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夫人给柴星雅递了一个眼色,柴星夜立刻会意,赶紧跑过来在舞夫人的身边跪下,颤声道:“老夫人息怒,老夫人恕罪。”
老夫人从鼻孔里冷冷地哼,满是不屑道:“恕罪,怎么恕你们的罪?一个两个天天都不想着好,就思索着怎么排挤夜小丫头。夜小丫头的娘亲是去世了不错,但老身罩着她,老身倒是要看看,谁敢打老身的脸,动夜小丫头一根毫毛。”
“老夫人息怒,妾室知罪,妾身知罪。”舞夫人低着头,泪流满面,就是她这一副样子,明明是满脸的泪痕,却偏偏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凄美。
柴星夜用手支着脑袋一双清澈得就像是一块毫无杂质的冰一样的眼睛看着眼前的情景,就像是在看一场戏。眼底深处满是可笑。装,你们继续装啊,我看看你们这些恶心的白莲花能装到什么时候。
老夫人没有丝毫的动容,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就像是在看几个上窜下跳的小丑,她道:“你们几个早就有罪了。你们天天排挤欺负夜小丫头你们以为老身会不知道?哼,当年天下大乱,诸英雄豪杰争霸,那种****的大场面老身都挺得过来。你们以为你们那些小心思老身会不懂?大家族中的人的心思老身比你们知道的多,要是你们再在背后搞小动作老身绝对不会轻饶!”
舞夫人伏在地上微微地发着抖,老夫人不发怒则已,一发怒比绕着云亭城而过的漓水泛滥还要恐怖。曾经她见过老夫人发怒,吓得在床上躺了两天,今日,老夫人又怒了。
柴星雅保养精细的手紧紧地抓着水红色的裙摆,连涂着美丽丹蔻的长指甲都要断在掌心里了。她死死地咬着嘴唇,好不容易才颤抖着苍白毫无血色的嘴唇对看戏的柴星夜说:“大姐姐,雅儿知道大姐姐心地最善良不过了,一定会帮娘亲解释几句吧。大姐姐,你行行好吧,雅儿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说着作势要在地上磕起头来。
柴星夜:“…………”所以说你柴星夜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不帮舞夫人说话我就是要妹妹磕头的十恶不赦的大恶人?我认识你吗,你是谁啊。星夜还没有来得及说句话,就差点被茶水溅到。
老夫人愤怒地把手中上好的白头鸟停竹五彩茶杯砸到地上,发出了“咣当”一声脆响,淡绿的雨前春茶洒了一地。
杨氏的脸几乎要变成猪肝色,头上的银饰因为方才的动作叮叮当当地作响,她几乎就要上去给底下那两个做作的女子一人一个耳光了。但是她还是忍住了冲动,十分平淡问:“二房的,你是个什么份位?”
“啊?”舞夫人一呆,没想到老夫人会问这么一个问题“是丞相府的二房姨娘啊。”
怒气重新浮现上了杨氏的脸:“你既然知道,还由着二丫头叫着你娘亲。二丫头年纪小不懂事也叫一叫就算了,你一个做了娘的人也这么不知规矩。一个小姐能唤一个妾室做娘亲么。丞相府只有一个正室夫人,二丫头也只能唤长房那孩子娘亲。这样的妻妾不分,显得我柴家的人好生没有教养。”以前少爷小姐也是娘亲娘亲的唤姨娘们,杨氏都没有说什么,今天却突然训斥,让不少心虚的人都低下头,努力降低存在感。
柴星夜的杏目里闪着幽幽若无的暗光,就像是星光洒在了透明的冰面上。她收起了一身的天真之气,斜靠在桌子上,嘴角溢着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淡笑,如同一汪看不见地的雪水。
柴星雅已经快把一口银牙咬碎了,但又隐忍着不能发作。她心里怨恨着所有人都毫无理由的偏袒柴星夜,所有的好东西都是柴星夜的。就是因为她是嫡出吗,就是因为她是颜氏那个贱人生的。不仅长得比她漂亮,还那么嚣张跋扈。可如果……柴星夜死了。
柴星夜看着柴星雅神情深处的怨恨,脸上的笑容不达眼底。
“老夫人恕罪啊,娘……二夫人一定是无心的。二夫人也是为柴家着想才会这么说的,毕竟过两天就是宫宴了,若是大姐姐的举止有何不妥丢的就是柴家的脸啊。雅儿知道说这些话冒犯了大姐姐,但雅儿知道大姐姐心地善良一定不会怪罪雅儿的对么?”柴星雅一双带着水汽的眼睛看着柴星夜道。
柴星夜冷笑一声,真能演,别人看不出来你恨我,我柴星夜会看不出来?就你这水平也配在我面前装?柴星夜不动声色地起身,在柴星雅旁边站定,一举一动全是大家风范。柴星雅忽然觉得柴星夜以前那一幅天真的小孩子样子全是错觉。忽然觉得脸烫,这是被打脸了么。不由的更恨了。
有的时候,羡慕,嫉妒,恨的转变只在一瞬间。女人的嫉妒心,柴星夜永远不会懂的。
柴星夜悠悠然道:“星夜觉得二夫人有罪但不能罚,毕竟现在丞相府里是二夫人第二大。二妹妹也不能罚,因为她是云亭城里的十大才女之一,而且她马上就要做嫡小姐了。于情于理,奶奶都不能对她们发怒。”
柴星雅心里一凉:“大姐姐!”
二夫人大惊:“大小姐!”
老夫人拍案而起,怒道:“这是什么鬼话!”
柴星夜平静得就像是无波的水面,清澈的眼睛里倒映出了杨氏的影子:“这是二妹妹告诉星夜的,星夜只是把她之前说的话复述一遍。”
老夫人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柴星雅花容失色,生怕马上老夫人就要把她们母女俩拉出去杖毙,她委屈惊叫:“雅儿何时说过,大姐姐不能冤枉雅儿呀,雅儿知道大姐姐讨厌雅儿,但毕竟我们是一家人啊。”
谁和你是一家人,逼死娘亲没把你们凌迟就已经便宜你们了。柴星夜看着柴星雅说:“我刚回来的那天,映月潭。你和我说二夫人马上极要被抬为嫡妻,这样一来你不就是嫡系小姐了。”
柴星夜浑身冰冷,几乎就要晕过去,天晓得,她当时无心的一句话,她居然还记得,现在竟然还用来攻击她。
一直没说话的柴元景难得的说了一句粗话:“放屁!”
舞夫人下意识地摸摸脸,上一次被柴星夜打的地方隐隐作痛起来。这柴星夜心机深沉,绝对不是什么肤浅之辈,两句话就能让两个人把怒火烧到她们身上,看来以后要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