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参见王上。”
“哦?翊尘来了。”商度笑呵呵的从书桌前站起,亲自走到御侯面前将他扶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赞许。
御侯本名柳翊尘,柳家独子,也算是柳家最后一人。
柳家原本为莫措传承多代的武将世家,独有一套练兵方法,手下士兵个个骁勇善战,又忠心耿耿,不参与朝堂派系斗争,因此很受历代国君的重视。
当年商度谋害兄弟以夺储君之位,最早其实是受到了柳家的支持。他们辅佐历代先王,自然清楚莫措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样的君王,先世子虽然学识过人,但性子优柔寡断又有些小肚鸡肠,并不是最合适的储君人选,于是他们便暗中观察其余几位公子,发现商度的品行最合心意,接触之后便决定暗中支持,甚至包括暗中谋杀先世子,其中都有柳家的手笔。
商度登基后,山匪发动叛乱,于是他便派柳家带兵剿灭叛匪,却不知为何那次小小的剿匪行动竟然损伤惨重,柳家家主战亡,柳翊尘的父亲身受重伤留下顽疾,后身体每况愈下最终去世。
商度自觉对柳家亏欠过多,便尽力想要弥补,从柳翊尘出生时起,商度就准许他将来作为世子伴读,一同读书习武,享受王室待遇,对于柳翊尘来说,商度不仅仅是一国之君,也是他的领路人,对他有知遇之恩。
因为足够用功,又能吃苦,柳翊尘小小年纪便能跟随将领上阵杀敌,建立战功,又念他是世子陪读对王室作用非凡,商度破例封他为侯,赐名御。
少年封侯,英姿勃发。
柳翊尘终于逐渐成为扬名七国的青年才俊,常与商芝异同被人挂在嘴边,并且又一次找回了柳家的荣耀。
“怎么不跟随大军,自己先回来了?”
“启禀王上,属下此次奉命前往黄苏城迎敌,抓住一名暗中通敌的小贼,只因身份特殊,属下不敢擅自做主,所以连夜赶路回到王宫,希望由您定夺。”
“哦?”商度疑惑的看着御侯,“到底是何人,连你都不敢处置。”
御侯躬了躬身,让守在殿外的手下将高瑜押进来。
“这……这是,高家那个小子?”商度曾见过高瑜,虽然只有一面,但还是会有印象。
“正是,此人是高相国末子高瑜,五年前叛出家门建立聚宝阁,这几年一直往返山越各族,将两国的马匹粮食美酒等交叉售卖,前些日子我国工匠新做出的马鞍竟然都被他带去了山越,卖给奇穆思换来了大量美酒牛羊。”
听到这儿,商度眼神变换,用一种阴恻恻的目光盯着高瑜。
高瑜突然从御侯口中听到了马鞍的名字,脑中灵光一现,怪不得手下人能弄到如此紧缺的马鞍,当时他虽觉得疑惑,但想到马鞍能带来的巨大利润就没有多做纠结,如今一看,那批马鞍的来路确实很可疑,御侯今日拿此说事,莫不是他搞的鬼?
“哦?高瑜,可有此事?”
高瑜没有回答,他也没法回答,将马鞍带入山越确实是他的手笔,为了钱也确实没有想过莫措的处境,如今站在国君面前,他否认是没有用的。
不否认就是承认了?
“哼,孤王当年体谅你年少不懂事,还特意劝过相国,放弃了将你拿回府中的想法,想着你平日品性还算正直,便任你自己在外胡闹。却不想如今竟敢做出通敌之事?来人呐!”商度唤来传召官,“去把高相国给孤王叫来,孤倒要看看,你可还有脸面对你父亲。”
传召官领命出宫,这会儿工夫商度也没有再理会高瑜,而是一脸和蔼的问着御侯此次战役的具体情况,两人在殿中都彻底将高瑜给无视过去,任由他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没有让商度等多久,高相国就已经匆匆忙忙赶来,他听传召官说,自家的小儿子因为通敌被御侯亲自抓来,气的直跺脚。
商度生性多疑,纵然高瑜叛出家门可他到底还是高府中人,如今通敌被抓,必定会连累全府上下在商度心中的地位。
高相国急匆匆的换了朝服,连轿子都来不及坐,随便骑了一匹马就飞奔到王宫。
待他进殿时,商度还在和御侯商议黄苏城的新城防。
高相国进殿之后,先给儿子赏了两耳光,这才跪下来向商度行礼。
“逆子年幼无知,一时失足,还望国君赎罪。”
“哎,相国,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孤王不是说过,你我之间不必行此大礼。至于高瑜的事情,咱们先弄明白再说。”商度又上前亲手扶起了高相国。
“逆子,说!为何要叛国。”商度的安慰非但没有让高相国放心,反而更加忐忑,对商度的性子他自认还算了解,这种情况下他语气越是平和,心中就越是愤怒。
“回王上,小民并没有通敌。”高瑜心中焦急,表面却装的淡定无比,高相国刚才的两个耳光力道十足,他的脸颊还在发麻,想必已经肿了起来,这样倒也有利于他表情的控制。
“逆子,休要狡辩,御侯既然亲手将你拿下,就必然是证据确凿,你乖乖认错,我自会向国君求情免你死罪。”
“儿子没做就是没做!我身为莫措人,手中产业也都在莫措,一无争权之心,二无覆朝之意,又为何大动干戈的去与扎格串通攻下黄苏,我在黄苏的商铺此次同样受到了巨大的损失,此后的产业更是毁掉了一半,若是扎格不攻城,又怎会有此损失。”
自己的儿子向来敢作敢当,高相国是知道的,只是御侯既然敢将他带到国君面前,就必然是有确凿的证据。高相国一脸悲哀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曾经,高瑜是几个孩子中最受他喜爱的,可惜他打小与旁人不同,对自己的教导从来不上心,反而一直固执己见。
“哼,高掌柜既敢说自己没有通敌,那么当日你为何带着车队逼我将士开城门,又为何城门一开那勒幕就能带兵袭击。”
“首先,我没有逼那人给我开城门,也没想他会给我开正门,其次,我并不知道勒幕一直跟在我身后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跟在我身后。”高瑜怎么可能想不通,只不过不肯在御侯面前低了士气罢了。
“呵,你说的倒好听,他勒幕带着大军一路紧紧跟在你身后,若非事先有预谋,怎么可能一路不被你们发现。”
“御侯,你可别忘了,从他们的营地到黄苏城,可不止那一条路,勒幕若走了近路提前到了城外躲着,我又怎么可能发现。”高瑜转过身来面向国君,一脸真诚的说道,“王上,小民不过一介贱商,不懂战场行军布阵之事,因此一路没有发现勒幕的动静,但这可不能算作是小民通敌的证据吧。”
商度点了点头,这个理由说起来确实有些勉强。
他不是听不进事由的人,只是需要分人罢了,他是看在高相国为国操劳,尽力辅佐自己的面子上,才会愿意牺牲自己处理国事的时间来听这两个小子争辩,不然的话,早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