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代的“七宵”中,徐衣年纪最长,他为人刚正不阿,且曾多次救过苍梧的性命,力大无穷,擅使双锤。
王魉的年纪最小,身手却最是敏捷,飞花摘叶,取人性命只如微风拂面。他的父亲——上一代王魉,当年为保护苍梧,与林鹤逸一同战死在凛都。
曲散与苍星母亲的年纪相仿,亦是苍星乳母,她十分疼爱苍星,视其如己出。以长琴为兵器,点拨之间摄人魂魄。
花似擅行擅辨,多由族中年轻貌美者担任,平常扮作卖花女,游走在钺城大街小巷中,收集市井消息。
这次厘国武人入城的异样,就是花似第一个发现,并报告给了苍梧。
唐妩是七宵里面唯一一个不会武艺的人,她擅长的是画皮之术,经常伪装成不同的女子,穿梭于各个府苑的女眷之中,探听与重要人物相关的隐秘消息。
杨柳臂力惊人,善用弓弩,百步之外杀人如探囊取物,平时隐于林氏的武器铺中,收集各种江湖消息,也会在苍氏和林氏之间传递消息。
吴期擅长隐遁之术,曾经凭借一己之力,将华云天护送回到了凛都,又擅长制用毒药,能杀人于无形。
“七宵”在侧,苍氏家主可保无虞,可苍梧却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他与华永暄的嫌隙日深,自华云天被接回凛都那时起,他的死,便只是早晚的事。至于死在谁手里,在什么情况下死,因为什么而死,华永暄并不在意。
苍梧常常会想,华永暄一定希望这件事在自己不必插手地方,快点发生吧,毕竟那时他,说了那么决绝的话。
苍梧说:“他们的准备很充分,看样子今天我是走不出这里了。”
徐衣说:“家主,只要我们‘七宵’在,定会护你周全。”
他环视周围,“七宵”都一脸决绝,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
苍梧长叹一声,说:“你们也看到了,敌人不止这院中叛逆的守卫,还有外面的厘国人。”
“七宵”听到这话,虽然心中不甘,但却知道这是事实。根据他们今日的所见到的,进到城中的厘国武人恐怕不是他们能对付的数量,而且吴璥白和周龙兴的背叛,又有多少守军倒戈,也未可尽知。
苍梧继续说:“昔年一战,我元气大伤,鹤逸和王魉为护我而死,上主亦弃我如敝履,边城早已不固,今日你们不能再徒增伤亡。”
王魉说:“我等生来就是为保护家主,死得其所。”
苍梧摇摇头,说:“你们护我杀出去是简单,可是出了城我们去哪里,边将丢了边城已是大罪,况且王上厌弃我已久,定不会轻易饶我,若是以后只能东躲西藏,让我如何还能苟活于世。”
花似和唐妩相视无言,眼中都有泪光,欲言又止,痛苦地别过头去。
苍梧说:“我已经把星儿送去林府,他是你们未来的家主,你们以后就是他的‘七宵’了。”
曲散忧心的说:“少主他,如何担此重任。”
苍梧说:“他是我苍梧的儿子,生就要担负守卫王族的职责,若是能投奔到云天殿下那里,蒙上不弃,来日定能为我报仇,取回这钺城。”
吴期说:“云天殿下去凛都是属下一人保护的,少主也请家主交给属下,让‘七宵’其余的人,留在这里保护家主吧!”
苍梧说:“今时不同往日,那时毕竟还有王上钦点的护卫跟随,而这一次,你们不只要保护星儿,还有淑仪和瑾儿。”
花似说:“那我们可以分成三路,两人去接少主,两人保护夫人和小姐,三人留下保护家主。”
苍梧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们都知道吴璥白这个人,他若是认了新的主子,一定会对前主子赶尽杀绝,他投奔我的时候不就是这么做的吗?所以,瑜城那里现在是最危急的,你们必须火速赶去救淑仪和瑾儿。”
杨柳说:“家主,至少让我自己留下来保护你吧。”
苍梧摇摇头,说:“我现在最后一次命令你们,解除对我的护卫之名,隐入城中,想办法逃出去。林府的剑窟有出城的密道,吴期可用隐遁之术,去林府告知清风让星儿从那里离开,徐衣曲散王魉想办法绕到扶风山后接应星儿,花似唐妩杨柳去瑜城接淑仪和瑾儿。”
苍梧的态度如此坚决,让“七宵”无法拒绝,因为“七宵”对苍氏家主的忠诚便是绝不违背他的命令。
屋外激战正酣,又听得远处隆隆马蹄声传来,苍梧知道,恐怕还有更多的叛逆从四面八方赶来。
“走吧!”拿起‘夜斩’,苍梧的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悲壮。
打开门的一瞬间,七宵悄悄从不同的方向隐入了周围人群,在厘国人将城主府团团围住之前从战斗中脱身离去。
而此时的苍梧站立在灯火通明的府院之中,看着这修罗场一般的战局,怒不可遏。
对面的吴璥白和周龙兴站在院门下冷眼观站,见到苍梧从内室出来,脸上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恭敬和顺从。
吴璥白抬剑指向人群对面的苍梧,叱道:“今日便是你苍梧的死期!”
苍梧仰天大笑,声音如洪钟贯耳:“吴璥白,你的剑术可还是我教的吧!”
说罢不等吴璥白开口,‘“夜斩”长剑嗡鸣而出,直取对面两人面门而去!
这一剑,在场的人都以为苍梧会刺向他这些年来一直视如己出的吴璥白。
然而他却直取周龙兴而去,剑气所到之处,空气都沾染上怒火,灼灼伤人。
周龙兴猝不及防,抬起手中的阔刀接了这重重的一剑,掌心被震得颤颤发抖,自己最熟悉的武器此时拿在手里似有千斤重。
苍梧一个反手,长剑森然劈下,打落周龙兴手中的阔刀,倏而剑尖掠起,一道血口从周龙兴的左手掌直裂到肩颈。
“啊——!”周龙兴大吼一声,倒退三步,险些站立不稳。
虽然多年未有征战,但是作为是铮王身边曾经的第一护卫,苍梧的武艺,一直是整个铮国的翘楚。
若是在巅峰时期的战力,杀死周龙兴和吴璥白,就如碾死蝼蚁一般简单。
所以,若苍梧想要划开他的颈项取其性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然而他却在最后的一寸堪堪停住了剑。
到了这生死之际,他还念着多年的情义,不愿伤其性命。
这边吴璥白一看周龙兴吃了亏,忙也加入战局,长剑尖啸一声,刺向苍梧后心。
苍梧把剑递到左手,用力向背后一挥,稳稳挡住这一剑,胸中怒火越烧越旺,右手凝聚剑气,回身打向来人。
吴璥白的身手也是相当了得,在苍梧身边这么多年,练就了一身敛息入骨的矫捷功夫。他一个侧身,闪过这致命一击,然而还是慢了一息,脖子被剑气灼伤,翻出鲜红的皮肉来。
他顾不得伤口剧痛,长剑连环劈下,速度之快,只看得光影闪,却看不见剑在何处。
风雷火石之间,苍梧将剑招一一拆解,也是耗损了不少真力,两人错开距离,都暗自喘息恢复。
苍星剑气护在周身,眼睛怒视着吴璥白,恨恨地问:“吴璥白,你我多年情义,我对你并无丝毫亏待,何以非要叛我?!”
吴璥白咬牙答道:“不是我非要叛你,怪只怪,你保错了人!”
言罢猛然疾步而出,剑取苍梧脚下,竟是把剑当作枪使,一番凌厉扎刺。
苍梧迅速后跳,双脚如急雨落下,步步闪躲。
“啊——!”见不得手,吴璥白仍不肯罢休,口中爆喝一声,纵身一跃而起,双手握剑,用尽全力向苍梧劈去。
苍梧只觉面上劲风袭来,躲是躲不过了,只得举剑奋力一挡,两剑相接,发出刺耳的狰鸣之声。
吴璥白的手被震出一道血口,苍梧见状,瞋目相视,剑不改向,抵着吴璥白的剑身削了过去。
吴璥白手本已是剧痛难持,被这一削,长剑咣当落地。
苍梧再不迟疑,整个身体逆势前倾,手上“夜斩”变换招式,凌厉向前,直直刺入吴璥白肩窝,穿透而出。
苍梧双肩发力,迅速后跳抽出“夜斩”,继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是一剑刺了过去,不留给他分毫喘息的机会。
吴璥白站在那里,竟是软了腿脚,避都不避。
正当这时,他身后一个黑影拔地而起,长刀呼啸而过,竟是从他头顶直直劈下,挡住了苍梧的剑,人也重重落下,挡在吴璥白身前。
苍梧被这一挡,即刻变换了方向,向一侧掠去。
甫一站定,长刀又呼啸而来,苍梧略一招架,又跃向一旁。
几招过后,苍梧才稍稍站定,这才看清楚,那巨大的身影正是一个厘国的武人,他站在那里,比吴璥白高出整整半个身子。再看向他身后,苍梧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里竟然站满了黑压压一片如此一般的厘国武人,个个手持长刀,高壮如山。
苍梧心中悲鸣,“吾将命丧于此也!”手中却不敢有丝毫停歇,继续奋力举剑为战,抵挡那高大的厘国武人不断挥来的长刀。
厘国武人更是不给苍梧丝毫喘息的机会,一刀砍下,又是一刀,一人力竭,又来一人,竟是要轮番上阵,慢慢消耗苍梧的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