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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是女生

大家都逐渐步入正轨,张天老师的英语课与想象中一样,互动频繁,积极回应。而奚老师的课截然相反,特别安静,就连提问都没有人主动举手回答,每到这时,奚老师抬头看大家,大家都条件反射的默默低下头,等老师转身才缓缓抬起头来。这是课堂上的普遍现象,有活力的老师,大家才敢放肆一些,面无笑意的老师,大家的表情也很统一,就是没有表情。在我心底也曾出现过对奚老师的理解和同情,在学校里,班主任大概是同学们最讨厌的角色,没有之一。

“好,现在大家安静一下,我占用两分钟的下课时间,说一件事。”讲台底下一片哗然,奚老师的话把大家那一颗颗蠢蠢欲动的心又安置在原来的位置上。

“这周的班会上,我们班进行班干部竞选活动,我决定民主选举,有意向的同学可以和我说一下,列为候选人,然后准备一份竞选稿,大家还有什么建议吗?”奚老师话语刚落,眼睛快速扫过每个人。

大家先是一阵沉默,然后异口同声地回答:“没有。”

“好,那下课!”

奚老师刚走,大家就三个一伙,五个一群凑在一起,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听说别的班都是班主任老师直接宣布的,咱们班还搞民主选举,我觉得这样很公平。毕竟班干部是为我们的服务的嘛!”引来一片赞同。

“还要民主选举,浪费时间,直接定就好了,有时间多看会儿书不好吗?”一阵唏嘘。

薷果凑过来问我:“尤琦,你有没有兴趣?”

“我就算了吧!从小到大当过最大的官就是小组长,其他的大官,我不合适,这里不好使。”我指指太阳穴,

薷果打掉我的手:“我看你就挺合适的,当过课代表也行啊!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对啊,我就想做个默默无闻的小士兵。”

“那你一会儿陪我去趟办公室啊!”薷果追问,

“我还是不去了吧!我又不......”薷果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没办法,谁让人家是美女呢?美女的杀伤力太大啊!异性都招架不住,何况同性呢!

“快走啦!这样显得我积极性高嘛!”刚下课,薷果拉着我就跑,

“哎呦,看着点路啊!好疼!”只见薷果左手捂着头,表情不悦,音调也提高了一个分贝。

“呦,两位美女这么着急,干啥去啊?”

薷果这才抬眼看,“哦,丘旸啊!熟人就算了,我们还有事,下次聊啊!”薷果又准备起步,丘旸抬起手臂拦了一下,说:“祝你们成功啊!”薷果没理他,我心想他知道我们去干嘛?竟然还祝福我们?我看看太阳,确实在东边的天空啊!

办公室里,奚老师对于薷果要竞选班长,表现的很冷静,记下她的名字,接着问我:“尤琦,你呢?”

“啊!奚老师,我不参加......”

“哦,老师,她竞选语文科代表!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自己都不记好?”薷果打断我,又使劲攥了攥我的手,我一脸无辜看着奚老师,老师没有抬头,默默记下我的名字,我扯扯薷果袖口,薷果挤眉弄眼,示意我不要说话,我只好作罢,毕竟还有现场竞选,我当选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回教室的路上,我质问薷果:“我什么时候说要竞选语文科代表了?”

薷果说:“你说陪我一起的啊!”

“我说陪你一起去办公室好吗?”见我有些生气,薷果语气立马软下来。

“啊?好吧!我理解错了!不要生气啊!”看她机灵的样子,我气就不打一处来,

“理解错了?你故意的吧?”薷果早已溜之大吉,

“你给我站住!”追闹着跑回教室,气喘吁吁坐下来,黎冉冉问道:“你俩这是去跑八百了?还是去办公室了?”

“都怪她!”我指指薷果,薷果摆摆手,矢口否认:“和我没关系,她锻炼身体呢!”

哎。。。让我说什么好呢!

薷果身上的调皮可爱,在我这里转化为文静,从小到大,不论是长辈还是同伴,对我的评价永远是文静,大方。其实我心里都明白,不就是长相一般,性格内向么,比薷果是差点,眼睛不大也不小,但是炯炯有神啊!小时候是标准的樱桃小嘴,可能是太爱吃了吧,现在嘴好像大了一号,鼻子原来塌塌的,在我的塑造下,也挺立起来,眉毛是最得意的,自然的弧度,自然的颜色,脸算是鹅蛋型吧!身材嘛!因为老尤厨艺过人,自然是有肉,比薷果略显福气。嘿嘿,自我感觉良好,起码在老尤心中我是最美的。

放学时,薷果突然说:“对了,尤琦,今晚有计划!跟我走。”

“薷果啊!你这一惊一乍的,又想起什么事了?”

“咱们边走边说。”

“你不用陪萧飒吗?我可不想当电灯泡!”

“今天你是主角!”薷果意味深长的说,

“什么意思啊?感觉你有什么阴谋!”

走到校门口,萧飒在等薷果,薷果过去说了几句话,他一个人先走了,薷果招呼我过去。

“到底去哪儿啊?”

“去美发店啊!”

“你要剪头发,我看着不长啊!”我把薷果的头发打量一番说道,

“嗯......反正明天是周末,下周就要竞选班长了,我可得好好拾掇一下自己,你陪我去吧?”薷果说话也吞吞吐吐,

“现在也很美啊!算了,计划赶不上变化,还想着今晚早点睡的。”我是个资深宅女,上课的日子在学校,不上课的日子在家里,对于同龄人每天热议的时尚发型,新款服装,各种饰品一点也不了解。

有时老尤都有些看不下去,“琦琦,出去逛街吗?我陪你!”

“老尤,你还是省省吧!你知道我不喜欢逛街的。”

“哎。。。不能因为和老爷们儿生活,你也活得像个爷们儿啊!女孩子还是要有女孩子的样子嘛!”

我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冲到老尤面前,气鼓鼓地说:“爸,有这么说自己亲生女儿的吗?”

“好好好,是我说的有点过了。”

我噘着嘴说:“本质是女生就好,细节不重要。”

老尤无奈的摇摇头,他肯定又在责怪自己没能给我一个完整的家庭,导致我逐渐失去女性独有的魅力。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会打开一扇窗。

老尤的担心在今天被薷果彻底解决了。

薷果带我来到一家两层楼的美发店,外观看起来挺时尚,招牌歪歪扭扭写着两个大字——发匠,“这家店有很多最流行的发型,我经常来这里。”薷果介绍着。

刚进门,就有人迎上来问:“两位剪发吗?”薷果点点头,我刚想开口,被薷果拉着往里面走去,“走吧,先去洗头!”

躺在洗发椅上,薷果说:“尤琦,换个发型吧?你现在的发型太朴素了,完全展现不出你的美丽。”

“不用了,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你去剪吧!我等你。”

薷果嘟着嘴说:“知道你要拒绝,所以先把你骗到这地方,剩下的事情就由不得你了!”

我被薷果连拉带扯压倒在转椅上,硬的不行,我只能来软的,央求薷果放过我,薷果拍拍我肩膀说:“尤琦,这次你就放心的把自己交给我吧!不,交给发型师,一定保你满意。”

在综合在场好多人的建议后,只听两个刀刃之间的摩擦声,吹风机的轰鸣声过后,我睁开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确实有些惊讶,刘海被掀起,头发长度没有变化,只是更加轻薄,薷果抓着头发,我侧着看到辫子更加立体有层次,整个人看起来也干净清爽。

我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稳稳回归原处,剪发过程中,我脑补了各种可怕,奇怪的发型,薷果还算靠谱,付了钱,走出美发店,我就准备回家了,薷果拉着我说:“新发型怎么样?是不是发现自己变美啦!”

我甩甩辫子,说:“人家本来就很美!”

薷果追着我大喊:“好你个尤琦,夸你,你还得寸进尺。等等我!”

“还要带你去置行头呢!”薷果拉着我的胳膊说,

“不是结束了吗?”我抬手看看表,已经八点了,薷果死乞白赖的拉着不放,我说:“咱们明天去好不?今天不早了,一会赶不上末班车了,今晚先回去养精蓄锐,明天才能活力满满嘛!”薷果犹豫着放开我,我们兵分两路,走向车站。

回到家,老尤托着我的脑袋,仔仔细细观察了十分钟,说:“琦琦啊!谁给你设计的发型啊?怎么突然想起换发型了?”

“当然是发型师啊!上当了呗!为时已晚啊!爸,你觉得怎么样啊?”我一脸期待,

老尤摸着下巴,深思熟虑后,说:“看起来比以前好多了,清爽一些。”

“爸,你这评价也太中肯了吧!”我失落地说,

老尤哈哈大笑:“我家琦琦本来底子就好嘛!发型什么的都是修饰,不是重点。”

“这还差不多。”我满意地说。

我不喜欢睡懒觉,周末作息时间和平常一样,老尤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一周才休息两天,你可以多睡会儿。大脑也是需要休息的!”

我撇撇嘴说:“老尤,你就放心吧!我觉少,大脑早就习惯了。睡多了反而晕晕乎乎,提不起精神。”

老尤顿了顿说:“好像是这样,你从小就精力旺盛,会爬以后,就在床上停不下来,半夜饿了、尿了也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躺着,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经常是我们睡眼朦胧的忙活,你静静的等着,弄舒服了,才安心睡去。”

我跑到老尤面前,自豪的说:“原来我小时候这么乖巧懂事啊!”

老尤挂挂我的鼻梁:“那是因为你妈在。我们离婚以后,你可没少惹事。”我转身离开。

“哎......看我这嘴。”老尤扇扇自己的嘴。

自从离婚后,妈妈的声音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妈妈”这个词成为了我们家的禁区,我从来不会主动提起,老尤也尽量避免,偶尔难免说出来,我会悄悄躲开。12岁之前,我对妈妈是心怀恨意的,但是随着时间流逝,我好想有些理解大人们的感情世界,经常自己在心里琢磨,为妈妈的离开找一些理由,也能够站在中立的角度看待离婚这件事,老尤没有和我提过离婚的具体原因,我想可能是他觉得时机还不够成熟。

叮铃铃,叮铃铃......薷果的电话比我想象的要来的早,“尤琦,起床了吗?咱们在哪儿见面啊?”

“听你的,我现在就可以出门。”

“啊?你已经洗漱了?”薷果疑惑的问,

“对啊!”

“好吧!我刚起床,你等我30分钟,咱们在万达广场见吧!”挂断电话,我和老尤说一会儿出去逛街,老尤喜忧参半地说:“又出去啊?本来准备给你做大餐补补的!不过出去逛逛也好,有什么喜欢的就买,别舍不得,老爸这眼光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喜欢什么。”

我说:“老尤,你自己也犒劳犒劳自己,别总是给我补,脑子越用越灵光嘛!”

老尤说:“好好好,你好好玩,晚上早点回来。”

“遵命,父亲大人。”我顺势做出敬礼的姿势,老尤乐呵呵的去厨房了。

我先到达目的地,没有看到薷果的影子,找了个显眼的地方站定,方便薷果找到我,正在门口转悠,“尤琦”的声音传来,我以为薷果来了,笑脸相迎,结果从不远处走来的却是丘旸。

“还真是你啊!我以为认错人了!你这头发怎么?你在这里等人吗?”丘旸问道,

“很明显我换了个发型啊!这里是公共场所,你能来我就不能来?”我鼓足底气质问道,

“当然能来,我就是奇怪,何方神圣能邀请到你这资深宅女?不过,说实话,你这个新发型不错。”我心想谁说最毒妇人心的,我看是最毒丘旸嘴,

“这个好像和你没关系吧?”

“哦,那人还没来?这男生也太不绅士了,怎么能让女生等呢?”

“谁说是男生了,你就别先吃萝卜淡操心了,你忙你的!”

“哦,不是男生啊!那我就放心了。”

“尤琦,我来啦!”薷果从西边走过来,丘旸张望:“哦,原来是薷果啊!那我先走了。”我没理他,心想,你早该走了。

“尤琦,等多久了,我可是一秒都没歇着,还是迟到了,嘻嘻。”薷果一脸歉意,

“看在你昨晚帮我换发型成功的份上,就不和你计较了。”薷果弹弹我的小辫,

“看来审核通过了,今天回家尤叔叔肯定不认识你了。”薷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鬼主意,

“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薷果挽着我的胳膊,去坐电梯。在认识薷果之前,我几乎没有和女同学有过肢体上的接触,而且很排斥肢体接触,奇怪的是,只认识薷果一月有余,却好像认识了好久,她在我身上乱蹭,搂着我,挽着我,我都自然接受,身体上并没有厌恶的反应,难道薷果和我的相识是命中注定的?我“守身如玉”苦苦十载,就是为了等她?我不禁摇摇头,薷果问:“你怎么了?”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眼薷果,说道:“哦,没事,没事。”

说是帮我换行头,薷果却一头扎在服装堆里无法自拔,忙的不亦乐乎,我被晾在一边,只好乖乖地做个观众,欣赏薷果的裙摆翩翩。薷果站在镜子前,沉醉在自己的美貌中,突然大叫一声:“尤琦,你怎么不试衣服啊?”我也被吓一跳,

薷果朝我走来,说:“不好意思啊,把你忘记了。快来,我帮你挑一条裙子,你去试试。”

“啊?裙子,你还是帮我挑裤子吧!我不习惯穿裙子。”

“这有什么不习惯的,女生就是要穿裙子啊!”

“还是算了吧!”

“那可不行,今天你就老老实实听我的,拿着,就这条,去试试吧!”薷果递来一条裙子,

“那我只试试,不买啊!”

“快去,快去,试衣服又不花钱。”薷果推搡着,我只好硬着头皮去试衣间,

穿好后,刚打开试衣间的门,薷果已经等在门口,眼睛里闪过一丝光,把我拉到镜子前,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浅蓝色的棉布裙子,长度及膝,款式简单,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镜子里的女孩,清新,干净,散发着一种舒服的感觉,新的发型,新的裙子,果然新的包装让人耳目一新,好久都没有这种重新认识自己的感觉了,我心里暗自高兴,表面还装的沉着冷静,对薷果说:“还是算了吧!我去换回来。”

薷果伸手拦住我,说:“尤琦,我觉得挺好的,不要把你最美的一面藏起来。”

结果是,薷果的激将法成功了,我买了那条裙子。

接着,薷果带我来了一家外观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小店,老板娘上前来招呼:“姑娘,又来了,今天吃点什么?”

“谁叫你家的饭让人流连忘返啊!就那三道招牌菜吧,我带朋友来尝尝。”薷果开着玩笑,老板娘去报菜,

“薷果,看来你是熟客啊!来过几次了?这不会是你和萧飒的约会圣地吧?”我试探道,

“好吧!算你厉害,确实是萧飒推荐的地方,好像来过三次吧,这里的味道特别好,堪比尤叔叔的手艺了!”

“哈哈,萧飒给你喂块黄连,你都觉得甜。”我打趣道,

“尤琦,我的评价可是很客观的。”

不一会儿,菜就上桌了,清炒芥兰,宫保鸡丁,鱼香茄子,看着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我也确实有些饿,尝了一口,不住地点头称赞:“薷果,你的评价确实客观。”

“那就多吃点,偶尔也换换口味嘛!”饱餐过后,我准备回家了,

薷果说:“现在回去太早了吧!我安排的活动才进行了两项。”

“啊?你还安排什么活动了?说来听听,我考虑考虑。”

“去饰品店?你的发绳都太朴素了,我们需要增添点色彩。或者去游乐园?带你释放压力。”薷果双手一摊,让我选择,

“那还是去饰品店吧!游乐园太刺激,我害怕。”

“好吧!今天你做主。不过你要答应我,今天采购的裙子和发绳下周一要同时出现在你身上啊!不许回家藏在柜子里。”薷果竟然料到我会把新买的东西压箱底,而我确实准备等着放假才穿裙子的,在学校还是保持原样。

薷果一脸得意,伸出小拇指,“拉勾,不许骗我!”正如薷果所愿,回家将今天的收获搬在我身上,老尤大吃一惊,围着我直转圈圈,嘴里还连连赞叹:“薷果这孩子眼光确实不错,愣是把你塑造成一个美少女啊!”

“爸,这不是您的功劳嘛!底子好,稍微收拾一下就很惊艳了。”老尤不停的点头。

夜静了,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路灯透过窗帘洒进来几缕白光,自从爸妈离婚后,没有人为我挑选裙子——这种女生专属的服装。我也是个女孩子,长得不算出众,但也算可爱,怕什么,大家都穿裙子,我也可以,都是新来的,谁也不了解谁。我暗自下定决心,开始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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