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以后,有消息说,二楼经理小汪离职了。我们好几年的同事,尽管不是一个部门的,我还是为她的离开觉得惋惜。
洪总的工作也越来越顺利,据说,酒店的营业额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老板杨董事长和杨总对她十分赏识。
而洪总,也用一种和以前的王总完全不同的风格管理着。
以前的王总在吧台,看到问题,会记下来,然后在会议上指出,有赏有罚。洪总呢,随时发现问题,随时纠正,十分严厉。
大堂的迎宾小姐声音甜甜的响起:“杨总,您好!”
杨总身材肥胖,脸上带着笑意,夹着公文包,昂首走进酒店了。
洪副总一脸的笑意迎了上去。轻声地和他说着酒店的营业情况。杨总十分满意,走到客梯前,一边四下环顾酒店,一边欲上电梯。洪总早已经伸出手,按下电梯上楼按钮。待到电梯门开了,洪总先跨一步,上了电梯,为杨总扶好电梯门。杨总踱进电梯,电梯门一关,满面笑容的洪总和不怒自威的杨总一起上楼了。
等到下楼的时候,洪总收起笑意,走到大堂,找到大堂章经理,厉声说道:“章萍!”
章萍道:“您好!洪总”
“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么!”
章萍大眼睛双眼皮,也是一位倔强的姑娘。她疑惑地说:“错在哪里了?”
“杨总来了!为什么不派迎宾员带路,送上办公室?还有那个销售部,就在电梯门口,也不伸一把手,你知道,我亲自给杨总开的电梯,送进办公室的!”
“洪总!”章萍说:“杨总早就说过,自己家人,不用人带的!”
“他是老板,自己家人都得不到较好的照顾,还指望客人能得到好的服务么!”洪总厉声说道。
章萍面色不改,说:“送每个客人,包括每位老板上楼,我们的人忙不过来!”
“那你和销售部协调呀!”洪总说道:“这样的事,还用我亲自给你们解决呢么!我的大堂经理!”
章萍说:“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听着您的吩咐,解决这事,对不起我有一个电话……”
章萍拿出电话,拨了过去:“喂,您好,秦先生,您礼拜天五十备二桌的宴席确定了么……”
洪总脸上很明显的不快,可是,她的事很多,很快的,她就去忙别的了。
都羡慕老板的神气,谁知道,做老板,既有享受盈利带来的荣誉和荣耀,也要整天为一个企业的继续生存而努力呢?我们作为员工,工作上的风风雨雨都是小事情,每个月工资必保的。可是,大人物有大人物的使命,小人物有小人物的责任。我呢,只是一个毫不出色的员工,可是,每天也是忙忙碌碌,为一碗饭罢了。到月底,我终于打算休息一天。
致电给陈吉五:“喂,明天我休息,你呢?”
其实,我早就算计了,他明天不上班的
“那,挺好,明天我也休息吧!”
“今天晚上,我回家等你?”
“好的,今天晚上我值班,明天见!”
“嗯!”
挂掉电话。
晚上下班,准备做车回家。本市的公交十分方便,但是九点多,大概要二十多分钟或者半个多小时才会来一趟。
你在黑夜的站点等车,最盼望的是看到公交的影子,最怕的是站点只有你一人在等车,怕遇到坏人。公交来了,商场的员工大多也是这个时间下班,所以公交满满的人,谁知道,车并不停下来。大概司机觉得车上人够多,等车的就一个人,不值得停车吧。公交车一阵风似的,扬长而去。
“啊!你停下!”我绝望的大叫,这个路口,行人很少,即便是有行人,若是一个或者两个男士,我也会很害怕。怕是坏人。还得耐着性子,大着胆子去等公交,快到十点了,有没有还是问题。打车需要五块钱,你知道,我有多么舍不得花五块钱打车么!
盼星星盼月亮,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城市的天空,通常给工业废气遮得灰蒙蒙,才发现我头顶这片天,今天居然是蓝蓝的,星星很少,有几颗星星大大的,一闪一闪,清幽,遥远。连六月的夜风也似终于配合那星星,有了些清凉的意思。
终于,远处,一辆公交出现了,仿佛天上某颗星化成了救星,我一见,大喜,想了想,咬了牙,往道路中间站了,嘴里喊着:“停下!停下!”一边用力挥着手。
公交车近了,谢天谢地总算停下来了,乘客慢慢满满登登的,几乎“无立锥之地”。我感觉自己两只脚是悬空的,公交车门,在我背后,似乎是犹犹豫豫的,挤着后背关上了,这样总算上了车。我松了一口气。
到了家,打开门,开了灯,床,电视,滴翠的吊兰,都按部就班地在老地方,仿佛等着主人回来。
洗漱完了,躺在柔软的床上,心里有一种莫名的踏实和满足。
可是,睡不着。陈吉五不在家,我一个人的夜晚,似乎从来没有睡着过。即使眼睛困得睁不开,大脑也是异常清醒。
迷迷糊糊的,忽然听到外面有一声熟悉的咳嗽。莫非他回来了?我的家在二楼,他有咽炎,喜欢咳嗽两声,也或许,他故意咳嗽出声,怕夜里突然回家吓到我。
我呢,精神一震。可是却闭紧了眼睛。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他不在家的夜晚,我总是失眠。他每次回来,走近家门的声音,我都听见,可是我却装成熟睡的样子,谁知道,我是为什么呢!我装成熟睡的样子,听他脚步“嚓嚓”上楼的声音,然后在家门口停下,拿出钥匙,然后是轻轻开门的声音,门打开了,他轻轻咳嗽一声,怕惊醒我,又怕我听不到。他在床边坐下,看着我,听我的呼吸,似乎犹豫着,大约是希望我醒来,又怕惊扰了我的美梦吧?
夜色掩饰了我的神色,我装成熟睡的呼吸,其实,我心里乐开了花,谁知道呢,每次我都装成这种把戏,就是喜欢这样,这种感觉。
他又轻轻咳嗽了一下,我翻了身,装作从沉梦中醒来,打着呵欠,伸着懒腰,然后睁开眼睛,假装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回来了。
他才敢说话:“咦。你醒了?”
“嗯,你怎么回来了?”
“我看看你。”
其实我知道,我心里很满足,装作漫不经心的“奥”一声。
其实,我的心很甜蜜呀。我是一个喜欢依赖,又喜欢掩饰自己的女人。他可知道呢!我那么喜欢和他在一起,上班的时候,记挂着他,休息的时候,喜欢腻着他。
“你不用值班么?”我问。
“我回来看看你,一会就去。”
“奥!”我有点依依不舍。奇怪,我们明天就会再见面,又有什么好不舍的?可我就是这样的女人,巴不得和他分分秒秒在一起。
“不然,你和我一起去?”
“那可以么!不违反规定么?”我兴奋极了,可还是不放心地问他。
“没事的。”
“那太好了,我就去!”我兴奋地囔囔着!
他工作的地方,我熟悉。一个三面大窗的门岗。
“正好,我一个人会害怕。”他看到我和他来到这里,有点得意。
“怕什么!”我笑他,“没有我以前你是怎么在这里工作的?”
“怕老鼠呀!”他说。
老鼠这东西,你说怕,它似乎就会来。
我们闭了灯,他在椅子上休息,我在靠墙的行军床上闭目……
“淅淅索索”的,有声音,他惊呼一声:“老鼠来了!”
他人就奔到了我的行军床上。
室外的路灯,把金色的光透进来,借着灯光,我在地上找呀找,灰色的老鼠先生果然从暗处走出来,探头探脑地寻觅探索。嘴巴尖尖,尾巴长长,令人讨厌。
陈吉五也看到了,他竟然被吓得瑟瑟发抖,躲在我的背后。
我哈哈大笑,恕我不仗义,我也讨厌那玩意呀,我把他从我背后拉出来:“快去,打它呀!”他只是死命的往我背后躲。
哈哈!真不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他是怎么过的,我呵呵地笑。
饶是我俩这样又喊又叫又是笑,老鼠先生也是不惧的,它抬起尖尖的嘴巴,好奇地看我们吧,然后自顾自找着什么。
陈吉五在我背后,不断推我:“快去打,快!”
看他的神色,听他的声音,真是吓得不轻。我哈哈笑着,也颇怨老鼠先生过于轻视我们的存在,自顾自在我们面前踱步,于是随手一把剪刀,狠狠地扔了过去,没有打到。老鼠先生知道我们并不友好,也知道我们要对它不客气,它在这里吃喝不错,拖着尾巴,带着富态的身体,不情愿地消失在墙角暗处。
我们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我尽情的取笑他,学他刚才往我背后躲的样子!他也哈哈笑,说:“这个时候,我最脆弱,我需要小鸟依人。”然后往我的怀里继续小鸟依人,我格格地笑着,推开他——奇怪,老鼠们似乎知道有人对它们不太友好,经过这一剪子,再也没出来过。
这座岗楼的室内,又是蚊子的天下。这里蚊子又大又多,我们两个都是o型血,适合蚊子的口味,不停地唉咬。
一夜无眠——这一夜,过得很辛苦,但是我也很甜蜜。爱人,在一起就是好的,是幸福的,至少,我是这么认为。是的蚊子很多,这里又闷热,可是,最好的方式最幸福的活法莫过于是我们在一起,什么也不说,整个心都在感觉对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