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天空似乎被沾染了浓墨,所以晕染出一大片乌云,那乌云之中大块小块的枯骨哗啦啦的往下散落着,如同一阵急骤的雨。
“那里乌乌泱泱的全是夜郎鬼,你怎么找得到找人?”
姜珏没有回答,因为他似乎听到了什么,隐约如同钟磬声。
“在那里!”
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追去,只见前方阴气缭绕,如同索镣一般团团环绕,它们好像困住了什么,它细而长,莹白如玉,应该是一根白色的簪子。
若是没有看到这东西还好,一看到这根簪子,姜珏的心猛地就被提了起来,种种不好的预感在脑海里肆虐。
——青衣,这根簪子姜珏见过,是青衣的,这是她的宝贝,素来不会离身。但如今簪在,人却不见踪影,怎么能不叫人担心。
姜珏缓缓靠近,想要取下簪子,还在包围圈几丈开外时,就引起了夜郎们的注意。
那原本游荡在附近的孤魂野鬼,如同受到了谁的指使一般,猛地往二人飞身扑来。
不过马如是有夜魂勾,姜珏有獬豸短匕,倒还不太惧怕外面的小鬼;
“所谓的夜郎鬼,也不过这样。”
马如是将面前的冤魂一勾斩断,还有余心来找姜珏搭话,但就在他转头的一瞬间,黑暗中一股凉意袭来,姜珏的提醒还未说出口,马如是似乎就被什么东西狠狠的一撞,整个人腾空抛飞出去。
“咳...咳...什...什么东西?”
“无法确定,因为阴眼也感觉不到。但他的影子被分离开了是肯定的,所以无论白天黑夜,别人都看不见。”
“看不见...这下难办了。”
马如是爬起身来,将夜魂勾护在身前,以便能随时应对周边未知的威胁。
刚才的事情似乎在透露一个消息,他们越靠近簪子,遇到的夜郎鬼也就越强大。为什么呢?就为了这根簪子吗?姜珏突然有些奇怪,但情况,却不允许他分神。
背后突然一冷,姜珏想要转身,却发现自己不知为何动弹不得,唯独眼神可以艰难的往边上瞟去。
虽然看不见,但是他感觉那里似乎有什么,就在自己背后。
“小心。”马如是似乎也发现了姜珏身后的不对,转身想要来救,但身子一定,也同姜珏一样,被瞬间冻住,一双马脸上写满焦急。
通过他的神奇,姜珏能够判定自己已经被某只强大的夜郎鬼盯住,很快,背后的脚步声证明了一切。
“沙沙。”
“沙沙...”
姜珏能够通过声音来感觉,它似乎越来越近。
紧接着,姜珏感觉手臂一凉,如同扣上了一道冬天的铁箍,它抓着姜珏拿着獬豸短匕的那只手,然后一点点的往马如是所在的方向掰去。
手臂上的凉意退去,似乎那东西暂时离开了姜珏。但紧接着,马如是眼中满是惊骇,因为他拿着夜魂的那只手,也被一点点的掉转了方向,直到完全对着姜珏心口的位置。
他们虽然不知道身边究竟是什么东西,但能够猜到它的目的。
姜珏想抗拒,可是浑身僵硬,如同被冻住了一般。他想把手中的獬豸短匕丢掉,可是明明能够感觉到手指的存在,它们却在这关键的时刻不听使唤。
怎么办,怎么办?
唯独脑海是清醒的,不受那恐怖的看不见的东西所控制,但是在这个时候,脑子清醒却成了一种过错,因为它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对方的意图,因为它清楚的感受的死亡的逼近,一步,一步,又一步。
马如是几乎死过一次,但不知道是闪灵马还是夜魂勾的原因让他死而复生,变成了这副模样,但如果再遇见死亡一次呢?
也许就没那么幸运了吧。
姜珏也不想死,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是个人,因为每到太阳当空的大好天气时,他就会全身尸斑,因为韩元禄给的丸子早就吃完了。
但是现在呢?现在那柄夜魂勾直接对着姜珏,它甚至在一点点的毕竟。
什么,姜珏猛地意识到不对劲,但随着自己脚步的迈动,他心中的愈加的骇然。
双脚被什么抓着,如同被扣住了镣铐,它往前挪动着,一步,一步。
虽然距离不远,但是二人本来就隔得近,如今相对而行,胸口的肌肤都能感觉到对方武器上的寒意。
在清晰的感觉中,看到死亡一步步的像自己走进,你能看到它的每一根头发,但你却无法对他的拥抱说不。
三尺。
两尺。
一尺。夜魂勾吞吐着寒芒,似乎迫不及待的就要舔舐姜珏胸口的每一寸血肉,可它就在这一尺的时候突然顿住,因为姜珏也清晰的感觉自己的双脚在这时停了下来。
“这样不好玩。”虚空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稚嫩,却毫无感情。似乎在它的心中,所有的生命,都只不过一时兴起的玩物。
姜珏想要破口大骂,可是连嘴巴都由不得自己掌控,对方刻意只留给了他们清晰的思想与感觉,但却剥夺了一切的行动力。
要是这个时候有獬豸附身多好,姜珏心想。但很不幸,这只是愿望,因为驭魄需要傩式配合,而四肢现在根本不听使唤,又如何招来远在九泉界中的獬豸。
姜珏的心中生出一种无力之感,如今这只年纪轻轻的夜郎,就好像夜郎鬼首专门为他而准备的一样。
“要不这样,我们玩个游戏吧,也不要说我不给你们机会。”
那个稚嫩的声音响起,他似乎想到了一个好的点子,因为冰冷的声音里,突然夹杂了也许迫不及待地兴奋。
因为身不由己,所以马如是和姜珏也无法用语言来拒绝,那东西等了半晌,又说:
“既然你们不说,那就当默认了!“
”哦,忘了你们说不了话了,不过没关系,我多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又怎么会拒绝呢?嘻嘻嘻嘻...”
也许姜珏听过很多笑声,但当他听见这不男不女,是笑非笑,若有若无的嘻嘻声,也许在剩下的半辈子都会有抹不去的阴影。
因为他只感觉头皮似乎爬进了一群蚂蚁,它们从上而下,游遍了全身,最后化作一阵凉意,从背脊阵阵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