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空看着一脸认真的织田信忠,先是指了一旁的横山砦,随后低首说道:“少主可知此砦是何人所修?”织田信忠听后直接对着低首焚空说道:“若明沙门这般说来,必是甲山村海马义家所修。”焚空听后点点头继续说道:“海马义家本是甲州小山田氏旁系,因主家降甲斐源氏武田而出奔,在此处落脚。”
织田信忠听后笑着说道:“那横山砦虽说狭小,但是其结构合理攻防有度,看来海马义家是个筑城的行家了。”焚空听后继续说道:“不仅如此,海马义家武艺也是不俗,而且其手下的族兵精于弓术,在周围一带都是一支战力不低的武装。”
织田信忠这时忽然对着焚空大笑着说道:“不好,中了你的诡计了!”焚空听后马上低首说道:“形势所破,在下不得不出此劣计!”说罢将腰间太刀取下,放在地上,示意任织田信忠处置。
织田信忠看着为了救海马义家而不顾自己生死的焚空,心中对海马义家的好奇陡然上升,随后又对焚空这种气魄所折服,于是对着焚空说道:“明沙门果然是忠义之人,此事我会再三思索,明天还要继续平乱,你回去告诉众人早些休息!”随后织田信忠按着腰间的太刀向着自己的屋敷走去。
满身是汗的焚空在织田信忠走后,被夜风一吹,顿时打了一个抖索,将自己佩刀拿起后向着城外走去。
翌日一早,织田信忠便召集众人向着北面走去,其中一个有些陌生的面孔吸引了焚空的注意。就在焚空刚要开口询问土岐井胜时,土岐井胜已经开口说道:“森长可大人,金山城城主,森可成大人的次子。”焚空这才意识到面前和织田信忠相聊甚欢的清秀少年竟然是后世为人所知的森兰丸的哥哥。
在前面聊天的织田信忠和森长可好像听到了后面有人在议论自己,转过头来便发现背着一个织田家旗指的僧武士在盯着自己看。焚空和森长可对视的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随后对着森长可低首行了一礼,森长可见状也回了焚空一礼。随后森长可转过头来继续和织田信忠聊天,并没有把焚空刚才的失礼放在心上。
就在织田信忠一行向着北近江行进时,忽然焚空听到了路旁树林中甲胄碰撞的声音。焚空连忙大喊道:“少主小心敌袭!”说罢和几个反应过来的组头将织田信忠和森长可围在中间,织田信忠的近侍也纷纷勒马抽刀,组成冲锋阵型,准备向敌人发动攻击。
这时从两侧的树丛中涌出不少武装农兵,手持藤弓对准了马上的织田信忠。焚空见到这些手持藤弓的农兵后,顿时大喜,先是对着织田信忠说道:“少主勿忧,这是甲山农兵,且让在下去交涉一番。”说罢焚空将自己的薙刀递给明山,按着腰间的太刀走出队伍,对着树丛中大喊道:“义家是你吗?”
那些手持藤弓的农兵见到焚空从队伍中出来,立刻将手中的弓弦松掉。其中的几人想要转身汇报情况,却见海马义家已经打马奔出。焚空见到面色带喜的海马义家,马上上去说道:“义家,好久不见,最近可还好?”而正是这样的一句话,让马上的海马义家下马低首对着焚空说道:“大人,在下未能按照约定完成对大人半年的侍奉,还请大人处置!”
说罢海马义家便要将腰间的太刀解下,这时焚空一把拉住海马义家的胳膊说道:“此非你之过也,快来拜见本家少主殿下。”说罢便将海马义家拉入阵中,阵中的武士和常备各个神情紧张,生怕焚空是勾结敌人的叛徒。连护卫织田信忠的土岐井胜也不由拉起弓对准了向织田信忠走来的焚空。
焚空看到众人的这般反应后,对着织田信忠喊道:“少主,这便是海马义家!”织田信忠看着面前被围在中央的焚空两人,又看着阵外拉弓搭箭的农兵们,大声说道:“听我号令,所有人把兵器收起!”
围着焚空两人的武士和常备看着马背上面色坚毅的少主,渐渐抬起了手中的长枪。而弯弓搭箭的农兵们见状也再次松掉弓弦。
焚空见众人收起的兵刃,于是拉着海马义家来到织田信忠的马前。海马义家先是和织田信忠进行了一番礼节性的问候,随后便被织田信忠问道:“听闻明沙门所说,你本是支持本家的地侍,为何如今又反叛本家。”海马义家听后对着织田信忠说道:“我非背叛织田,而是在下送去的归属书被退了回来,这也让在下万分不解。”
织田信忠听后顿时有些愣神,归属书被退了回来,想到这里织田信忠顿时心中一紧,马上对着海马义家和随行的武士说道:“你们随我返回横山城一趟,焚空你在此留守,勿让两军燃起战火。”说罢在随行近侍的护卫下带着海马义家返回横山城。
半日之后,织田信忠带着海马义家和新的归顺令返回。在海马义家的带领下,织田信忠成功劝说收服了几家和甲山村情况一样的地侍,又在众人的努力下剿灭了还是不肯归顺的几家地侍。
傍晚,焚空护卫着织田信忠返回横山城时,在城门外见到了几具被斩掉头颅倒挂在城门前的无头尸体。织田信忠此时对着焚空说道:“多亏了明沙门,否则这些浅井家的奸细还会留在军中继续破坏大计。”
说到这里,织田信忠低声对着焚空说道:“我听佐佐成政酒后说,你是带人受过,不,你是被人污蔑方才被剔除马回之中的,是这样吗?”焚空听了织田信忠的话后,低首说道:“少主,此事不必在过多计较,我还活着,可以为本家效力,便已经很知足了。”
织田信忠听后笑着说道:“你不过年长我四岁,怎么像是个老狐狸一样,怪不得父亲说你:‘鹰一样锐利的目光,猪一样勇猛的突进,狐狸一样狡猾的心思’,还说:‘若是明沙门早生二十年,说不定还和和我一较高下的机会。’”
焚空听了织田信忠的话后顿时汗如雨下,织田信忠这样是在告诉焚空,你已经被我和我老爸紧紧握在手中,弄死你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还是单纯的是在告诉焚空,你不必和我玩什么弯弯绕,有话直说就行。
就在焚空紧张之时,织田信忠上前拍了拍焚空的肩膀低声说道:“我织田家的男儿也许会被人戏弄一次,但是不要以为可以将我玩弄于鼓掌,你这次的劝降战功我会让人记住,大战后评定,我也会向父亲美言几句,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像你们明国的中山王一样,一心佐我,我将来必不会亏待你!”
说罢织田信忠便率先向天守走去,焚空则是百感交集中,嗅到了织田信忠话语中的一丝野心和不安。
作为同样是庶子出身的织田信忠,身后还有数名同是庶子出身的弟弟,虽然织田信忠一直被当做嫡子和继承人来培养,但是战国的残酷让信忠也有些理解父亲宁可背负弑弟的骂名,也不再让野心勃勃屡次反叛的叔父活在人世的想法。
焚空没有想到,织田信忠一个刚刚元服不久的少年,心思竟然缜密到如此地步,而且对权术和人心的揣测也让自认为可以在谋略和心术上超越同辈绝大多数武将的焚空,对战国的武将有了新的认识。
在织田信忠等人汇报完情况后,织田信长便连夜下达命令:“明日一早便开拔进军长滨!”一时间横山城内外都涌动着大战在即的紧张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