快,言道:
“于青暮连连受惊,已是神智涣散,想是要废了。想日后明月楼要多靠你支撑,我等还要多多依傍你。
“平日里若有所求,或不顺心的,便去寻我,我会尽我所能满足你。可你若是害我赔了钱,便愈发好过不了。”
萧惎不知,她不教苏怀玉寻死,是阻她解脱,还是逼她挣扎。
她也不知如何才能好。她曾苟延残喘,无从所得。只知道要活着。
那应当是她最珍贵的东西。
“我会听话。”道出此言时,美人已抚去了泪痕。
“你走罢。”
苏怀玉望萧惎,欲言却只无言,又离去。
黑夜沉沉,一轮明月渐消圆满,照不尽人间愁苦。
悲悲喜喜、戚戚苦苦,如此一生。美人案前独酌,唯一抹愁影以伴,泪点难消,谁怜我心?
房中连走了两人,显得寂寥。想处处灯火阑珊,自己却不能去融入,如何销此漫漫长夜?
故拂袖而去,寻邀快活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