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一群风姿各异、体态婀娜的年轻侍妾恭敬候立,见慕笙箫归来纷纷秋波暗送,柔情蜜意似要搅动一池春水。
“妾等拜见秦王殿下。”
慕笙箫眉头微皱,不解地看向眼前冰凉甲胄的俊朗将军。他虽不识得这将军姓名,却是知道皇叔回京之时,便是这位将军伴随左右,想来定是皇叔心腹无疑。那这些女子……
“这些侍妾都是摄政王赠与殿下的,望殿下从此严厉克己,休得再做出辱没皇家之事。至于面壁禁食,姑念殿下年轻气盛,身体羸弱,不予追究,若是再犯,绝不姑息。”
将军冷冰冰的语气很明了地传达了摄政王的意思。
慕笙箫却是诚挚作揖:“还请将军回禀皇叔,皇侄悔恨,以往错处断不敢再犯。皇叔的厚爱,皇侄铭感五内,只是皇侄有错再先,更时值母妃重丧,皇侄断不可收下这些侍妾。”
别的皇子王爷在他这个年纪的确是侍妾无数,可且不说他情窦未开对女子没有任何兴趣,他从小在皇宫中长大,虽和母妃得到了父皇最好的庇佑,龌龊之事依旧见得不少。他虽从来不提,但不代表他不知道,都道宫门似海,君王无情,怎知人多的地方本就争端不休,互相倾轧,毒计虚伪不过茶余便饭。如今他本就境遇复杂,何苦再无端惹些烦恼。便是皇叔所赠依旧不可收下。
将军目光凛冽,“殿下当知,更没人能挑战摄政王权。”
慕笙箫不经背脊一凉。是啊,那是皇叔,便是皇帝都不敢忤逆的皇叔,哪里能有什么转圜余地。罢了,皇叔既已回京,那么他离开的日子便也快了。既已远离是非,这些侍妾又与他何干。
虽然母妃临终前告诉他,皇叔一定会助他离开帝京,但皇家素来冷血薄情,这位一面之缘的皇叔更是诡谲,还是莫要悖逆。
“如此便多谢皇叔的关爱了。”
见慕笙箫服软,将军冷硬的神色似是得到一丝缓和,“殿下的心意,本将自会回禀摄政王。除了这些侍妾,摄政王还派了名医来给殿下治伤,现在请殿下移驾内室,接受诊治。”
“好。”
**
午后的阳光慵懒暖软,江渊双手枕在脑后,颇为惬意地躺在慕笙箫的屋顶之上。和风煦煦吹落几片树叶,江渊眉眼微迷,将屋中的对话细细听来。
“殿下,摄政王的意思,殿下随时可以离开帝京,包括现在。”
“随时可以离去吗?”
禁锢了他三年的牢笼,现在却告诉他随时都可以离去,明明期盼已久,为何却没有预料之中的高兴,五味杂陈甚至有些心如乱麻。母妃说只要远离朝堂,就能再无束缚,天涯海角。
天涯是什么样子,他不知道。海角,他更不知道。母妃说他若离开帝京,无处可去便可去她的故乡,那里风景如画,水乡富饶,是个隐居的好去处。
可那到底是母妃的故乡,不是他的故乡。他的故乡是帝京,他的母妃在帝京生下了他。他在帝京长大,这里承载了他太多的欢喜和悲伤。他本该生于斯长于斯,死于斯的地方,如今却要背井离乡,前往一个陌生到寒冷的地方,踌躇彷徨,眷恋凄凉……
“怎么,殿下不想走?”
“不是,太后寿辰在即。本王想替太后贺完寿之后再走。”
皆是灯火辉煌的皇宫定是极美,和他的记忆里一样美。纵然那只是具冰冷的躯壳,皇位也已换了主人,可他到底还想看它最后一眼。
将军没有反驳,依旧冷漠:“殿下只需记得,只要殿下说一句要走,摄政王就会立刻命人带殿下离开,不管何处,不分场合。”
不管何处,不分场合,只要说一句要走,便带走么?
江渊笑得刺骨。坊间暗传,慕笙箫其实是慕遮天和明妃叔嫂乱伦的骨肉亲子,只因未得移花阁证实,她便当做句空穴来风的玩笑话。如今看来从来凉薄的摄政王慕遮天竟是对慕笙箫这个做子侄这般疼爱,送暖床的侍妾还不够,还要送他离开西秦朝堂的这个血腥角逐的权力猎场。
一个背景成谜,年岁也成谜的冷血摄政王。一个屡禁不止的风流艳闻。
还戏啊,没开场就这般有意思了。后面,她还真是很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