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色的衣摆,随风而动,在山谷口吹得呼呼作响。
却见一行人于天边一片浅云黄的云彩下,站在君氏某山谷口,眺望着离这里数百里开外的君氏邑都。
白七日负手站在山谷口上方,水曜的重瞳望着眼前一片辽阔山峦之景,嘴角微勾,似朵朵娇嫩的桃花般面容上,浮现出真实的一面来,他笑了,难得一笑,自如的笑,如娇嫩桃花花苞羞涩出绽,一瞬花开,惊艳世人。
“已经有很多年,自己未曾亲眼得见这大好山河风光了。虽然只是那么一眼,略过眼前一片辽阔山峦之景。可此时此刻,我的心,是自由的。”白七日一脸感叹道,
“将自己困在这宫阁之中,不苦吗?七日。”身着青衣的中年男子,头发一片墨白,木簪束起,同白七日一起望着眼前一片辽阔山峦之景。
“不苦。你又何尝不是如此。”白七日看了一眼,身旁同他站在一起的青衣中年男子,开口道:“你素来不喜官场风雨,却还是因为他,一脚踏入了官途。你如今不也和我一样吗?所以你又何苦来劝我?”
“呵!”青衣中年男子笑了,看了看白七日一眼,眸中满是对他的哭笑不得,“得!还编排到我身上来了?还真是说不过你啊。”
“要走了吗?”白七日脸上挂着笑,满满的,是再次见到多年好友而高兴问道,
“恩。”青衣中年男子点了点头,“这次来君氏,也是为了办事。与花无夜有关。”
“花无夜?”白七日眉一皱,看向青衣中年男子问道:“你和他好像没什么恩怨。”
“是没有。”青衣中年男子淡淡点头,说道:“我与他是没有,可他与十七年前的那件事有关。”
“你还在查?”白七日皱眉,“那件事所死的人太多,人证也在那时,被杀得一干二净,没有留下一丝活口。至于物证?早在那时,也被背后策划那件事的人给销毁得一干二净。你想查?又当从何查起?”
青衣中年男子抿了抿唇,不知像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白七日听,“一定能查到的,不可能没有留下半点蛛丝马迹的。我一定能查到······”
白七日闻言叹了叹一口气,无奈看了身旁好友一眼,开口道:“南夏不是有一个查案特别厉害的徐大人吗?出了名的铁案必断,你怎么不找他?”
青衣中年男子闻言,顿了顿,面露几分挣扎之色,开口道:“徐言书?他是南夏景帝的人。”
白七日无语了。
白眼一翻,语重心长的对青衣中年男子说道:“你不是在南夏景帝手下当官吗?吃着他南夏景帝一品大员的俸禄,还像防狼一样的防着他?我的天!方逑,你心还真大啊。亏得南夏景帝他老人家大度,不计较,不然早就把你罢官免职,赶回老家。还留着你尊大佛,跟我在这里瞎扯?”
青衣中年男子也就是方逑听白七日这番话听得嘴角直抽,见白七日一脸无语的看着自己,他神情一动,想解释,却被一脸正色的白七日打断了:“方逑,不是我说你·······”
说完这句,白七日顿了顿,随后,复杂的目光看了又看方逑,叹气道:“我远在君氏,纵然得宣正帝爱重,知晓各诸侯之间一些内政,但我却心里始终明了,这不过是各诸侯国之间表象之外透露给世人的一些明目真相罢了。
于现在,风平未静······乱世未平,五国分立的局面之下,各诸侯国之间的明争暗斗定然少不了,更何况私地下各诸侯国之间耍的那些勾心斗角呢?
你执着于十七年的那件事,又怎不知,有人同你如此。南夏那场内乱,所发生的种种,无一震惊了全天下。不管这其中是否还有其他诸侯国国君的手笔,还是南夏真的发生内乱。”
白七日用很认真的目光看着他的好友,方逑。甚至还伸出双手来牢牢的按在他双肩上,沉声开口道:“不只是你一个人不愿接受,南夏景帝也同样如此。还有,方逑。你真当以为南夏景帝什么都不知道吗?不清楚你方逑的底细吗?”
说着,白七日讥讽的勾了勾嘴角,沉声说道:“世上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个道理南夏景帝比我更懂。你莫要一直魔怔在十七年前的那件事中,将眼界放开些,好好盯一下南夏四大世家之中的王家吧·····”
方逑闻言,一怔。然后不可置信的看了白七日一眼,将白七日牢牢按在他双肩上的手扒了下来,抓住,死死的抓住,像是抓住仅剩的最后一根浮萍一样,死死的抓住,双眼放亮,看着白七日,急迫的问:“七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快,告诉我,告诉我啊!”
白七日白眼一翻,从方逑的魔爪中,解放了他快要被方逑抓废的双手,甩了甩他那被抓得痛麻痛麻的双手,没好气的开口道:“想知道啊!本国师,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谁让你刚刚抓疼我手来着。”
迫切想知道白七日口中一切的方逑一噎,然后注意到白七日微红的双手。他一愣,然后脸上浮现了愧疚,他不好意思的看了白七日一眼,嘴里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开口。
白七日很了解好友的性子,知道他对十七年前那件事是有多执着,执着到他想找到真相,还那位曾授予他多年学业之恩的大人的清白。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方逑。
方逑眸色一凝,一手接过,问道:“这是什么?”
白七日回道:“这是你想知道的,不过我想请你回南夏的时候再看。”
“为何?”方逑皱眉问道,
“因为我不想让你再像防狼一样的防着南夏景帝了。”白七日笑说道:“此信出自天机阁的回应堂,而求天机阁回应十七年前那件事透露的一些蛛丝马迹答案的信的主人,正是南夏景帝。看来那位很了解你,方逑······”
方逑闻言,重重的深呼一口气,拿着手中的信,他有种莫名的感觉到,这封信的沉重。沉重到,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想着,他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说道:“我明白了,是我魔怔了······以后,我知道的,我会知道的······”
白七日闻言一笑,不禁开心道:“这才对嘛!”
“恩。”方逑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天色,见天边一片浅云黄的云彩已变得深黄逐渐向深红发展,知道已近黄昏,他该走了,便说道:“我该走了。”
“等等。”白七日却叫住了他,“你刚刚说你来君氏有事,而且还与跟花无夜与关。我倒想问问,是什么事,能扯上他。”
说着,他眉头一皱,不由分说气道:“花无夜跟我过不去就算了,还与你之间有点小磨擦。他是不是觉得他的这个大将军的位置坐了太久,需要换人来坐他的大将军之位了?”
方逑闻言,脚下一顿,见好友如此维护他,他不由感动,感动之余,也被白七日孩子气般的话语失笑到。
他失笑摇了摇头,开口道:“已经把花无夜从兵部尚书这个职位上拉下来了,还没收了他驻守在边境可以调令十万兵马的兵符,还不够吗?”
“还不够。”说起这个,白七日一脸正色,“你知道的,花无夜手上可不止这一个可以调动十万兵马的兵符。他是君氏的大将军,更是可以调动君氏边境内所有兵马的统兵大元帅。手中所握兵马数量之大,足以倾覆一个王朝。这是他一直有的野心。宣正帝也很清楚,可还是把兵权还有调动兵马的权利交给了他······”
“我想让宣正帝后悔他过去所做的一切。可现在摆在我面前的,第一个敌人,却是花无夜,那个无耻之徒······”说此,白七日一阵磨牙,“可惜我手无寸夫之力,唯有我这张脸,却是惑国殃君·······”
“别说了!七日。别说下去了·········”方逑双眼通红,不知何时,双手死死抱住白七日,他痛哭道:“我竟不知,我竟不知········”他哽咽着,无法想象他的好友身上到底经历了些什么,甚至他连问都不敢问上那一句。
因为,只要他白七日不想让他知道的,他便什么都不会知道。什么都不知。
白七日很抵触他的好友突然抱住他的行为,或者可以说,他抵触一切男子触碰他身体的行为,因为这会让他想起,他的那些不堪过往。
花无夜说他以色侍君。
是的,他白七日以色侍君,祸国殃君。
朝中有无数大臣都想他死,他白七日偏不死,他要在无情的宣正帝身上,撕下一块肉来,他要让宣正帝痛,让他后悔他当初所做的一切!
他还要在一谓奉承宣正帝、不思百姓疾苦、只图享乐的大臣身上,扯下一层皮来,他要他们横竖眼见不了人,受尽天下人的唾骂!
他想着,眼角却流下泪来,无人得见。
·········
方逑是冒着一身突如其来的异常大雨与某些人在这里会面的。
这里是距离君氏邑都又是数百里开外的一片小郊林内,同白七日告别后,他连夜赶到这里。
是的,连夜。
他想给白七日,给他二人一个暂作可以彼此依靠、彼此都能放下心中所念的一段时间,真正休息一会儿,哪怕只有那一会儿,也是好的。
毕竟,这些年,苦的岂止是他,还有白七日。
可叹,到头来还是白七日点醒了他,可他自己一个人承受了怎样的痛苦,他这个做好友的竟不知,也没有人在他身边能做他的依靠了。
这个世上除了他,也只有他一个人了,白七日。
他初到君氏办事,便遇到了白七日。
说有事,便找他。
想着,他要做的事,他一个人还有些险,所以便请他帮忙了。
没想·····
方逑扯了扯唇。
他突然想到什么,他睁大眼睛!
等等!
刚才,白七日曾称呼他自己是国师,君氏只有那一位国师,还有他的那张脸········
白七日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方逑抿了抿唇,想到这里苦涩一笑。
突然,一道脚步声打断他的思迅。
他往后看去,却见到一个不可思议,却出现在这里的人。
那人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