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计上楼不久,便听到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从木质楼梯上传来。
转眼便见一位身着长衫,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的中年人,掀开帘子大步从后堂走了出来。
中年人赶忙行礼,
“敢问老先生您是?”
“谁曰华佗无在世?我言元化又重生”
司徒衍转身笑道,看似年迈但英气十足。
“小子无珠,竟未识得老祖庐山真面,实在眼拙,请老祖责罚”
闻言,中年男子立马跪倒在地,磕头道歉,年轻的伙计见状也连忙跪在身侧。
“你应该就是元亮吧!”
司徒衍面露笑意,示意他们起身,看着小辈的样貌心中便猜出个七八分,而自己则坐在了一侧。
“小子正是徐元亮”
徐元亮缓缓起身,恭敬地站在原地,心中倒是有些吃惊老祖怎会一眼认出自己。
“呵呵呵...真是岁月催人老啊!初见你时你还不过是个襁褓中的婴儿,算着日子你应该过了不惑的年龄了吧!”
一旁的司徒衍感叹着时光之匆匆岁月之蹉跎,看着眼前的小辈还真有几分他父亲当年的影子。
徐元亮回道:
“禀老祖,小子今年刚好四十有二”
司徒衍闻言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阿四身体还硬朗?”
“家父五年前就已经过世了”
听到这个消息,司徒衍心中一惊,一抹悲恸显于脸上,没想到自己当年的小跟班徐阿四都已经过世了。
只听他喃喃自语:
“过世了?怎么就过世了呢?”
徐元亮忙安慰道:
“家父走得倒是安详,睡梦中便离开了”
司徒衍叹了口气,心中不免忐忑,
“唉...也不知道当年的老伙计还剩下多少”
徐阿四今年满打满算也不到七十,在那群老部下中还算年轻的,连他都过世了,那自己的那群跟班岂不所剩无几。
徐元亮回道:
“除了家父和姜伯,其他叔叔伯伯倒是还健在,但已经不出活了,店里的大小事务多交给了家中的小辈打理”
“嗯~”
司徒衍点了点头,又陷入了深深地沉默。
作为这一代回春堂的门主,他突然感到一阵迷茫,不过才区区四十余载,这回春堂当真已物是人非不复当年?
徐元亮虽心中疑惑,但据他猜测老祖突然现世觉不寻常,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依旧站在原处,时不时的打量着眼前老者,却不敢打扰分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司徒衍再次问道:
“现在的回春堂是谁主事?”
“百草园刘伯”徐元亮赶忙回道。
司徒衍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只留下一句话,
“通知好问,今夜丑时来香江石材厂找我,我在哪里候着他”
便缓缓走到店门旁开门离开。
徐元亮目送着司徒衍离开,直到转过街角便再也看不见了。
他赶忙掏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没一会电话便接通了。
“刘伯,是我,元亮”
“哦..元亮啊!你小子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笑问道,他便是回春堂现在的主事人,小杏林刘好问。
徐元亮也不磨弯子,直接说道:
“老祖刚刚来过”
闻言,刘好问一改刚刚的慵懒之态,立马明白徐元亮打电话过来定是有什么要事,随即问道:
“他老人家可有什么吩咐?”
徐元亮说道:
“老祖什么也没说,只是让我转告您,今夜丑时他在金陵的香江石材厂等您”
“嗯...明白了...他老人家现在还在你那吗?”
“刚走”
刘好问哦了一句,随后又问道:
“他老人家身体如何?”
“看着硬朗的很,精神头比上几位叔叔伯伯还要好些”
徐元亮实话实说,回想刚刚那一幕,司徒衍除了衣着邋遢了些,精神头完全看不出是个过了期颐之年的老人。
“那就好,那就好”
刘好问打心底的高兴,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还能见上老祖一面,又聊了几句便匆匆挂了电话。
他看了看时间不过才上午十点多,留给自己的时间还算宽裕。
刘好问叫来自己的管家,吩咐了几声,便匆匆出了门,驱车前往金陵。
————
距离丑时还差一刻来钟,在香江石材厂的路口一辆小车缓缓驶入,未过多久便传来车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稍后便见一个黑影从小车后座匆匆走了下来。
只见他驻足在车门旁四下张望,片刻之后几个闪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座废弃厂房的屋顶上,一个老者背手而立,
“你来了”
清冷的月光下,老者的身影被拉的很长,寒风掠过,衣裳轻摆。
“先生”
刘好问单膝跪跪地抱拳行礼,激动的老泪横流,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他没想到当年的一别就是四十余载。
司徒衍转过身来,一个瞬步便已来到刘好问身前,将其扶起,岁月已在这两个老人的脸上留下了太多的刻痕,
“好问啊!你老了”
“先生,您也老了”
“哈哈哈~”
二人相视一笑,四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短暂的叙旧之后,司徒衍还是将话题拉到正题之上,只听他问道:
“听元亮说,这些年门中之事都由你打理?”
“当年先生不辞而别,偌大的中草堂一下子少了主心骨,还没出半年便显出了颓势,我只好硬着头皮扛下担子,好在幸不辱命,如今先生回来这中草堂自然还是唯您马首是瞻。”
刘好问点了点头,简单说明缘由,心中不免活络起来,认为司徒衍此番回来定是为了门主之权,自己上位本就令人诟病,还不如交出权位以示忠心。
司徒衍自然也明白其中道理,忙笑着解释,
“呵呵呵...我老了,已经无心于权利地位,当年如此现在亦如此,中草堂交到你手上我放心”
他今日回来,本就无心夺权,只是形势使然职责使然。
数十载横刀秣马,在他看来也不过过眼烟云,繁华一世也不过和常人一样三餐饭一壶酒。
刘好问闻言,忙问道:
“先生您难道还要走?”
“哈哈哈...于我而言走与不走又有何区别?我老了,这个世界也已不再是当年的那个世界,未来是属于年轻人的”
话音未落,司徒衍已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交到刘好问手上,此令便是中草堂的门主令。
“先生您这是?”
司徒衍笑道:
“好问啊!从今以后你就是中草堂的门主”
“先生这可使不得”
刘好问忙推辞,若说不心动那的确是假话,但对于司徒衍,刘好问自认为是绝对的忠诚。
“好问啦!你的心思我明白,这门主之位早在四十年前我就欲传给你,无奈当年那件事,唉!不说了,今天找你来其实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司徒衍将门主令硬塞到刘好问手中,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叹了口气,一些陈年过往又浮上心头。
“先生….”
司徒衍摆了摆手,示意刘好问不必劝说,自己心意已定,一转身提了个葫芦朝着远端缓缓前行:
“作为前任门主,这是我下达的最后一个命令,重启‘猎灵’计划”。
“是”
刘好问手握门主令,朝着司徒衍的背影恭敬地行了一礼,直到司徒衍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