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是一片近乎望不到边的郁郁古森,雾气袅袅,清新,将整个森林的真实面貌笼括在一片朦胧之中,不见真形。
这是植物们用整个夜晚的时间所蒸腾出来的凝雾,内里充斥着属于草木们的盎然生机。
微风自初晨开始缓缓地于林间流动了起来,携带着这冷沁人心的寒雾吹入树梢,又吹入了鸟儿们的羽隙间,清寒的湿气透入梦乡,惊醒,叽叽喳喳对着天空诉诸哀怨——为什么今天早上的风会这么冷啊!
争吵声,应和声此起彼伏,声势愈演愈烈,突然,一抹绚烂自天际耀射向长空,刺穿了玫色的黎明,大片的林雾如泡沫般被金色的晨光扫去,鸟儿们婉转的啼叫声中顿时少去了几分睡意,仿佛合唱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清亮而悦耳。
森林,开始复苏了。
某只翎羽绚丽地如梦似幻的雄鸟在林荫中蹦跳着,找到了一处晨光照射极佳的枝头,移步腾挪间翅膀轻挥曼舞,如精深此道的舞者,阳光在它的翅膀上绽放出了异华,如宝石般绚烂的七彩在它的羽根中流转,徐徐且优雅地让各个角度的生灵都能欣赏到它的绝世之资,高昂着雀首,狭长的凤眼孤傲而凛然。
花狸醒了过来,苗条的身姿于枝蔓间游离,随后找到了一处盛着凝露的叶杯,停了下来,俯身吮吸了几口,然后又将手放入其中,微微沾湿了些许的毛发,洗了把脸,随后用身子将叶杯中的水液撞地飞溅,无数的水滴凌空,然后下落,溅落于花狸的身上再次破碎。
只见花狸甩掉了身上的露珠,一身柔软的毛发似乎靓丽了些许,随即花狸便消失在了草丛中。
可是,此间并非超脱世外的桃源,明明还是清晨,晓光初绽,此时却从远处隐隐约约响起了雷声,于最高的树上穷极目力,可以隐隐看到那天边有一座漆黑的乌城以极低的高度正缓缓地碾压过来,万丈之高,裹挟着隆隆雷音。
一场大的风暴马上就要降临在这片土地上。
林中的气息变了,古树在所有动物们之前感受到了气压的变化,舒张开了叶片之上的气孔,苦涩的气息随着水汽的蒸腾渐渐弥漫。
动物们渐渐察觉到了什么,林中的喧嚣还未达到最高峰便又缓缓地沉寂了下去。
即将到来的大雨无疑会扫了许多生灵的兴,不过并不是所有的生灵都对此感到不满。
无数的大蜗牛从斑斓的壳中伸出了躯体,悠悠爬出树叶的背面,微微摇晃着触角,好似起舞般欢欣雀跃。
血蛭无声无息间于泥泞中翻出,又肥又大,蠕动着黑褐色的躯干,竟然有种迫不及待的味道。
风声未至便响起蛙声一片。
大雨将至未至,此刻,这片森林舞台的节奏由昆虫们主导。
天黑了。
风声渐起,呼呼着于耳洞中回响,逐渐压过虫鸣。
...来了。
天空中响起了沉闷的轰鸣,乌云低压,蓝紫色耀光时不时破开重重黑云。
云中悠悠响起一声鲸鸣。
厚厚的雷云之下太过暗沉,有些难以直接目视,不过此时的确一个小小的黑色影子在雷云中穿梭着,时不时发出了惊慌的叫声。
它没头没脑的在云中穿梭着,惊恐地发出鸣叫,好几次闪电都贴着他的身体炸裂开来,剧烈轰鸣的声光在它的近旁炸开...
雷鸣炸响的数秒之后,一声比之前要更加高亢一些的鸣叫遥遥回荡在天地间。
林间所有的动物都听出了这个声音中所蕴含的惊恐。
黑云仍在缓缓地压低,它变得更加惊恐了,拼命地在云层中出没,想要逃出这片恐怖的雷域。
随后,雷云吞没了它的身形,不间断地有湛白的光炸开那浓浓的黑暗...
天空中响起了淡淡的悲鸣声,转瞬间就被轰鸣的雷声掩盖住。
雷暴的交响序幕正在渐渐拉开...
然而不小心误入其中观众已经无法将这幕演出听取到最后了,一个庞大的物体自云层之中缓缓地沉降,云气为它垂下无字的帘幅,为这个不幸的生灵送了最后一程。
那道身影缓缓下沉着,逐渐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全貌。
随后,不只是大概的外貌,甚至连皮肤之上纵横的沟壑也能够清清楚楚地看见,两翼的鳍和扇尾随着下坠时的风无意识地扇动着。
那是一头有着漂亮的蓝色肚子的巨型云鲸,一个相当不幸的孩子,一头体积大的惊人的孩子。
它和它的家人们走丢了,不小心便来到了这里,此时,它的生机已然湮灭,只剩下庞大的躯壳。
其庞大尸身所投下的阴影正在逐渐清晰,雨声渐止,黑暗笼罩住了下方的丛林,整片丛林竟然前所未有地静默了下来。
阴影还在变浓,光线越来越暗。
动物们将目光投向天空,一懵,随后逐渐变得惶恐...
在那庞然大物的正下方的树林中的一个小小的树洞里,有着两座一大一小的栗子塔堆,在栗子塔堆旁一只松鼠正在不停地将大的栗子塔的栗子搬运到小栗子塔上,嘴中念念有词,它正在清算着自己的库存。
突然那松鼠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树洞壁上的一个小小的金属器物叹了口气。
原来那是一个手工精制的晴雨表,以它尚不能理解的原理预知一小时之后的气象,很准,也是这个小空间里唯一一个带着工业气息的物品。
不过,虽然是机械造物,却并没有在松鼠的小屋中显得格格不入。
因为这是它母亲亲手送给它的礼物。
而现在,在那上面的刻度指针明确的表示今天马上就会有一场暴雨降下,它不喜欢湿漉漉的地面。现在正是秋中,栗子成熟的时候,这场大雨会将许多栗子从枝头打下,被大雨激起的泥浆层层掩盖。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要知道大雨会打落很多成熟的栗子,这些被打下来的栗子在被水浸润之后腐烂一部分,又会被泥浆吞没一部分,能够采摘的栗子便会少去很多,而眼下,它的库存还远远不够度过这个冬季,无疑会增加它在整个秋季的工作量。
覆盖的栗子是它不能踏足的禁区,妈妈已经无数次的强调这一点了,有许多的松鼠都是因为贪心这些栗子,随后贸然进入到其中,然后被淹死在深浅不一的泥泞中...
这故事它已经听得耳朵起茧子了,可它也犯不着为了省事而踏足其中。
毕竟,它还不想成为故事的一部分。
松鼠又叹了口气,拿起了手边的一个栗子向上抛了抛,掂量了一下栗子的重量,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身后小的栗子塔上扔去。
飞起的栗子撞到了栗子塔上,然后咕噜噜地滚落下来,朝着远离塔堆的方向滚去,最后在原地打了个停了下来。
松鼠再次叹了口气,回身走向滚远了的栗子,准备将其放到小栗子塔上,突然光线一暗,松鼠不小心将栗子撞开,那栗子在树洞中弹跳了几次,然后就像长了眼睛一般朝着大栗子塔堆滚去...
就如同保龄球撞向保龄球瓶一般,顿时大栗子塔坍塌了小半,正好与小栗子塔混在了一起,等松鼠逐渐适应了暗室的光线,入眼的一片狼藉让他右眼皮一阵颤动,松鼠抬起双手揉了揉眼睛,,然后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前方,一颗栗子咕噜噜地滚了过来,轻轻地撞了一下松鼠的脚...
好嘛,是真的塌了,不是幻觉。
松鼠的嘴角抽搐,额头上青筋爆了出来—
—是哪个王八羔子赌小爷的洞?小爷我安安分分的在家数个栗子都有家伙找茬,真当小爷我提不动刀了吗?你最好不要被小爷我逮到,不然小爷我要把你连屎都打出来!
黑着脸的松鼠一脚踢飞了脚边的栗子,气冲冲地向着洞口跑去,那松果在树洞中弹跳了几次,然后悄悄地预判,再制导,冲向了松鼠的必经之路上...
砰!
松鼠一个清脆爽利的抬头,预示着这枚栗子它成功地完成了复仇,撞在了松鼠的脸上。
脚步一阵踉跄的松鼠捂着鼻子蹲在地上不出声,泪花从眼角浮现出来。
这下不只是松鼠的眼皮在抽了,连着脸皮也抽了起来——
很好,这笔也要记在你的头上,等下小爷要把你屎和尿都打出来!
等疼痛稍有缓和之后,松鼠站了起来,看着脚边的栗子一阵沉默,然后将它放到了嘴中的颊囊里,不出意外的话今天的午餐就是它了。
哼,小爷报仇从来都是不隔夜的!
感受着嘴中的栗子,松鼠恨恨想到,向着洞口跑去,不过两步路之后就停了下来,鼓捣着嘴中的栗子,感觉...
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协调啊...
回身,又从地面上捡起了一颗差不多大的栗子塞到了嘴里,这下子一边一个松鼠心里就舒坦多了——为什么会在加一个栗子?那当然是小爷报仇从来的是双倍的啦!
一个小小的树洞口伸出了一个毛茸茸的鼓着脸的脑袋,煞气勃勃的小绿豆眼四下张望,探寻着那个堵它洞的那个家伙的身影。
然而周围的枝干上没有一点痕迹,哪里来的什么关灯的家伙?
松鼠在心中一声冷笑:
没有痕迹?笑话!会飞也逃不出小爷的手掌心!屎和尿一份不少小爷要给你全打出来!
松鼠仰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而却是满腔的血腥气。血腥气?
松鼠抹了抹鼻子,手心上两道淡淡的血迹。
嘎吱嘎吱的磨牙声从松鼠的嘴中传了出来,它现在有一肚子的怨气没地儿释放,看来,那家伙的身上又被松鼠记了一笔。
嗖的一下,松鼠窜上了自己所在的树上最高的枝丫,居高临下地看向四周。
这一眼下去,松鼠发现,无数的动物都看向了他所在的方向,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松鼠抬头看向了天空,什么都没有。
不过硬要说有什么异常的话,那就是今天的乌云要比往常更暗了。
奇怪,天空有点变化就把你们吓成了这样?不就是等会下的雨比平常厉害点嘛,,,
松鼠已经忘了自己出来是干什么的了,甚至开始不知道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嘴都笑歪了:
咳咳...既然你们这么害怕,那就让小爷我来庇护你们这些受伤的心灵吧!谁叫小爷古道热肠呢?没办法,我这宽厚的肩膀借你们靠一下也不是不行哦,嗯...等下感激涕零求着小爷我庇护什么的当然我还是会推辞的啦!咳咳...如果你们硬要求着小爷我领导你们话那也没办法,小爷我...就勉为其难地领导你们一下啦!
松鼠看着地上惊慌失措的动物们,嘿嘿傻笑起来。
终于,挂在树上的一只蝙蝠打破了当前近乎凝固的气氛,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顿时,整片森林大部分的动物都好像听见了赛道上的号令枪一般,登时朝着四面八方跑去,使出吃奶的劲儿的那种,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只不过某松鼠仍然在傻笑着,好不容易终于醒了过来,清了清嗓子,心中那从几年前就已经修改了无数次的演讲稿早已经准备就绪,要知道他在自己的屋子里早就一个人演练了无数次,背的滚瓜烂熟,就等着他的用武之地了。
咳咳,松鼠清了清嗓子,急急忙忙擦掉了鼻子上的血迹,然后一段感情激昂起伏跌宕的演讲脱口而出:
“...”
松鼠木然地张了张嘴,眼前的丛林干干净净,连下了雨都重来没有这么干净过...
于是松鼠默默地为这片丛林里的动物全部记了一笔。
顺带着,将那主谋者,就是坑它出来堵它洞的那个家伙又记了两笔。
一阵阴风自天的那边吹来,松鼠抖了个机灵,毛发微微膨胀:
太安静了,这片丛林一直以来都是白昼鸟啼夜幕虫鸣,无论四季阴晴暑雪都是热闹非凡的,而现在却万籁俱寂。
此时的松鼠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与心跳声。
它吞了吞口水有些紧张,眼前无比熟悉的一切都变得有些陌生起来。
突然,林中潇潇声响了起来——
起风了。
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地松鼠浑身毛孔吓的紧缩,毛发根根立起将松鼠的身形撑了起来,变成了毛茸茸的一团。
随后,它眼角的余光正巧看到了地上的一个毛茸茸的球团,那是活的!
松鼠一阵激动,然而紧接着,开始肆虐的风其风力正在快速变强,很快便变成了呼啸的狂风,卷着枯枝落叶将松鼠的脸打的啪啪生痛一时间睁不开眼睛,吓得松鼠急忙抱紧了脚下的树枝:
这可是四十米高的树上啊!小爷我如果掉下去了那不是只有半条命了,小爷还年轻...啊啊啊啊!!!
松鼠抱着的那根树枝突然断开,将它远远地吹了出去,不知道飞到了哪个角落...
轰隆!
巨型鲸尸掀起的风轻而易举地掀飞了某个小到不可视的东西,就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随后决然与那最高的古木展开了交锋。
新翠的树梢虽然尖锐但是太过柔软,显然不是那庞大鲸躯的一合之将,连短短一瞬间的阻难都无法做到,参天巨树的躯干从中间寸寸爆碎,碎屑随风四散开来,鲸躯轻轻松松便突破了无数巨木的阻碍,无数的树木在重压之下扭曲断裂,如同一锅热油倒入一瓢冷水,整片森林都沸腾了起来。
如山一般的鲸躯仍然以不可阻挡之势撞向大地。
不过,若光凭现在这副光景便判断这庞大的尸骸能够胜得孕养万年的古树林地话,那就太过轻断了。
此时,这片孕育了无数苍生的森林终于爆发出了那属于它的那份韧劲,无数古藤在林中枝头早已在无数年的生长蔓延中,于林梢间编织出了一张巨大而布满生机的绿色网络,严严实实地将鲸鱼的躯体兜住,那庞大的身躯将其下的树木们压得嘎吱声不断...
不知道折断了多少参天的林木,终于,有一颗较为低矮树木在巨鲸的碾压下稳住了。
尽管看上去摇摇欲坠但却没有折断,仍顽强地支撑了下来,一阵短短的僵持之后,那些被压弯了主干的树木奇迹般的将庞大的鲸鱼躯体往上推了回去。
森林不仅有孕养众生的胸怀,也有着抗拒任何天灾的韧性和体魄。
在远处,众多动物遥遥地看着那庞大的鲸躯,眼神无不是担忧。
只是谁都不知道,在那鲸鱼阴影的边角下有那么一个被遗忘的一个角落,那里有着里现场最近的特等席。
一只鸵鸟,一只平平无奇的鸵鸟居然胆大包天地蹲在原地一动不动,看不到脑袋,整个躯体紧紧缩成了一团,如同一团荒草。
还别说,那羽毛伪装个一团荒草还真的似模似样!
...可这里是森林啊,森林中哪里来的什么荒草?!
此时雷暴仍然还没有过去,闪电们像调皮的精灵在云中嬉戏...
鲸鱼实在是太大了,冒出森林整整一节,然而高出的这一节如果是暴露在雷暴环境中会怎么样?
雷蛇从乌云之海中扎入鲸鱼的躯体中,不再出来,而更多的雷蛇也跟着冲向鲸尸...
嗯...有点...香香的味道?
...雷暴来得快,去得也快,过了仅仅几分钟,几乎水珠连水珠的大雨雨势就开始减弱。
丛林之中便是这点让人烦恼,天气转变往往是来地快去地也快,太过激烈没有什么间隔,往往让于此处居住的生灵们苦不堪言,又徒呼奈何。
不多时,天上的乌云开始从乌黑向着灰色过度,如同挤干了墨水的抹布,瓢泼大雨转眼之间就变得淅淅沥沥起来,这场狂欢如同到了尾声,时不时划破整片天空的雷电奏鸣曲也到了尾声,将身形隐藏在了云层之上,偶尔将那乌云点的湛蓝。
终于,大自然没有继续为难这头可怜的鲸鱼了。
通天古木树皮的裂口渗出了透明的液体与雨后的水汽混合,渐渐飘逸出来了一股奇异的芬芳。
可怜的鲸鱼在这场雷暴中没少挨雷劈,没了大雨的压制,鱼肉的焦香味混着鱼脂的香味突破了大雨的封锁如同扎破了气球的水袋一样扩散开来,顿时整片森林被鲸鱼的焦香笼罩起来。
这香味,即便不吃肉的动物们也忍不住食欲大开,嘴中的涎水拼命地溢出,只好赶紧摘了旁边树上的几片鲜嫩的叶子解解馋。
因为,古树树汁的香气加上热腾腾的鱼肉,顿时有了香菜的灵魂...
一鲸落,万物待生。
微微腐烂而又潮湿的的落叶下隐藏着一双小小的眼睛,同样坐落在这庞大奇观的特等席上。
此时,他的视线落在了外面的那死去的鲸鱼身上,金黄色的油脂混合着雨水在死去鲸鱼庞大的身躯上流经无数的细小的水径汇成了一股细细的水流从鱼鳍的鳍尖流下,在地上汇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潭,在金黄水潭之上氤氲的热气在缓缓升腾,盘踞在水潭的上方一米处却迟迟没有散开。
咕噜...
从腐叶下穿出了吞咽口水的声音。
因为,有两头实力强大的猛兽已经在外边等着了,它们才有权利决定这上天的馈赠到底归谁。
一头足足有两栋楼那么高的巨熊,和一头丝毫不弱于它的白色异虎正在鲸鱼前对视着。
巨熊的皮毛深棕似墨,散发着油光,肉如浪涌,俨然是一副无比厚重的脂肪铠甲,小眼微眯着,竟然和厚厚的皮毛融为了一体难以分辨其到底在何处,保证了要害部分的安全,低吼如闷雷,两只硕大的前肢竟然比几个成年人的腰身凑在一起都粗!
另一边,白虎的四肢粗壮厚实的虎掌上有着如同弯刀一般的利爪,在其尖端甚至有着金属的光泽,通身白色的毛发却与普通的白色有着一种微妙的区别,带着淡银色的散光,其中嵌着黑色条纹,一路从白虎的前额覆盖到足足有大半个身体长短,如人大腿般粗壮的尾巴尖端。
因闪电而死的鲸鱼的尸体微微散发着焦香,雨水和油脂汇聚而成的金色汤汁不断汇入水潭发出溪涧清泉流淌的叮咚声,挑动着两只掠食者的神经。
嘀嗒...
嘀嗒...
对峙着的熊朝着老虎咧牙低声嘶吼着,好像有一种不为人知的交流方式在两者之间进行着。
巨熊用两只粗壮的后腿撑立起全身,俨然高出白虎一头,猛地一声咆哮,似乎在炫耀着自己的武力。
交涉失败,白色的异虎对巨熊的交涉无动于衷,甚至连面部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眼神清冷如寒泉。
这般态度让巨熊恼怒起来,忍不住低吼一声,猛地向前扑去,顿时地面一沉,肥大的熊掌呼哧地甩向白虎,威势之强足以随便打扁一个小汽车。
巨熊竟然率先发动了攻击!
但是没有用。
白虎根本没有接招,俯身后跳从容地避开了熊爪的攻击,紧接着苍蓝色的瞳一缩,后腿猛然发力,两次极短距离的爆炸式跳跃,身形于原地消失...
等黑熊反应过来时,它的脖子已经进入到了白虎的嘴中。
刚才发生了什么黑熊竟然完全不知道!
白虎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自不量力的讥讽,故意在咬中黑熊的脖颈时不当即咬断,而是等黑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时才开始缓缓地加力。
它要让这头黑熊溺死在它的嘴下。
巨熊痛吼着,很快它便吼不出来了,眼神痛苦中透着茫然——本以为会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为什么会是摧枯拉朽一般的败亡?
不相信这等事实的巨熊嘴角溢出了血沫,嘶吼着把熊爪拍向白虎。
这头白虎肯定只是快罢了,力量不可能比自己的更足!只要能命中它便死定了!
可是白色异虎完全没有和它角力,以力对决的想法,弯刀般的利爪轻轻移动,顿时有三分之二的长度陷入了巨熊的皮毛之中,直接插透了它那铠甲般厚重的脂肪层,淋漓的鲜血顿时顺着异虎的爪尖流淌至掌底,雪白的毛发没有沾染上丝毫鲜血如同荷叶一般水过无痕。
这不是对决,这是凌虐,这是行刑。
眼看着执刑即将落入微缩,突然间巨熊嘶吼一声,居然不管嵌入体内的利爪,以不敢置信的决绝将身体从白虎的压制下挣脱而出,黑色的皮毛顺着利爪的嵌入处撕裂开来,眼看着棕熊的皮毛即将支离破碎,鲜血似泉一般喷涌的场景...
然而没有发生那种情况,油亮的毛皮突然从巨熊皮毛的撕裂间显露。
是带着血迹的白色毛发。
巨熊痛苦无比地嘶吼着,继续向后挣脱,从最外面那张油光发黑的棕熊熊皮中竟然钻出来一只小了一个尺寸的白熊!
小了一号的白熊身上还挂着鲜红的血肉,不断地有血从白色的皮毛间渗出。
在白虎恍惚之际,脱下了一身棕色皮毛的白熊扭头然后以难以置信的敏捷向着丛林深处跑去,连回头的想法都没有。
白虎看见熊逃跑了之后,嚼了嚼嘴中的血肉,随后脸色便阴了下来,一口将糊烂的肉酱从嘴里吐出,用掌背极为人性化地抹了抹嘴角,竟然没有赶尽杀绝,向着天空长长地吼了一声之后便回过头,看向了他此次的战利品。
没错,就是这无匹地庞大,比它此生此世见过地的生物都要大得多得多的巨型生物,云鲸。
看着这条在视界中直接没了边的超大鲸尸,白虎的眼中竟然显现出来了一抹期待,舔了一口嘴角的血迹,再一口吐了出去。
它竟然是嫌弃那熊肉太难吃了,会让它无法品尝这鲸鱼的肉味!
这么想地话,似乎刚才的那番异常举动也能够解释了,她现在心中全惦记着这个大家伙,哪里还有心思去管那种难吃的东西?
树叶之下那个未知的生物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巨大猛兽,悄悄地从枯叶之下爬了出来,蹒跚着,将小手向白虎伸去。
白虎有些惊异地看着眼前这小小的生灵:
要知道其它动物们看到鲸落都远远地跑开了,为什么还有小孩子会留在这里?
看着在自己眼前的这个白白嫩嫩的小手,白虎舔了舔嘴唇。
似乎这个小生灵勾起了它的一点兴趣,不过背后不断传来的阵阵焦香显然诱惑力更大,正不断地撩骚它的嗅觉,挑动着它的神经。
没有过多犹豫白虎便将这无害生物抛在了脑后,转头走向了鲸鱼。
前所未有的大餐在前,它的胃中没有容纳宵小的空间。
云鲸很大,就是一座极为庞大的肉山,接近地面的地方身体和地面的角度已经形成了比直角更为险峻的角度,虽然白虎和云鲸都可以称为巨兽,可那都是相较于普通人类的体型,。
巨兽和巨兽也是有区别的,一旦放在一起比较总有一方陷入劣势,而将这两者放在一起比较地话对比尤其明显,不亚于鲸鱼和小猫咪的身高萌差。
在这样庞大的体型差距下想要从肉身躯干处上去显然有些困难。
白虎想了想,似乎有些发愁,不过很快它便想到了一个办法:
如果考虑从鱼鳍的边角处上去地话显然会轻松许多,不是吗?
这种小问题似乎难不倒这头巨大而凶猛的野兽,很快它便找到了鱼鳍那扁平的边缘。
好吧,即便是鱼鳍也有着相当惊人的厚度,想要偷懒从这里像走在平地上一般轻轻松松爬上去的想法有些不太切实。
不过没关系,白虎微微压弯腰弓,猛地跳起,那巨大的身体居然被硬生生拉长了小半,纵身而起,踩着一旁的大树树干便是一个反跳...
如此庞大的巨兽突然做出灵敏的动作,几乎可称之为惊艳!
然而看它的神情却根本没有太大的波动,显然,这对它来说仅仅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白虎开始漫步在鲸鱼躯体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周围还有脚下,一片雾蒙,那是雨气和热气相交织而形成的云雾,笼罩着周围的林海。
不过随着乌云的消退,阳光从云后透射到了地面,阴沉的气息逐渐消散,云雾被套上了一层金边。
林海,晨阳,染金的雾气,未散的乌云,加上其后蔚蓝中挥洒着云絮的天空,极盛的朝霞。
暴雨将这方天地洗地空灵,高出森林一头地鲸尸则让白虎将这一切纵收眼底。
身为野兽,白虎难得为这样的美景稍微驻足了几秒中。
不过,现在还有正事要做。
白虎回过头,舔了舔嘴唇。
庞大的鲸躯在被雷击的地方留下了开放性的创伤裂纹,因为雷击,被强电流辐射到的鲸鱼肉缩水地非常严重,导致本已撕裂的创口又被二次扩大。
然而不得不说,这个...是真的香。
虽然这么说有些对不起可怜的鲸鱼,可是它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实啊。
以雷击点为中心的鱼肉大幅度缩水,可蕴藏在其中的水分却没有随着雷击蒸发消失,金黄色的汤汁逐渐从肉的切面渗出,而这些却不是血,而是半透明透明,宛若凝脂的鱼油。
云鲸为了在空中飘浮,不得不舍弃大部分肉体空间进化出用于悬浮于高空的空腔,其余的组织为了维持如此巨大的鲸躯不得不为自身赋予更加高效的运行方式,而血液这种沉重的东西也被优化,祛除了大部分水分,转而以高能的油脂取而代之。
所以,如果以从这一点来看,那些流淌着的金黄鱼脂便是血液,但又不同于血液——
因为心脏是绝对泵不动如此粘稠的东西的,谁的心脏也不行,特别是像云鲸如此庞大的体型更不可能让其在毛细血管中流淌。
云鲸这种生物其实已经将心脏这一器官给淘汰了,转而更大程度地为鱼脂赋予能量,即便不需要心脏也能为肌肉提供极长时间的供能,因此...
那些看似透明的东西其实有着比石油更高的燃值,甚至远远高出,如果可以用某种方式将其中能量一口气释放出来,即便用于导弹发射也未尝不行。
那是超究极的浓缩生物能量,在雷击之时残留在鲸肉上的热量在不经意间让鱼脂以芳香的形式展现出自身的...暴力。
没错,就是暴力!
生物本身对热量追逐早已刻入本能,越是高能的食物越是拥有更加强力的诱惑,驱使着生物无尽地追逐高热量的食物。
然而,这种鱼脂的香气反而利用了这种本能,以生物本身所进化出来的良性诱导为武器对着嗅觉一通暴打,然后踩在其上的凌辱!
白虎吞了吞口水。
没错,现在的它已经闻不到其它的东西了。
就是这种华丽,原始而暴力,焦香和本味相互交织,相互对比,组成了一种软硬兼施的嗅觉革命。
白虎微眯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周围弥漫的氤氲如同顿时如同有了宣泄点一般争先恐后地涌入了白虎的胸腔,一股浓厚到了极点的鱼脂所凝结的蛮横香气刹时间便贯穿了白虎的脊柱直达尾尖,几乎让白虎窒息在浓郁到粘稠的香气之中,那比人类敏感千百倍的嗅觉系统将香味提炼到了极致。
就在这时,被雨水稀释的作用在此刻体现了出来,掩藏在油脂香气中林间水汽特有的草木芬芳如小岛一般渐渐浮现在了浓郁鲸脂海洋中,柔和却又不可阻挡,将那份粘稠一下子点散...
一股暖意缓缓渗入了身体的四面八方,浑身的毛孔渐渐随着暖意的扩散缓缓扩张...
等等!可不能倒在这里!要知道这仅仅是气味,气味可填不饱肚子,它还没吃正餐呢!
白虎甩了甩脑袋,赶紧走到伤痕,或者说,盛满了金色鱼脂的汤池旁。
金色的凝脂微微荡漾着,接触着空气的位置已经出现了一层薄薄的鱼冻,而切面本身则呈现出一种迷人的焦褐。
可惜,白虎不懂熟肉的美妙,以爪为刃,直接切开了焦褐层,伴随着让人心痒痒的酥脆的嘎吱声,一股白色的气雾升腾起来,露出了其内里如同白玉般的鲸脂,遍布着水晶般晶莹的红色细密网络纹路,如同大理石一般的纹理,诱惑地,随着白虎的呼吸微泛波澜。
毫无疑问,这东西将柔滑地不可思议!
金色脂雾被白色的热气排挤了开来,直入天空,热气混着油脂的香气顺着切口一下子涌了出来。
一口咬下:
啊...唔姆...
...
...
!!!
不知何时白虎已经趴在了地上,呼噜噜的声音从喉咙里响起...
有股暖流咕噜咕噜地在身体中流淌,全部都失去了力气软化了啊!
啊...在溢出!那香滑的,热乎乎且黏腻的香味在和舌头纠缠...
呼噜噜...
再如何闻嗅这股香气也不如直接将肉塞嘴里来地香,晶红的肉络赋予了鲸肉丰富地口感,每一次咀嚼都像庆典的烟花一般流出无数的鲸脂!
持久,连绵,仿佛永无止息的节日,喜悦在不断地延续!
...不行,上头了...
啊姆...
呜...
毛孔一阵战栗,随后陡然地放松。
啊姆...
尾巴喜悦地摇摆着,可是却因为身体太软而脱力,只有尾巴的末梢能够微微摇曳表示欢喜。
太阳的光芒更加灿烂了,白虎看到了更远处,恍然察觉——
原来每个地方的肉都有着不同的结构,自己身下的这一片是肉脂最为凝结的鱼翅,还有更多的地方等待着自己发掘!
白虎遥望,它看见如同页岩一般层层叠叠堆砌的肉面,犹如红白二色宝石的轮舞曲在阳光下隐隐生辉,而被闪电直击而蒸发的油脂部分由于经过闪电的精粹,成为了微不可见的悬浮在空中的油滴,笼罩在一个个形状不一的汤池之上,每当阳光照耀时就会在这些油滴的反射下诞生出金色的光辉。
这里就是天堂。
白虎将胸口那回转千百遍的空气缓缓吐出,形成了两道白色的气柱。
它站起了身,目中流露出贪婪。
现在无法只满足于眼前这一小小的汤池了,在那上方还有更多!
藏在这个猛兽基因中的某种特殊机制被打开了,渐渐地,白虎的身上逐渐蒸腾起了雾气,眼白中的血络逐渐浮现...
欲望正在不断地催化,身体开始擅自做主,释放出某种信息,间接地干涉削弱白虎的意志,让其更加地专注于进食。
与此同时,它全身的细胞在听到了催化信号之时开始了全面的活性化,基因链中,一个隐藏的环扣开始解放。
那是被束之高墙的基因组件,以更大的消耗为代价,换取更加强大的肌体性能。
然而这并不是什么高效的基因组件,是以事半功倍的方式换取的强大,孩提时期如果解放了这一阶段的基因虽然可以换取一定程度的强大,可是过度的消耗量会让肉体以更快的速度消耗脂肪。
然而问题便在于此,幼崽时期的它们猎杀技术不精,那部分的体能上的提升很难弥补杀戮技艺上的缺口,自身的猎食无法满足这种高能耗。
更别提,那时的它们还处于发育中,正是大量索求营养,发育身体的阶段,这更是会进一步地压榨肉体,一旦消耗过量,体内的储备能量无法满足细胞便会开始自噬,战斗力开始削弱,于是猎食效率开始降低,随后战斗力进一步削弱...
最后的结局便是被这个世界淘汰。
所以,这一基因的解放要求是成年,也就是不同于人类婴儿期,青春期的两个快速发育阶段,白虎所属的物种还有着第三期,在过剩的营养摄入为条件所开启的隐藏发育阶段。
一旦这一基因得到解放便意味着这具身体开始意识到本身已拥有了足够分量的强大,能够任性地向意识索求给养,而白虎会将这份饥渴全部满足。
此刻,白虎正式开始踏入了下一阶段的历程。
伴随着剧烈的能量转化,白虎的肉体突破了普通生物为生存延续而设立的限制,大量的无效转化使得白虎体内的温度异常升高,而原本无法在这样高温下生存的细胞随着活性化的级别提高不停地分裂死去。
之后,诞生出来的新生细胞顶替了原有细胞的位置,此时的新生细胞无限地接近初生时期所携带的干细胞,在其成长学习原有细胞功能的同时也适应着眼前的环境,它们即便是初生阶段也要比那些成年的,已经死去的细胞要更强!
这样非常规的发育所需要的庞大消耗足以抽空任何生物的储藏能量,不过现在,白虎正大量地摄入着高级别的能量源,也就是鲸脂,无限量的鲸脂,而肠胃在活性化的加持下已经开始逐步向着供求平衡地方向演化。
尽可能地满足身体在发育时期所需的营养,将这一点代入到人类身上,不用多说便能够知道这点有多重要了吧?
也就是说,白虎在第三发育时期如果得到充足的养分,那么它的力量将达到其基因所约束的上限。
能量越来越多,如同往烧红的锅炉里再不断地添加火炭,而着云鲸鲸脂作为能量源便不再仅仅是煤炭——
那简直是火箭弹的炸药了!
没错,白虎正在不断地往它身体的熔炉中塞炸药!
消化能力的逐步提升开始让白虎肉体活性化进程的烈度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血肉从微末之处开始崩坏,那是从细胞层次开始的崩解。
那应该会很疼吧?
...当然不疼!
白虎的大脑在肌体演化之初便释放了大量的麻醉物质,更是为了让白虎全身心地将能量吃进到肚子里释放了大量的激素来为白虎进行降智,为的就是让白虎能够全身心地沉浸在满足食欲的喜悦中,怎么可能会让疼痛这种不合时宜的东西出现在白虎享受的进程中?
欲望是没有尽头的,但却是可以暂时满足的,而食欲更是如此,然而当消耗和摄入达成平衡,就变成了另一幅光景——
吃东西一时快乐,一直吃东西一直快乐...
没错,白虎现在乐地不亦乐乎,大口地撕咬着鲸脂囫囵入腹,渴了就往肚子里灌几口液态地鲸油...
除了吃以外,白虎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光是满足欲望时的满足感已经侵占了白虎全部的心神,连焦黑部分也没有放过,内里变性了的致癌物在杀死白虎体内细胞的同时被白虎适应...
这头猛兽它...
变得更强大了。
啊~就是这种感觉!
嘎吱!柔嫩的肉排!
嘎吱!充盈的肉汁!
嘎吱!轻盈的口感!
咔呲!焦香四溢浓郁到让人目眩的香味!
完全停不下来!更多!还要更多!无法停下来!没有分量啊!为什么肚子中仍然还是轻飘飘的?不够!远远不够!
啊!等等!那片红色的肉看起来好像...很不错的样子!咕咚(咽下食物的声音)!
那里的口味会是什么样的呢?
不远处在焦黄的鱼皮下几点如同红宝石般闪闪发光,即便在一片金色的海洋中也丝毫不能掩盖其绽放的光彩。
白虎疯了一般朝着那里跑了过去,迫不及待地撕裂了鲸肉,撕拉一声,鲸肉便顺着纹理撕裂了一大片,如红色美玉般的肌理在阳光下徐徐生辉,一层看不见的肉膜覆盖住了淡红色的肉面,底下微微有着油脂在两者之间流溢。
咕噜~
白虎吞了吞口水,将这一切全部——
吸入嘴中!
啊...这味道...
白虎舌尖微微舔舐了一口溢出的肉汁,然后眼睛猛地瞪圆,它体内的演化猛地加快了一个档次,然后缓缓地闭上着眼睛,脸上满满的都是幸福。
刚才那里的香气浓郁的近乎无法呼吸,而这边温润的肉汁在清甜内蕴之余居然将嘴里残留的油脂化解了下去,这算什么?在仅仅几步路的距离风格变化居然如此之大吗?
白虎一口咬住了那水晶般晶莹地红肉,摇头晃脑着移步向后拉去,足足被拉扯了一米长的距离那淡红色的肉才不堪重负撕裂开来,白虎口中发出了悉索如同吃面条一样的声音,将垂下嘴角的肉块吸入嘴中,微闭着眼睛然后——
咀嚼,咀嚼,咀嚼,咀嚼...
怎么回事,好个轻盈而滑嫩的肉块!无论如何咀嚼,咀嚼都不过瘾,但是完全不让人感到乏味!层层相叠的肉理...(吞咽),天啊,丰富的口感体验,每一次咀嚼都有清甜而又温润的肉汁随着挤压溢满口腔!这是唇齿间的狂欢吗?
随着白虎的咀嚼不断地有肉汁不受控制地顺着下巴流淌而下,每一次的咀嚼肉汁都仿佛永远不会枯竭一般不停地涌出!尽管没有任何调料但是却让人如此地沉醉其中!
吼!
一声极喜的咆哮声啸回荡在整片森林的上空!
已经无法压抑心中的满足感,只能吼叫着表示出来!
它已经疯狂了,连着身体之内的演化也是如此!
吼!
肉汤!(小跑)(咕噜噜噜噜...)
肉!(小跑)(咀嚼咀嚼~)
肉汤!
...
即便有着无限的能量供肉体沿着基因的指向演化,然而当基因的潜力穷尽发挥之时,这场进化也将迎来尾声。
白虎看着眼前难得的美味,张了张嘴,随后腹内猛地一阵抽搐...
这...呕!
晃荡着真的难受啊...
这都得怪白虎的身体太过贪婪了,当初为了让白虎尽可能地进食分泌了大量催化食欲地激素,导致演化饱和之时白虎仍然傻愣愣地没有反应过来,仍在继续往肚子里塞东西,拼命进食...
虽说是白虎自己吃这么多东西的,但白虎其实是受害者,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真的是这样...
回过神来的白虎此时整个虎已经肿了一圈,特别是肚子,简直有刚才三个这么鼓了,不过变化却不止于此,白银色的毛发此时的内芯却有了一种晶莹雨润的感觉。
不过若将其整个放在一起看地话,也就是一个油光闪闪的胖猫。
从鲸躯上下去可谓是举步维艰,肚子几乎已经接触到地面的白虎是‘弹’着滚下鲸躯的,反着胃将喉咙里的鱼肉强行咽了下去,连家都没回直接就近找了一块阳光可以透过林荫的地方,翻着肚皮用最舒服的姿势躺在了鲸鱼旁边,防止其他的动物偷吃它的战利品...
或许...刚才的演化降智太狠,导致它忘了一些事。
比如...
它是这片森林的主人,渊风。
不过也应该没有什么动物会干这种虎口夺食的事情吧,白虎渊风惬意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在一片黑暗中,渊风听到身旁响起了嘶溜嘶溜的声音,愣了一下,转而盛怒至极,甚至差点气笑了:
敢偷我的东西,而且还不避开我,就在我的身边,我的眼前偷?
这脸可是打地啪啪响,白虎无论如何也忍不了了,忽地站起身,对着那个方向怒视。
肚子上的肉肉泛起涛涛浪花...
那是一个白虎从没见过的动物,浑身除了头顶和尖尖地耳朵,再加上尾巴有一些纯黑色的短毛,其他的地方全是光溜溜的生灵。
白虎看着这狼吞虎咽的小生灵一阵无言,看了许久,然而那个生灵一直专注在自己眼前的这一汪小小的鲸油汤中,目不斜视,态度极为专一...
他的眼里难道只有吃的吗?
没看到这么庞大,这么凶猛的百兽之王在它的身边吗!
难道它刚刚如此轻描淡写地搏杀比它体型还大的巨兽没有一丝对强大的敬畏吗!
甚至它还不由得用自己的肥爪子对着这个小生灵比划了一下:
嗯,差不多和它的爪子削去尖尖之后,被削去的那部分差不多大...
它悄悄走到了这个小生灵的背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它,微微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眼神已变...
最直观的感受便是徐徐的风停了下来,一股庞大至极的厚压从白虎的身上散发出来,那可不是普通的杀气那么简单,已然做到影响外界的程度,不休的夏蚕在它面前也会噤声,更别说在它眼前的这个小东西...
只见这个小东西突然一愣,挠了挠后背,随后,它眼角地余光猛地看到了白虎,转过头...
一时间大眼瞪小眼,气氛有些凝重。
渊风甚至看到它的喉咙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然而那不是害怕,那是将嘴中残留的鲸油吞咽到肚子的动作。
白虎的胡须微微一抖。
那个小生灵微微退后了一步,然后又退了一步,再往后...
它钻回了那个刚才它用来藏身的枯叶堆中,轻手轻脚地将一点点开口用手合拢。
一切就当无事发生,可好?
白虎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个生灵旁边的空气全部吸完一般。
倒卷而去的狂风将这个小生灵藏身的枯叶卷地到处乱飞。
小生灵慌了,手忙脚乱地将仅剩的一些枯叶抱在怀中,然而,紧接着,白虎将肺腑中吸入的空气,一口气吹到了这个小生灵的脸上。
一声轻响,它被白虎吐出的气弹贴在了树上。
嗯,差不多死了吧。
白虎点点头,然后回身,又趴在了原来的地方。
...吸溜吸溜...
白虎睁开了眼,抬头,一阵无言。
起身,走过去,抬起爪子...
啪!
这下死透了。
白虎回身,趴下。
...吸溜吸溜...
???
抬头,它看到在它的掌印旁,那个奇怪的生物又在大口痛饮着它的鲸油。
白虎吃了一惊,虽然现在它已经吃地很饱了可还是吃了一惊。
这下子这个生灵是真的引起了白虎的一些兴趣,走过前去,认真地看了看那个小生灵,随后抬起爪...
轰!!!
...
过了一时半会儿,白虎分明地看到那一个生灵爬了起来,看着它,一脸委屈,仿佛随时都会泪下。
怎么可能!它刚才可是专门对着头拍的!
吃掉吧,即便再抗击打也不可能从自己的肚子中活着出来。
白虎准备毁尸灭迹,不过在这之前它看了看周围。
他完全不想让其他动物知道他居然会在这么弱小的生物上吃瘪这件事,这会让它的威信大跌。
左方静默,右方静默,前方静默,上方...不对!
白虎微眯眼睛,好啊,原来在右前方一颗断掉的大树树桩背后有三根带着棕褐色斑点的尾羽,不仔细看的话说不定就当成杂草给忽略掉了。
白虎下意识地放缓了呼吸,不经意间已进入状态。
再三四顾确定周围没有除了这两个家伙之后的生灵,舔了舔嘴唇...
胃里又是一阵翻涌,顺着喉咙就要往上爬,白虎猛地一惊,梗着脖子,好不容易才将涌上喉咙的那些东西咽下去。
白虎悲哀的发现了一件事,它现在什么都不想吃,什么都吃不下。
那至少先将那个...那个可能是鸟的东西拍死吧,这个就算了,没可能那个东西自己还是拍不死。
那树桩后的生物突然停止颤抖,白虎猛地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不应该如此突兀地放缓呼吸,一个有着基本常识的动物都可以认识到这是进攻者发出攻击的前奏。
果然,那树桩背后的生物突然间撒开蹄子跑了出去,速度很快,着实让白虎眼前一亮。
不错,能够察觉到自己的杀意,防范意识还是很不错的啊,只可惜...
白虎的后足肌肉绷起,猛地发力,直接化为了一个声势威压极度恐怖的巨型肥肉弹,脚步伴着隆隆雷声,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冲撞了出去。
白虎甚至看到了那个鸟类回过头,双眼中满是绝望的光。
呵...
白虎嘴角微微一撇,不屑的那种,随后右爪毫不留情地拍了出去,拍在了它那长长的脖颈和脑袋上,独留下半身——
如果全部拍烂了可不好,那就不好吃了。
低沉的破空声骤起,地皮被某飞驰之物掀起地劲风刮去一层,小草倒伏...
白虎的胃袋又是一阵剧烈的翻腾,这一次翻腾地比什么时候都要来地厉害。
呜...
吃太多了...
白虎赶紧拼命地压住反胃地感觉,心中无奈——
果然身体在经过这次的变化之后有些难以控制了,本来想凭着急速直接一爪子将这家伙的脑袋拍没,结果由于身体太胖,身体的移动速度和手挥舞的速度都没提起来,导致拍在这球身上时没去掉多余的部分,变成直接拍飞...
看来要好好地练一下手才行了。
白虎心中想到。
砰!
听这声音,某球应该是撞在了树干上...
哦,是鸵鸟啊。
...我的地盘里原来有这种东西吗?
可鸵鸟不是在平原中生存的吗?
为什么会在我这?
白虎的面上有些疑惑,刚才它还以为是一只巨大的黄雉呢。
嘛,不过也差不多吧。
白虎看着不动弹的鸵鸟心里一阵嘀咕,抬起右掌拍向那鸵鸟的脖子,再次在地上烙下了一个不浅的肉掌印。
...好,该处理另一个家伙了。
渊风扭头看向了那个吃它食物的生灵...
好家伙!居然还敢吃他的食物!
还吃地这么津津有味!
那是我的战利品!
不行!看不下去了!
白虎气地暴跳,飞奔过去一巴掌将那个家伙一掌拍进了它身前的那个水潭边的土中,看样子说不定就醒不过来不过来了。
啧,白虎恨恨地看着陷入泥土里的小家伙。
果然,就地消灭掉...呕!
白虎捂嘴,仅仅只是想到了吃肚子就立刻开始造反,果然刚才还是吃的太多了吗?
早知道的时候就留一点空隙....呕!
胃里的食物再次涌上喉咙,,白虎又差一点吐了出来,好不容易咽了回去,有些不甘心地看了看,就这样放过这家伙实在是不甘心啊。
白虎微眯着眼盯着这个小家伙,心中一个个想法如肥皂泡一般一个个涌了出来,然后又飞快地被戳灭否认,最终在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
既然吃不下,那就打包带走好了。
渊风暗暗发誓,一定要美美地吃掉它之后,对着天空长长地吼了一声,然后叼起了小家伙...
不,用尾巴卷着它,向着自己的巢穴走去。
在白虎走后没多久,在那密林的深处就响起了呼喝的回声,不断地靠近了鲸鱼坠落的地方。
这里似乎并不仅仅是未开化的原始丛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