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老先生提早替病人诊症,完成后,他便向大家说他家里要为远亲办丧礼,这个月都停诊了,请大家下山。但是,那天有跟黄精吃过饭的人都嚷着暂时不走,要等来福回去。
当大家知道来福买了许多东西回来了,都一拥而上,赶紧去帮忙,有的协助把白灯笼挂到门外,有的整理要烧的溪钱.......
当天没有去晚饭的人都不知情,不禁奇怪地问:“这些不吉利的事应当自家人做,为什么你们要帮忙呢?”
回答都大同小异:老先生帮我们那么多,我们应报恩,要帮忙……结果,连没有一起吃晚饭的人也一起帮上忙。
最后,老先生把灵位放在桌上,但奇怪的是上面铺上白布,老先生说这是他家乡的习俗。
“那有那么奇怪的习俗……”有人偷偷说。
老人立刻要按住他孩子的嘴:“你这就是大不敬,别人说这样就这样吧!”
老人双手合十,对着四周边拜边说:“他不知天高地厚,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大家非常严肃,恭恭敬敬地拜祭;有几个甚至跪在地上,念念有词。
人群一个一个散去,直到所有外人都走了。
黄精从后堂出来了。
老先生把白布拿走,灵位上面写着四个人名字:缪神医一家三口和少商的父亲。
一见到那个灵位,明月和少商都立即跪在地上,进行叩拜。
二人边拜边流泪。明月脑中不禁回忆与家人最后一次见面的画面,心中后悔着为什么那天不肯让娘亲拥抱,为什么爹爹摸自己的头时自己故意避开,爷爷与她分别时,摆出一面不满的样子……想着想着,越想心越痛,越想越后悔,还有她竟然妒忌那连出生也没机会的弟弟,她懊悔万分,只有不停叩头,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各人看见明月的反应,都十分心痛,但是不敢立刻叫她停下来,毕竟她忍了许多天,终能发泄出来也是好的。
再过了一阵子,大家见她平静了,黄精便叫她站起来,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安慰她。
老先生对着灵位说:“你们离开后,我也没为你们祭奠。现在虽然迟了,但还是做了。今天还有这么多人拜你们,也不算孤清吧!”
说完,老先生把酒奠在地上。
“我有一个问题,我以为我回来时,他们都已经走了,为什么他们会等我回来,还那么热心的帮忙呢?”来福问。
“因为我昨晚请了他们喝了一点点迷踪茶。”老先生比比手指,微微笑。
“那他们肯定也有幻觉,真可怜。”来福恍然大悟。
“除了幻觉,有些还会有幻听。这功劳当然少不了黄精呢!”老先生看着她。
“我昨晚也不是所有人都去的,只是偷偷探望过他们其中几个。”黄精伸伸舌头。
“他们看见你,一定害怕得很吧!要吓的话,一定要吓一吓那个美丽的小妾。”来福说。
“那当然。”黄精说:“美丽?你喜欢她?”
“她外貌美丽,大家都不会否认吧,但我就无福消受了,这种蛇蝎美人,就算被她毒死,也可能懵然不知呢!。”来福摆摆手。
“这个蛇蝎美人是要教训的,但其他人也怪可怜的。”黄精说。
“不,他们心肠也有问题。当时他们没有一个走出来认罪,也没有一个人替黄精说话。这个结果与他们的决定很有关系。选择不认错,不负责的人最终会长时间受良心谴责。”老先生认真起来。
“所以,我在他们离开前,都偷偷送了一个平安符给他们,说是为他们在神僧去求的,说他们要多做善事,就能减轻罪孽。”来福慈祥地说。
“真的?在哪个寺庙?”少商问。
“你怎么这么笨,当然是假的,我就是在寺庙外随便买了几个回来。如果真的做错事,伤害人怎能这就里补过错呢?不过希望他们从此以后多做好事,帮帮忙别人,也对自己有益呢!”
“我才不笨了,我明白了,从今以后,这门外有白灯笼,一般人不敢进来。有鬼故事,没有人在这里过夜了。但,只有他们几个人,怎么会有鬼故事呢?”
“还说你不笨?那些人心中有鬼,一定想尽办法,也令别人不再想上山来。尤其那个美丽的小妾,想必绞尽脑汁的想办法。”黄精特意把“美丽”二字高声地说。
来福故事扮听不到。
黄精见来福没反应,便言归正传:“甚至会说老先生的医术有问题,老先生,你多年建立的名声有亏损,你不介意吗?
“我有什么名声,好名声的是老先生的,坏名声也是老先生的,与我何干?哈哈……””老先生开怀笑:“离开这里,我要想新称呼了!”
“什么称呼?”
“还没想好。”
老先生的幽默让满屋子的气氛都转得轻松起来了,明月和少商也绽开笑容了。
进展比预期顺利,但还有两天他们就要分开了,大家都有一种隐隐的离别伤感。自从知道来福和老先生是来自宫中,明月和少商就缠着他们,要他们说说宫廷秘史,有开怀的,有恐怖的,有紧张的……终之,让他们大饱耳福。
当听到宫里的摆设富丽堂皇,庭台楼阁别树一帜,明月就忍不住说:“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到那里住看一看。”
“不,那虽然是权力的中心,但是一个鬼地方,千万不要去。”老先生语重心长的说。
“什么叫权力中心?”两个小的都不明白。
“就是最有权力势力的人都在那里。“来福看他们都不明白,就补充:“就像我们御厨房要的蔬菜也是全国最好的,他们太医院存的药都是顶尖的。”
老先生再说:“就是位越高,说话越有能力,他们一句话可以你要生,但一句话也可让你死。非常恐怖,所以我说那是个危险的鬼地方。”
在明月心里,想着的不是“鬼地方”的恐怖,仍是对“权力”的好奇。
最后的一个晚上,各人收拾行李,明月拿着那件棉袄,看着上面的蝴蝶,问:“我娘亲已经死了,这应该不是她做的吧!”
“不,那是你娘亲之前亲手为你做的,已差不多完成了,但后来……最后奶奶替她做最后的部分,奶奶看样式太简单,便在上面加上蝴蝶。其实,我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做好,虽然我知道你不太喜欢蝴蝶,但已太迟了。”
听到后,明月把棉袄紧紧抱着,深呼吸,突然发现好像闻到娘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