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毅一直催着马儿,心里焦急万分,暗骂这雪下的不是时候,“好端端的下那么大雪做什么,慕容飏肯定都到苏州了。”
蓝尘向着道路两旁的人侧目,“少爷,今年的雪可能成灾了,你看官道上比平时多了好多人,我们要不要帮帮他们啊?”
谢凌毅听了这话顿觉好笑,“蓝尘,我知道你心软,可这一路需要帮助的太多,你我才带了多少银钱?这事就让皇上去操心吧。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赶路,你快点。”蓝尘看了看流离失所的人们,一夹马腹尽快向前跑去。
钱兴已经升起公堂,慕容飏、谢凌麒、南宫昱、程安仕纷纷在旁听审,可想而知钱兴的压力是有多大,他拂一拂额上并不明显的汗珠,一拍惊堂木,问道:“堂下何人?原告是谁?被告又是谁?为何击鼓鸣冤?都一一给本官招来!”
堂下的几个人纷纷跪在当中,红绾的老鸨赔笑着说道:“我是原告,我是原告。民妇是红绾的老板娘,人称苏妈妈,状告那个守船的强拐民妇的女儿。”
“冤枉啊!大人,小的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醒来的时候这个女子就在小的身边了。”
钱兴一拍惊堂木,喝道:“本官让你说话了吗?!被害人陈述。”
女子柔柔先是叩了一个头,然后跪直身子说道:“大人,小女子名唤柔柔,是红绾的一名清倌,昨夜那位官爷正是小女子和几位姐妹一同伺候的,他定是认识小女子的。小女子的几位姐妹还有当晚在红绾大堂的人都见过他,皆可以为小女子作证。我记得,他昨晚走的时候有东西落下了,还是证明身份行驶权利的一个物件,苏妈妈就让我赶紧给大人送去。谁知,他却…”
说到这里,她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他却侮辱了小女子,小女子虽然人在青楼,身份卑微,但也是有尊严的,小女子的客人都知道小女子是卖艺不卖身的,他们都是慕名我的才艺而来,从来没有强迫小女子的,这些苏妈妈也都知道。苏妈妈答应小女子,钱存够了可以替自己赎身,小女子就可以离开红绾找个老实人嫁了好好过日子。可是现在,却……”
柔柔已经说不下去,趴在地上痛哭不已。
苏妈妈也拿帕子假装擦拭眼角,“大人啊,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但是她心中想的却是柔柔还是清白之身,初夜不知道可以拍卖多少的高价,现在居然被这个杂种给拱了,想到很快就可以到手的白花花的银子就这样飞了,不免肉痛,真的就哭了出来。
钱兴被哭声震得脑子疼,“肃静肃静!被告,原告与被害人所说是否属实?”
王虎立刻反驳道:“不是的,小的昨晚什么都不记得了!”
钱兴思索一阵说出:“不记得?也就是她说的你没有证据证明你的清白了?你叫什么?家住哪里?”
王虎急忙看了眼程安仕,程安仕立刻转移自己的目光,他知道这下真的是把自己的主子惹恼了,只能理清思绪为自己辩白,“小的王虎,苏州本土人士。小的记得那个柔柔,小的昨晚也确实去了红绾喝酒听曲儿,但是小的后来喝多后就走了啊。”
柔柔一听立刻回道:“没错,官爷您是走了,可是小女子去还您东西的时候您为何要拉着小女子,最后还把小女子抱进了船舱?!难道只因为我身在青楼,你就可以随意侮辱吗?大人,您可一定要为小女子做主啊。”
钱兴不觉头大,说道:“他若真犯了法,本官一定不会让他逍遥法外!来人,传证人张甲和赵乙。”
守船王虎回头看着两个自己的手下,眼里依然含有警告的成分在,钱兴见状猛地一拍惊堂木,“公堂之上,不准妄言,从实招来,若查出你们欺瞒本官,一顿板子可是跑不掉的。”
张甲和赵乙吓得连忙称是,就把那晚的所见全部说了出来,王虎的心已经跌进了谷底,钱兴质问道:“王虎,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现在人证物证俱全,还要抵赖吗?”
王虎跪在地上半天不说话,程安仕突然说话了。
“钱知府,他都说了自己喝多了酒不记得了。酒醉犯浑也是在所难免,再说了,大晚上的,为何柔柔姑娘只身前来,难道一个女子不怕身陷险境吗?”
柔柔此刻已经擦干了泪水,想到那位公子对自己的许诺,便壮下胆子回道:“回这位大人,红绾的生意想必整个苏州城的人都知道,本身小女子又不是头牌,身边没有伺候的丫鬟,什么都是小女子亲力亲为,苏妈妈既然点名让我去送还客人的东西,自然也得小女子亲自去。”
南宫昱接口道:“程兄,你可是红绾的常客啊,会不认识柔柔姑娘?”
程安仕咳嗽一声:“但是王虎明显是喝多了酒,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可能作案呢?”
南宫昱这次笑了,“若是按程兄的逻辑,有人如果喝多了酒把人杀了,是不是就不用偿命了?”
程安仕怒指向他,“你这是强词夺理!”
谢凌麒说道:“两位叔伯,我们毕竟是旁审,还是听听钱大人怎么判的吧。”
钱兴已经觉得满头大汗了,身在官场多年,他还会看不出这明显是两拨人的角逐吗?
谢凌麒看出了他的为难,轻轻说道:“公正执法才是身为百姓父母官的职责所在,若是皇上听说了也会对钱大人赞赏有加的。”
钱兴听到这话,没错,谢凌麒现在是皇上亲自下令封的苏州巡抚,身上还有皇上的圣旨。那即便荣王在这里暗中支持程安仕,也没有皇上的权利大,这队怎么站自己心里太清楚不过了。
当下宣判道:“王虎强迫红绾清倌女子,理应处以绞杀,但因不是强迫良家女子,杖责一百并流放千里。”
柔柔心有不甘,问道:“只因小女子是青楼女子,即便是清倌,大人也不能还小女子一个公道吗?”
钱兴说道:“大胆!本官如何判决还需要你来置喙吗?”
柔柔想要反驳,但是余视看到了谢凌麒正在向他微微摇头,她只好忍下自己的情绪。
谢凌麒见这事告一段落,原告已经离开,被告也即将带下去行刑,南宫俊逸倒是及时问出了自己的疑惑:“钱大人,船上那一箱箱的兵器该怎么处理呢?”
谢凌麒笑了笑,没错,这才是重点,慕容飏淡定的喝着茶,仿佛没有听见南宫俊逸的问话一般,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谢凌麒。
钱兴仿佛忘记了那批兵器一般,此时被人提醒了起来,这才想起:“王虎,本官问你,官船上理应运的都是官盐,为何会出现大量的兵器?是谁指示你这样做的?”
王虎心惊胆战的看着程安仕,程安仕恶狠狠的看着他,王虎突然想到自己的妻儿寡母,反正自己已经是这副样子了,不如替程安仕死了,还能让程安仕帮忙赡养自己的亲人,遂说道:“回大人,是……是小的一时财迷心窍,偷偷用官船……贩卖武器。”
南宫俊逸接口说道:“王虎,你当我们和你一样那么容易就上当的吗?这批兵器的数量所需要的生铁你可知有多少?铁业直属皇家管辖,你又从哪搞到那么多的生铁?贩卖兵器,亏你想得出来。”
谢凌麒也说道:“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一些刑罚是少不了的,钱大人你说是不是?”
钱兴点头,“没错。你最好实话实说!”
王虎依旧看着程安仕,谢凌麒问道:“咿,你总是看程大人,怎么?难道是程大人命令你的?”
王虎没有说话,但是所有的人都认为这是默认了,程安仕暴跳如雷:“谢凌麒!这事可大可小,你为了立功,不能随便往别人身上泼脏水啊。”
“程大人,没有人说是你做的,干嘛如此急着撇清自己呢?”
慕容飏觉得他们实在是愚蠢,一点也不想再继续听他们胡扯下去,起身就想要离开,谢凌麒连忙制止道:“殿下,百草谷一别多日,别来无恙啊。这次公审如此精彩,殿下现在就离开岂不是要错过很多好戏?若是有人说了不该说的话,您在这比不在这要方便的多。”
慕容飏被堵的说不出来什么,沉着脸色复又坐下了。
谢凌麒知道王虎在担心什么,一扬手,几个捕头便带上来几个人,一个年轻女子和两个小孩。
但是年轻女子和孩子浑身脏兮兮的,衣服破烂,女子身上还有几块血迹,王虎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芸娘,阿盛、月圆,你们?娘呢?”
女子听到已经哭了起来,“相公,早上家里突然来了很多人,娘被人杀死了,若不是那位公子来救,我们娘仨你也就见不到了!呜呜……”
谢凌麒有些愧疚的说道:“我没想到他们动作那么快,没能救下你的母亲,很抱歉。”
王虎转眼看向程安仕,质问道:“大人!我王虎自问是对您忠心耿耿,没想到您却派人杀了我娘!”
程安仕怒道:“何出此言?本官什么时候杀你母亲了?”
那个叫月圆的小丫头指着程安仕说道:“坏人!你是坏人。”
女子赶忙抱住她,叫她不要乱说话。
程安仕瞪着眼睛,王虎满眼的仇恨:“程安仕,就算是我要死了,我也要拉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