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您看,这雪还没有要停的征兆呢,最近几日谷门口又多了很多流窜的乞丐,瞳儿每日都会去那里布施呢。”百里冥箫站在谢泠兮身边,共同看着这一场大雪,“那些人不是流窜的乞丐,而是这附近的村民,天气寒冷,庄稼收成本来就不是很多,我们能帮点就帮点吧。”
谢泠兮点点头,“这里都已经是这幅场景了,其他地区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吧。各地的贪官污吏,即便是设有粥棚,恐怕也只是杯水车薪。”
百里冥箫收起了以往不可一世的笑容,难得的为深陷在灾情中的百姓痛心。
谢泠兮好像想到了什么,“师父,你准备什么时候把夕雾姑娘送回苗疆?”
百里冥箫最近都没见到她,早已把她抛在脑后,似乎是想了一会才想起有这么个人,谢泠兮看到他的反应,心里默默地为仡芈夕雾感到悲哀,“别想了,最近天气太冷,她在房间根本不出门的,哪还有第一天见到雪的兴奋劲啊。不过百草谷也不是养不起一个人,只是师父,您既然不喜欢人家,就早日说清楚别耽误了人家。”
百里冥箫突然欺身向前,舔着嘴角用手点着谢泠兮的鼻尖说道:“你瞧,小鼻子还是那么凉,为师心中想得念得又是谁,小兮儿会不知道吗?”
“百里先生,你——啊——!”谢泠兮的小院内的寂静突然被打破了,没有人会想到仡芈夕雾此时过来了,而且还误会了什么,谢泠兮已经习惯百里冥箫把她看作她娘亲了,但是别人不知道啊,在见到仡芈夕雾的那一刻,她立刻推开了百里冥箫不自在的站在一旁,这让仡芈夕雾更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她震惊的看着百里冥箫和谢泠兮,提着裙摆跑来的她指着谢泠兮他们:“你——你们,真不要脸!哼!”说罢就转身离开了。
谢泠兮瞪大眼睛听着仡芈夕雾的控诉,“师父,她说我们什么?不行,我得去解释清楚。”
但是百里冥箫拉住了她的手,一个用力就把她拉进了怀里,“你瞧你的手,那么凉。喜欢看雪也不能一直站在雪地里啊,都多大了还是那么让人操心。”
谢泠兮一直想挣脱百里冥箫的怀抱,在怀里一直扭动着,“夕雾姑娘哭着跑开了!她哭了!”
百里冥箫牢牢地按住谢泠兮,他感觉浑身开始有些发热,喑哑的声音突然窜出:“兮儿,莫再乱动,当心为师真吃了你。”
谢泠兮吓得一动不动,她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但是直觉告诉她,此刻她还是老实点为好,百里冥箫见她安分了下来,把她裹得严严实实,摸着她的脑袋说道:“不要管她!她居然敢骂你,为师这就去替你报仇!”
谢泠兮感觉周围温度瞬间下降,百里冥箫已经不见了。
仡芈夕雾躲在房间里哭着,早知道她就不出房间大门了,这样也不会看到那么糟心的一幕。
百里冥箫已经到了她的房间门口,内功一震房间的大门立刻被弹开,他一步一步地走了进去,身子挡住了外面的光线,仡芈夕雾早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谁在那里?”待看清楚了才缓缓说道:“百里冥箫?你来这做什么?你不陪着你心爱的徒弟来我这里做什么?!”
仡芈夕雾哭的眼睛红肿,脸颊挂着泪滴,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若是换成其他男子,估计面对这样的她一句狠话也说不出,可她现在面对的偏偏是百里冥箫这个痴情浪子。
只见百里冥箫上去就把她打翻在地,一个掌风,仡芈夕雾就直接飞出撞在了柜子上摔了下来。
这一瞬间她脑袋被撞懵了,她什么都不知道了,她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得他如此生气,这简直是想要她的命,她一点防备也没有。
是的,女人啊在面对自己心爱的男人时是丝毫不设防的,这才是她们真正悲哀的地方。
“你疯啦?!你要杀了我吗?”
百里冥箫此时没有再做下一步动作,而是准备离开,他只是稍微偏过头,似是让她明白今日所糟的罪是因为什么,“没有人可以侮辱兮儿,当着我的面更是不可能!”
这时百里冥箫身边一抹倩影飞快路过,紧接着就蹲在仡芈夕雾身边帮忙查看伤势,谢泠兮边扶着仡芈夕雾边说道:“师父,夕雾姑娘说的也没错!今日您确实出格了,您怎么可以过来打伤她呢?”
百里冥箫不可置信的看着谢泠兮,“你居然说为师?以前你被人欺负,师父帮你出气,你不是都很开心的吗?”
谢泠兮费力的把仡芈夕雾扶到床上躺着,“那是我还小,而且他们确定需要教训。可是夕雾姑娘没有做错,她只是误会了,更何况她还是兮儿的救命恩人!”
百里冥箫不愿意了,“就算是欠人情,也是我欠的,和兮儿你没关系,她既然敢侮辱你,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说罢一甩衣袖气冲冲的离开了。
而仡芈夕雾此时也甩开了谢泠兮的手,“哼!无耻之人,小小年纪居然勾引自己的师父!我不要你假好心!给我滚!”
谢泠兮帮助仡芈夕雾只是因为她不应该被百里冥箫这样对待,可怜她一片痴心错付,但不代表她可以爬到她的头上作威作福,“夕雾姑娘。我不懂你们苗疆的习俗,但是想必亲哥哥侮辱自己的亲妹妹是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被人允许的,而夕雾姑娘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还不是凭当事者的一张嘴?所以我劝你,若是做不到窥一斑而知全豹的话,还是不要妄加猜测的好。”说罢,谢泠兮也离开了,看了看门口的脚印方向,便去了药庐。
独自在房间的仡芈夕雾气的大声哭了起来,不停地愤恨的砸着床板。
在药庐中,百里瞳小心翼翼的称着治疗伤寒的草药,而百里冥箫就坐在丹炉旁,面无表情的闭目养神。
谢泠兮看了一眼百里瞳,百里瞳摊摊双手,示意自己也不知道百里冥箫怎么了,谢泠兮只好放轻脚步慢慢走到百里冥箫跟前,在耳边轻声唤:“师父,师父——还在生气吗?兮儿知道错了,不该在外人面前数落师父的不是。”
百里冥箫眼睛都没动一下,这时百里瞳冲谢泠兮勾勾手指,谢泠兮走到他身边附耳过去:“师父进来的时候怒气冲冲的,恨不得把药庐砸了,但是不知怎么生生给忍了下去,这次可不好哄。师姐您就好自为之吧,我去给那些受灾的村民送药去了。”说完脚底抹油似的立刻跑了出去。
谢泠兮当然知道这次不好哄了,硬着头皮又走到百里冥箫的身边,顺手还搬过来一个小矮凳子,坐在那头正好倚靠在了百里冥箫的肚子上,“师父,夕雾姑娘因为要带金蚕来救我,千里迢迢从苗疆赶来中原,也算是背井离乡,人家远来是客,您二话不说,上去就这样把人家打了一顿,换成是谁心里也不好受啊。更何况她还倾心于你,于情于理您都不应该这样做,就算是为兮儿出气,兮儿那么大了,难道还不会为自己讨回公道吗?说到底,您根本还把我当成不懂事的小孩子看……”
药庐里暖洋洋的,再加上是坐在丹炉旁边,谢泠兮说话的声音是越说越小,直到最后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百里冥箫睁开眼看了看她,原来她已经睡着了。百里冥箫扯过自己的披风给她盖上,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也睡着了。
而被堵在路上的谢凌毅就没那么好运了,雪下的异常的大,车都赶不了,鹅毛大雪使得他连眼睛都睁不开,自从知道了自己身边有人保护,谢凌毅是越发的胆子大,不愁盘缠不够了也不怕有人追杀了,虽然不知道对方的老大是谁,但至少清楚了人家不会害他。
这天,他又趴在客栈里看雪:“蓝尘,你说这雪什么时候停啊?再这样下去,慕容飏都要到苏州了!”
蓝尘已经习惯了谢凌毅最近的抱怨,坐在谢凌毅对面的蓝尘也看着雪道:“少爷,您多少先别想那么多,它总会停的。雪那么大,您坚持赶路都知道不行,更何况是王爷,人家可比你娇贵多了。”
谢凌毅听这话也多觉安慰,反正自己走不了他也走不了才是最好,“也不知道大哥到底在不在苏州,万一不在我这一趟不就白跑了?苏州还有程氏的娘家,哎,要不是因为大哥,我才不去呢。”
蓝尘自信的说道:“三小姐说大少爷在,那就一定是在的。”
谢凌毅用筷子敲敲蓝尘的额头,“想清楚再说话,到底谁是你主子?什么是三小姐说在就是在,难道本少爷说的不是?”
蓝尘捂着自己的额头,“好嘛,少爷说的也是至高无上的真理。”
谢凌毅这才作罢,继续欣赏起外面的鹅毛大雪来,“也不知道皇上这次准备怎么办?这可是他继位以来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雪,这次的雪灾是怎么也跑不掉了。”
蓝尘说:“奴婢记得以前夫人在的时候,时常设粥棚给那些吃不上饭的人,人们都说夫人是女菩萨呢。说粥又香又稠,和其他人家的粥一点也不一样呢。”
谢凌毅也在慢慢回忆,依稀只记得以前小时候跟着娘亲在一个棚子下面玩,但是做什么他却不知道了,想来就是蓝尘说的布施了。“贪官污吏那么多,哎,真替皇上担心他国库的银子又要被人坑了。”
可蓝尘一点都看不出他担心的样子,幸灾乐祸倒是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