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果然是在说谎吧?是在说谎对吧?”
绫花依然还是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漫无心思地用手抓弄着小无名的耳朵,小无名敢怒不敢言。
绫花在冷静下来的不久之后便陷入了失魂的状态,似乎一直在纠结着那头熊临死前所说的话,而白虎被折腾了一番之后心情极度恶劣,早就没有了最初那般悠然闲散的心态。
如果可以的话,它想立刻回家大睡一觉。
可谁让它事先就应承下绫花的请求呢?
秉持着王者骄傲的白虎渊风可没有半途而废的习惯。
所以...
速战速决吧。
“大姐,那头该死的熊果然是在说谎对吧?”
“...当然。”
白虎翻了个白眼。
“如果不是这头熊抓了我家小宝的话,那小宝该会在哪里呢?”
“...大姐你为什么可以这么肯定啊?没有了我,在这个世界它肯定很害怕吧?万一被什么大的猛禽抓走了,那我岂不是...”
“大姐,你在那个地方真的只看到了那头熊吗?”
绫花趴在小无名的脑袋上有一茬没一茬地说着,然而被叨叨的对象,也就是白虎已经快被碎嘴的绫花给烦死了:
“我正在想,给我安静几分钟,行吗?”
“...”
“啊对了,说起来,这个小东西也是我在那个地方找到的,你说...”
白虎还没有反应过来绫花便哧溜一下爬到了小无名的脸上,大眼瞪小眼...
说起来,这家伙这么菜,怎么说也逮不着灵巧的松鼠啊。
绫花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脸色难看了一分:
可是万一地话...
小无名没有丝毫的人权地被绫花用两只手撑着上下唇,直接无比粗暴地扒拉开嘴——
四颗短而尖的小乳牙,和正常动物相比起来说有些偏厚偏短的小舌头,没有血肉残留产生的腐败腥气,只有一股淡淡的奶味。
很干净,甚至从出生到现在都可能没有吃过肉食。
绫花长舒了一口气。
果然,这个小家伙和自己家的小宝没有什么牵扯。
白虎看绫花的表情便知道小无名的嫌疑被排除了。
可是如果是这样还会有什么可能呢?
白虎低头沉思,不由得看着小无名...
记忆的一角被缓缓地翻了出来...
随后,它想起来了,那是,和云鲸坠落,和那头熊,和小无名的发现这些事情以外还有一件事:
“说起来...我在那里还发现了一只鸵鸟。”
绫花一愣,不禁惊呼道:
“鸵鸟?你说的是靠两只脚飞奔,不会飞的鸟?”
“嗯。”
“可那种鸟怎么会在林地里,它们生活的地方不是在没有密林的平原上吗?”
“谁知道呢,或许是和以前的你一样,是个热衷于游历冒险的怪胎吧。”
白虎显然对自己的地盘上出现外来物种并不怎么在意,对它来说,可能只要没有威胁到自己地位的家伙都是储备粮吧。
“...那么线索果然是在那只鸵鸟身上了吧?”
绫花身上的色彩仿佛重新苏醒了过来一般,鲜活发亮,眼瞳闪闪发光。
这是希望重燃的色彩。
“不,我就是想起这事才说出来的,如果你在它身上找线索地话那肯定是没有了。”
白虎突然感觉,自己不应该这么冒失地说出这件事,眼前的绫花光芒太烈了,就像将一切都灌注在了这眼下仅剩的消息上。
“为什么?”
果然...
白虎闭上了眼——
即便是神经颇为大条的白虎也能够不看绫花脸色便感受到这股突然静默的背后,这股酝酿着暴风雨的阴沉。
“...因为我已经把它拍死了。”
嘴却自己动了。
也是,白虎一直都是这样,冷漠,不近人情,即便对方是自己所认可的朋友,它也没有随便给予对方虚假的希望,之所以有些犹豫,仅仅是因为它回想起那种讨厌的感觉罢了。
“拍死...了?”
“不要什么事都问我两遍,我说拍死了就是拍死了。”
绫花丢了魂一般,愣愣着,被白虎用尾巴从小无名的脑门儿上掀了出去——
心被扯着有些疼,急需一个创可贴缓缓。
小无名被白虎自顾自地搂了过来,搂在胸膛,埋进那宽厚的胸前厚厚的毛绒中。
紧紧地...
“可这就奇怪了。”
这个口吻,不像渊风脑海里所预想中的任何一种口吻,而且这种语气还分外地有些让白虎不喜。
就像自己一个崭新的黑历史就要诞生了一般。
“哦?这可是我亲自出手,亲自证实的事实,有什么奇怪的?”
白虎语气有些不善。
“在那里,我没看到有鸵鸟的尸体啊...”
“...”
一个被忽视的盲点被白虎从记忆中翻了出来,并被绫花证伪,在眼下线索思路全断的现在几乎便代表着光明本身。
白虎对着天空狂啸,呼唤着某人的姓名,声浪涤荡开来,传遍森林中的每个角落。
不多时,从远处传来了一声洪亮的鸟啼声:
“大人,您最为忠实的奴仆,小朱红来啦!有什么事需要小朱红为大人效力地话便请尽情地使唤我吧!”
白虎和绫花,加上鬼鬼祟祟欲将绫花从头上拉下来的小无名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
等待着...
等待着...
...
趁着等待的时刻,绫花已经开始着手狩猎的准备——
把身上所有的血迹清理地干干净净,不留血气。
之后又将自己的刀从自己尾巴上那厚厚的绒中抽了出来,用路边的小鹅卵就着露水简单地磨了一遍,被绫花刚才粗暴使唤而有些轻微磨损的刀尖,其有些暗淡的光泽重新变得寒凛,又用身边的材料上油,用毛毡洗刷,让刀尖跳动的光弧锋芒收敛,重新变得圆润...
如此做完这一切之后的绫花将那把刀又重新藏进了尾巴中,愣愣地看着天际——
然而声音的主人仍未现身。
绫花终于怒了:
“朱红!如果你再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把你的窝全部掏了。”
“咦?除了大人连小绫花也在吗?”
绫花的话语显然奏效了,那声音再次传来,而且气息也急促了许多。
“再敢叫我小我就把你尾巴上那些漂亮的毛全拔了...”
啊不对,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绫花摇了摇头,压下怒气催促道:
“赶紧过来啊!”
“马上了马上了,再给小朱红一点时间...”
“你还想要多久啊!星星都快出来了喂!”
绫花还想多说些什么,然而白虎却制止了它:
“不,我们直接过去吧,曾今我也预想过这一副场景,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那家伙已经不能叫‘小朱红’了。”
“诶?”
...
“大人,您的需要便是我人生的意义,怎么能劳烦您大驾亲自动身过来呢?”
“...”
“...”
“大人?”
“天...你...”
绫花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前这枚长了翅膀的...的红色橄榄是以前那个娇小惹人爱的小红鸟。
“嗯?小朱红身上难道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橄榄歪歪头,做懵懂状。
白虎清楚地看到这枚橄榄那多层的下巴随着这个歪头,颤动了几下。
嗯,是好几下。
绫花和白虎的眼角齐齐微跳,刚才的状况顿时变得通达,变得可以理解起来。
白虎上下打量着这枚沉重的肉球,不由得劝告起来:
“小朱红啊...最近一段时间使劲挥舞一下你的翅膀吧,我觉得小朱红你能够享受于空中翱翔的日子已经不多了,或许下次见面你便只能靠两只脚徒步来追我了。”
“嗯?小朱红只要能被大人强壮的臂弯庇护就行了,翅膀什么的是多余的啦~”
橄榄浑不在意地挥了挥自己那和自己身体俨然不成比例的翅膀。
“哦?是这样吗...算了,想想自己领地上有一个圆滚滚的不会飞的珍兽还是挺有趣的。”
白虎看着橄榄,不知心中想着什么,眼神愈加地危险起来:
“不过事先声明,如果哪一天我需要你,你却无法出现在我眼前地话,到那时我会亲自去寻找你。”
“咕?”
橄榄不明白渊风的意思,又反向甩了甩它脖子上的肥肉,也就是歪头。
“因为到那时你便没有用了,我的领地上从来只需要有用,不能吃的...和没用,但可以吃的,敢让我主动去寻找的从来只有猎物,小肉球,不,小朱红你可要做好准备,给我好好记住了...”
“!!!”
橄榄浑身一颤,一滩白色的东西从肉球的尾端被挤了出来。
“我可不会再提醒你第二遍,之后你再好好想想吧,现在有重要的事要问你...”
“在云鲸坠落的地方,是不是有一只鸵鸟?”
白虎没有给橄榄后怕的时间便开始了正题,橄榄浑身再次一颤,立即回过神来,高亢有力地回应道。
“没...没错!”
就是因为太过紧张,有些结巴。
“回答我,那只鸵鸟现在在哪里?”
“是!”
“...您所说的那只鸵鸟应该是一头靠双足奔腾行动,体型为中等的特殊鸟类,小朱红没见过原型,但是大家是这么形容的,据闻,这鸵鸟是您出手之后的幸存者,先正在朝着森林西南方,大概以大人的速度再跑三天的时间便会跑出您的领地范围,到达沼鳄们的领域中。”
随着橄榄话音逐渐递进,白虎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但是绫花却已经迫不及待地喊出了声:
“...就是它了!”
尘埃落定,一切都已经明了起来,接下来所要做的已经不言而喻...
啊,看样子小朱红又一次帮助到大人了呢,看样子不会被当做珍兽被大人吃掉了呢...
这么想着的橄榄在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那头鸵鸟正在被森林中的卫队追缉,但是眼下还没传回捕获或者击杀的消息。”
“这样啊...”
那么就有必要传话让它们不要下死手了呢,毕竟死肉可没法说话呢...
白虎如此在心中想到。
然而就在这时,橄榄突然打断了白虎的思考:
“啊,大人等等,请稍微安静一些,有新的消息传过来了...”
轻微的风声,伴着初秋半枯的落叶,一片萧萧中,从森林的远方,那青色的海涛声中有难以轻闻的鸟啼声传来。
“啊,大人,正好有和那个鸟类最新的消息传来,不过似乎有些重要又似乎有些不重要,大人要听吗?”
“说吧,将和那鸵鸟有关的所有情报一起说出来。”
“嗯!”
橄榄脖子上肉浪不断波动中:
“据闻,有一只悲情松鼠痛失令爱,欲于树上上吊了解余生...”
“这不是你们那乱七八糟的传言吗?!”
橄榄的话被无语的白虎打断,同时回复了白虎的回答。
“是的,大人还要继续听吗?”
“...你继续说吧。”
“被逃跑中的鸵鸟遇上,一个想死,一个不想让它死,两者正陷入争执中。”
“啊,又一个最新情报,两者一见如故,跨越了种族的羁绊,坠入了爱河,开始结伴而行。”
...
少许的静默。
“啊,大概就是它了,跑不了。”
白虎点了点头,如若确信般地说道。
“嗯,肯定。”
绫花揉了揉太阳穴,一时间不知道该激动还是不该激动,有些头疼:
如果可以地话真不想上述的主角是自己家的小宝,可如果不是地话...
那又要陷入提心吊胆的猜忌中...
唉,好难受。
绫花陷入了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无语的纠结中。
鸟儿们的修辞一个标点都不能信,但是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网剃去之后,剩下的便差不多可以当做正经情报来对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