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滦将步兵列在谷道和山坡上,骑兵分列在两侧山顶。飒飒的秋风将山坡上的野花吹得金黄,军士们盔甲上还未干透的血迹,顺流而下,将金黄洒成暗红。
雄浑的马蹄声隆隆响起,灼滦在山顶殷切地看着远方,他知道那是柳氏兄弟归队的声音。
此战的重中之重就在于十万大军的粮草,灼滦想着柳氏兄弟能把粮草烧光就好。谁知归来的探马禀告,一万骑兵竟杀得吴昌和三万人毫无还手之力。
当灼滦看到柳元明左臂受伤时,脸色顿时黯然。迅速上前问道:“元明,你受伤了?”
“小事,不劳长公子挂心。”柳元明翻身下马,半跪在灼滦身前,脸上依然带着爽朗的笑容。
柳元昊半跪下来,正色道:“我兄弟不辱使命,烧光敌人粮草。又杀敌方步兵两万余人,于阵中斩敌将五人,俘获士兵数千、将领三人。”
灼滦没有想到自己派出的一万骑兵竟全歼了敌军,大为兴奋道:“一路劳累,速去修整安歇,快请随军医官替元明诊治。”
柳元明扫视两侧山坡,见所有士兵正在列阵,再拜说道:“小伤何足挂齿,长公子军队如此列阵,可是还有仗要打?”
“我料定陆惇被我愚弄一番后,又损兵折将,定会大发雷霆,来劫我后路,我便列好阵,等着他。”灼滦脸上露出笑容,成竹在胸。
柳元昊接着说道:“长公子,我们本就人少,让刚回来的一万骑也加入战斗吧。”
“是啊!长公子,吴昌和那三万人都在睡梦中,毫无还手之力,我还没打过瘾呢,哥哥就把他们消灭了。”柳元明脸凑到灼滦跟前说道。
“长公子,二位小将说得有理。”郑君明看着虽历经一场搏杀,但依旧士气高昂的一万骑兵。
“那你们就在最后一阵,待冲杀起来,看哪块薄弱,你们补上便是。”
“得令!”两兄弟齐声喊道。
郑君明恭敬地问道:“末将常年在外戍边,只听得当今君上勇武异常,对长公子未有耳闻。如今相处,长公子小小年纪,竟颇通兵法。不知道师从哪位将军?”
“幕朝原将军教过我功法,冯成年将军虽然没有当面教授过我。可是他把自己撰写的兵书交给我,也是我的老师。”灼滦又想起那个说要保护自己的老将军,叹口气道,“我在两位将军身边都没有太长时间,都没有学到精髓。”
“幕将军勇冠三军,冯将军谋略过人,都是当年武侯的臂膀,长公子得二人所传,真乃上天庇佑青国。”
“郑将军过奖了,我要学的还有很多,劳烦将军教我!”灼滦恭敬地长揖。
郑君明扫视着身后的营寨,说道:“此兵寨安扎得甚妙,陆惇将军如今只剩五万余骑兵,大营扎在山上,骑兵不善仰攻,便不会冲垮我军营地。长公子又将骑兵列于山顶,若敌人冲入谷内,我军骑兵便随时冲下,冲垮敌阵。”
“现在陆惇没有粮,我若再有两万人,可守在官道上,让陆惇回不了九华城。我军缓守,等他饿上十天半月,筋疲力尽,士气低迷时。我便率军杀出,必一击即溃。”灼滦摇摇头继续说道,“唉,可惜现在手下精兵损失惨重。据守这一条要道都已是强弩之末,要是陆惇军队破釜沉舟,恐这点人马挡不住他们骁勇的攻势。”
“长公子,您从起兵之日,各城郡依依归服,青国西部之地已占大半。如今之际,并非要把来阻击的军队全部歼灭。”
灼滦看着郑君明,神色里充满讶然。
“您这样安营,已将背后全部暴露,我军后方防线薄弱。您不怕临城关的雷尧率驻地之兵,从谷道而来,断我方后路,形成前后夹击之势。想必临城关之地已是长公子囊中之物。”
灼滦垂下头,心中一阵打鼓,“我和雷尧确实有些交情,可是我已经派人带信给他。”
灼滦瞭望一眼远方,“并没有接到他的回复,他的态度如何,至今还不清楚。之所以这样列阵,一来是赌,二来是我军确实也没有多余的兵力顾及后方,如果后方夹击,我只能率先死战了。”
郑君明正身拱手道:“未曾谋面的人,都会拜服在长公子仁德之下。何况与你有交情的人呢。若雷将军拱手送出临城关,长公子大事成矣。只需把陆惇将军赶到九华城,我们便长驱直入,直捣奉阳城。”
灼滦若有所思:“奉阳城铜墙铁壁,固若金汤,如今我缺兵短将,如果奉阳久攻不下,陆惇将军若是从九华城追来,我们便真的腹背受敌了。”
郑君明沉吟道:“长公子神武开明,人心所向,奉阳城只怕是不能强攻!”
灼滦点点头。
此时幕朝原驱马来到灼滦和郑君明的身边,“各营军士都已列好阵型,只要敌人敢来,步兵挡住,骑兵收网,让他有来无回。”老将军不放心各营的阵型安排,亲自下山去巡哨各阵,保证万无一失才驱马返回。
“老将军,辛苦了!”郑君明和灼滦齐齐抱拳施礼。
“行军一生,已经习惯了,站前不检视一圈各阵,心中总是不踏实。”幕朝原笑着走过来。
铁臂营逞半月形列在灼滦身边,兵甲齐整,每匹马背上都背了四个箭斛,势必在最远距离,杀死敌军。
灼滦看着漫山遍野的军士,战刀如林,刀影晃晃。在平静的山谷里,严阵以待。耳边只有风擦过战甲的惊鸣之声。各位军士历经上次战败,袍泽兄弟被敌军砍死砍伤甚多,心中怒火熊熊,都欲找机会复仇。刚刚两万敌骑被自己杀得大败而逃,现在各个雄心大振,誓要把敌人全部歼灭,以解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