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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异域来客

新年来临的前一天,子彰派人送来了消息,果然与辛侍卫暗访得来的消息如出一辙。

那个不惜以死非要致子桓于死地的人竟然与袁熙有关。

这些话,子桓没有告诉阿洛,是阿洛给子桓送药的时候不小心听到的。

隔着窗户,阿洛听到。

辛侍卫说,“派出去的人回来说,袁家的人,如今虽是一盘散沙,却有很多得力的部下私下里依然效忠于袁熙,属下认为,袁熙和袁尚一日不除,公子便一日不得安宁,不如……”

子桓说,“袁家虽败,但是盘踞邺城多年,难说会有多少忠诚的部下誓死跟随,在这种时候,我们不能妄动杀机,我们要的是统一,而不是杀戮和战乱。”

“公子,如今他在暗,您在明,实在不好防备,不过……”辛侍卫欲言又止。想起袁熙托人带来的话,他实在不知道该不该说。

“不过什么”

辛侍卫环顾了一下窗外,走近了几步,压低了声音说道。“袁熙派人送来了话,只要您将夫人送去,以后绝不再来。”

“绝不可能。”子桓的声音近乎愤怒。

“是,属下也是这么认为的,如今公子和夫人已经名正言顺,绝不可能将夫人送予旁人……,可是,公子,您要考虑到自身的安危,您将来可是要一统九州……”辛侍卫未说完。

“好了,下去吧,我自有打算,不要妄动。”子桓的声音平静了许多。

阿洛快速的躲到一侧。经历了这次刺杀,她忽然变得有些患得患失。这是第二次,她如此害怕。第一次,是得知兄长战死的消息。

她极力抑制住内心的平静,做了五个深呼吸,才稍微有些平静下来。子桓对她的情意是毋庸置疑的,这一点她深信不疑。可是若是拿她的命和他的命来换,她是万万不想的。她暗自想着,一定要见到袁熙,不管怎样,就算不看在两家交好多年,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看在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份上,也要求袁熙放过子桓,也放过自己。

……

“夫人,三公子府上送来了东西,您看……”

侍女的话打断了阿洛的胡思乱想,也惊动了房间内的子桓。

不等阿洛回答,子桓说,“收起来吧。”

“你在干嘛?”子桓问道。

“我……给你送药啊。”阿洛赶忙将药端了过来。

“你,没事吧?”子桓有些狐疑的看着阿洛。

“没有啊。”阿洛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哦,对了,我明天要去一趟太学堂,好久没去了。”

“我陪你去。”子桓轻轻的将阿洛的头发捋顺,温柔的说道。

子桓养伤期间,子彰除了差人送了些不值钱的补品之外,再没登门拜访过。所幸的是,在阿洛的精心照顾下,半月后,子桓的伤势好了许多,已经可以自己穿衣服,提剑,只是骑马还有些力不从心。

……

自从子桓参与到朝事中之后,陪伴阿洛的时间越来越少。到是阿洛的太学堂越发的有名气,渐渐的成了王侯贵胄的聚居地,邺城里的文人雅士也以能到阿洛的太学堂喝上一杯茶为自豪。

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阿洛用完早点,拿着暖炉,沿着府里的回廊慢慢走着,邺城的冬日没有风,没有太阳的时候却也会觉得寒冷。

淳瑜意见阿洛一个人在园子里走着,说道,“听说子桓陪同龟兹的使者去了,自此以后算是真正参与到朝事中去了。只是,他的伤,不碍事了吧?”

“你说的龟兹使者不会是你的玛雅公主吧?”阿洛问道。

“这么酸?子桓去赔美女,你不开心啊?”淳瑜意打趣道。

见阿洛幽怨的眼神。淳于意很知会的提议说,“正好我要出去,要不一起?随便逛逛?”

“对了,小姐,新年要到了,府里还有很多东西没有买,比如新年礼物,大家都盼着呢?”采萱附和着淳于意说道。

“好吧。”阿洛应下后。

采萱兴奋的跑去准备。

一切收拾妥当。淳于意立在她的身后,拿过一个纱帽给她戴上,打趣道,“我可没有胆子领着你在青天白日下招摇,要是被舌头长的看见了,对你名声不好。”

阿洛说道,“既然带着帽子,那你还让我还乔装。”

“这样更保险,走吧。”

淳瑜意皱着眉头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白衣的翩翩公子,觉得十分满意,将扇子的尾缀放到阿洛的手里打算让她牵着走。

“我自己能走。”说完便拉着采萱走在了牵头。

……

邺城的街道熙来攘往,热闹极了。阿洛想着,或许是新年的原因,也或许是许久不曾这样悠闲的走着。

“店家,这个多少钱”?一个售卖化妆盒的小摊,一套一套的妆盒都是由珍珠装饰而成,十分别致。阿洛想着如果不太贵的话,买回去送给采萱倒是不错。

“公子好眼力,这套妆盒,大小一共四个,大的可以装头饰,小的也可以装首饰。这些珍珠,都是东海的,你看,颗粒饱满,光泽亮丽。公子是送给心上人的吧?”小摊贩喋喋不休的介绍着。

阿洛自言自语道,“做工的确还不错。包起来吧。”

店家正兴冲冲的准备包起来,身后一个女子十分霸道的说道:“那个我要了,包起来。”

阿洛心想着,这个妆盒倒不是非要不可,只是这个女子着实有些霸道,依着平日里的脾气,她断不会与人争执,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她笑着说,“店家,这是我先看中的东西,先问的价,如果我没说不要,应该不能卖给他人。”

店家有些尴尬,对那女子抱歉的说:“姑娘,的确是这位公子先问的价,买东西也有个先来后到,要不你看看别的。”

女子摆出一副非买不可的架势立即说道:“不管他出多少钱,我给你双倍。”

另一个女子说道:“做工凑合,但珍珠不好,公主若想要这东西,回头我命工匠用深海的珍珠专门给你做一套。”

阿洛听着声音熟悉,回头一看,竟然是淳瑜意那日身边的玛雅公主,只是今日换了本民族的衣裙,看着贵气了不少。

子桓和子建也走了过来,阿洛赶忙背过身去,用胳膊碰了一下淳于意,淳于意转过身,十分自然的与子桓一众人客套。

阿洛悄声对店家说了几句话,店家笑着说道:“这位公子说了,这套装盒就送给这位姑娘吧,她来付钱。”

玛雅公主拿在手里,看了几眼,说道,“我又不是没见过好东西的人,哪里看得上这玩意,不过是看着好玩,回去打赏下人的。”

阿洛不擅于用言语压制人,不禁笑起来,对店家小说又说了几句话。店家转述道,“公子说了,小姐若是喜欢,就拿去吧。”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她戴着纱帽,又乔了装,玛雅自是不会认出,如果是子桓,她就不敢肯定了。

“你怎么出来逛街了。”阿洛听见子桓问淳于意。

淳瑜意看了一眼阿洛的背影笑道,“我陪朋友出来的。”

阿洛心里嘀咕着,“明明是你让我出来的。”

子桓这才看向前边带着纱帽的公子,看了良久,笑着说道,“即是朋友,相逢不如偶遇,我们一起吧。”

阿洛干咳了一声,示意淳于意带她离开。她若是说话,肯定会露馅的。淳于意说道:“我这个朋友喉咙有点受伤,所以说话不是很方便。”说完,向众人一一介绍。

……

玛雅公主盯着阿洛良久,笑着说道:“没想到,你们汉地的公子都如此眉清目秀的。”

淳瑜意微微咳嗽了一声,玛雅公主给阿洛鞠了一个躬,笑着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明天就要回封地,难得一见的别致礼物,所以心急了,就算做我们不打不相识。”

阿洛点点头意思是没关系。她悄悄的看了一眼子桓,发现子桓的目光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于是稍稍放松了下来。

一行人有说有笑,沿街走着。

玛雅公主又买了不少东西。跟来的侍从手里都拿的满满的。她说道:“你们可别笑话我,我们来一趟邺城,如果不带点东西回去,说不过去。家里的兄弟姐妹众多,送了这个,就一定要送那个的,所以买了这个,又要买那个,不知不觉就多买一些。”

淳于意笑着说,“怎么会笑话,这是人之常情。”

时值正午。子桓说:“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玛雅公主已经现出疲态,她立即响应,“好啊,正好我也有些累了。今天你们陪着我,我来请你们吧。”

“您是远方的客人,理应是我们来做东。怎么能让您花费呢。正好,我知道这附件的巷子里的一家喝茶的好去处,茶点做得还不错,我们去随便吃点东西,算我为各位饯行了。”

子桓带着大家走进了太学堂,掌事的一见是子桓带着客人来了,亲自迎了出来,引着他们去了楼上的房间。

玛雅公主感叹着,“好似坐在了山野中,真是个好地方。”

长方形的茶桌,阿洛坐在了最外面,挨着子桓和淳瑜意,还有其他人。

子桓轻声对掌事的耳语着,一会功夫就端来了很多茶点和茶水。

玛雅公主笑道:“看这架势,曹公子不像客人,倒像是主人。”

子桓笑道:“对你们不敢隐瞒,贤内的确是这里的主人,这里的一切都是她的想法和主意,玛雅公主若是生了兴趣,日后可常来捧场。”

玛雅点头微笑。

子健说道,“可惜二嫂这里没有美酒佳人,否则我也一定常来。”

说完大家都笑了起来。

……

子桓特意为阿洛倒了杯花茶。

阿洛接过后,低声说道:“不必特意照顾我。”

子建带着丝笑,插嘴道:“二哥平日里从不照顾别人,今日的确有些不同,平日里都从未这么小心体贴过。”

子桓低声斥道:“别胡说。”

子建笑着对阿洛说道:“还好,你是公子,你若是姑娘家,恐怕我要回去向嫂子告状了。”

淳于意干咳了一声,脸上挂着勉强的笑意。

玛雅公主一边喝茶一边感慨,“真羡慕你们,不像我,只有哥哥,没有姐妹。”

众人说笑着,你说几句,我说几句。

阿洛渐渐的有些乏了,一直沉默,静静的喝着茶,用手撑着头听着他们聊天。看似在出神,可每次玛雅公主突然和她说什么,她总能正确的回答,可见阿洛对身边的事一清二楚。

子桓看出了阿洛的疲惫,提议着,“大家逛街都有些累了,不如我们去乘船,欣赏一下邺城的风光。”

玛雅公主兴奋的说道,“好啊。”

子桓唤来贴身的侍卫,先行去准备船只。

众人骑着马,沿着邺城的河畔到了码头,子桓扶着阿洛,命人拿来大氅给阿洛披上,说,“船上风大,别着凉了。”

“你知道是我。”阿洛有些诧异。

“当然了,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认出来。”子桓轻声对阿洛耳语。

到了船上,被风一吹,倒真有些丝丝寒意入骨。

子桓让侍卫把提前备好的大氅给客人送去。

子建提议说道,“要是喝几杯酒,就能暖和一些了,不如我们喝几杯?”

玛雅公主自从看见子健,一直对子健很有好感,不管子健说什么,她都会响应着,“好啊,我们龟兹的女子都能喝酒,不知道你们中原人的酒量如何。”

也许是明日就要离别,也许只是因为年轻,离别只是年少放纵的一个借口,一群人嘻嘻哈哈的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喝起酒来。

玛雅公主喝的有些醉了,拉着子健在船上跳起舞来。

阿洛觉得气闷,静静的喝着酒。渐渐的有些醉了,一手撑着头,一手端着酒杯。

对面划过来一只船贴近了他们的船只。

阿洛没想到会是袁熙。

子桓将阿洛拉到自己的身后,说道,“你敢回来,不怕我抓你。”

“我有几句话想对阿洛说。”袁熙看向阿洛。

阿洛拉着子桓的手,示意他放心。

两个人走近了一些,袁熙问阿洛,“如果我没有娶吴氏,你会不会爱我?”

阿洛摇摇头。说道,“我一直把你当成兄长一般,曾经我帮过你,你也帮过我,如今我们结束了,就好聚好散吧。”

袁熙说,“原来我一直以为我们还有机会,以后的时间还很长,却没想到造化弄人。如果没有吴氏,没有战争,你没有遇到子桓,你会不会留在我身边。”

阿洛说,“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从此以后,我们就是陌路人了。希望你好自为之。还有,我有个不情之请,请你离开汉地,不要伤害子桓,我也不希望你受到伤害。好吗?”

未等袁熙回答,子桓将阿洛拉回到自己身边。

袁熙自言自语道,“她是在乎我的。”

未等阿洛反应过来,两个人已经大打出手。

夜幕深沉,湖面上有些起风了,被风一吹,船板左右摇晃,船板一晃,阿洛重心不稳,顺着船的惯性撞向了船栏边,玛雅公主伸手去拉阿洛,两个人一起被拉向了船偏过去的方向。淳瑜意、子桓和袁熙慌忙起身去拉,只听扑通一声,阿洛和玛雅公主两个人跌入了湖中。

子桓来不及多想,和淳于意同时跳入湖中救人。袁熙已经被人拉走。

淳瑜意将玛雅公主送进船舱,赶忙命人拿来大衣将她包裹住。

子桓心疼的看着阿洛,轻轻地拭去阿洛额头的水珠。阿洛脸色苍白,打着寒噤,却轻声说:“那玛雅公主可好?”

玛雅公主喝了酒,本就会水,缓和些许已无大碍,蹲在阿洛的跟前,问道,“原来你也是姑娘家,难怪曹公子一直照顾你,你没事吧?”

阿洛摇摇头,勉强笑着说,“没事。”

玛雅公主带着歉意说,“对不起,我刚刚是想帮你……”

淳瑜意拍拍玛雅公主的肩膀,说道,“好在大家都相安无事。”

……

回府的路上,子桓脸色阴郁,淳瑜意看出子桓的不安,他知道子桓视阿洛为掌上珍宝,若是阿洛有个三长两短,他一定不会原谅他。他突然扬起鞭子狠狠地抽了一下马屁股,说道,“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先走了。”

子桓看着淳于意的身影渐行渐远,叹了口气。

阿洛问子桓,“你是不是生气了?”

子桓拉着阿洛的手说道,“其实我要感谢袁熙,谢谢他把你完整的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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