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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小女儿死里逃生

1971年秋天,王世华又得到一次外出学习培训的机会,被西农专门派去陕西师范大学英语系进修。

转眼就是1972年的元旦了,正赶上迎接新年放几天假。王世华心想,不如到游凤公社董家堡去看看小女儿吧!其实元旦师大就放两天假,天正下着大雪。雅婷又没有在游凤,她只身到凤翔县学习红薯育苗去了,王世华很想去看看自己的小女儿王清。

孩子年龄还那么小,才半岁多,被孤孤单单地寄放在农村别人家里,雅婷又不在,小家伙到底过得怎么样?世华一想到这些,就放心不下。

想到这里,王世华在西安市区买了些饼干和奶粉,回到宿舍准备出发,已经是大雪封门了。没有办法,王世华只好硬着头皮骑着自己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冒着大雪赶往几十公里外的游凤公社。

鹅毛般的大雪一直下个不停,田野里成了林海雪原,一片白茫茫,根本看不见路在哪里。王世华就在这一片茫茫白雪中,看哪个地方平坦一些,就从那里骑过去。一路上他不知道摔了多少跤,摔倒了,爬起来再继续向前骑。

在漫天的风雪中,王世华一直骑到了董家堡,经过多方打听,终于找到了王清被暂时寄放的那一家人。

世华轻手轻脚地走到屋里,看到小女儿穿着厚厚的棉衣,还戴着棉帽,沉沉地睡在热炕上。王世华没有舍得叫醒她,只看到孩子的脸红得像红柿子一样,圆圆胖胖的十分可爱。

王世华有点担心地对照顾王清的”老妈”说:“孩子可能穿的太厚,炕上太热了,你能不能把帽子给她取掉,要不然孩子会热得上火的。”

可是那家主人却坚持说:“现在天太冷了,外面还下着大雪,别把孩子给冻着。多穿点儿,没事儿。”

世华就这样默默地看了看孩子,轻轻摸了摸她胖乎乎的小脸蛋,放下了给孩子买的东西,然后就又冒着大雪去游凤公社,因为王世华还要到游凤公社为雅婷领取当月的粮票。

返回的途中去游凤必须要过一条小河,天寒地冻,小河已经结冰了,路上积雪实在太滑,王世华连滚带爬从山坡上滚下来到了河边。

河上没有桥,世华只好把袜子一脱,挽起裤腿儿,咬咬牙冒着刺骨的冰水,脚下踏着寒冷的冰块,肩上扛着自行车,涉水过了小河。

当王世华推开公社大门的时候,一眼看到他的工作人员几乎惊呆了。在这样冷的大雪天,王世华把裤腿挽得高高的,推着自行车,光脚走了进来,把人们吓了一大跳。

他想,这人该不会是疯了吧!大冬天打赤脚,简直不要命了。

不久,雅婷从凤翔学习结束,返回游凤公社以后。这时候王清因为前几天在炕上被捂得太热,所以引起耳朵发炎,不幸得了中耳炎,后来发展到耳朵里长了黄水疮,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治好。世华非常后悔当时没有坚持给孩子脱下衣服和帽子,让女儿受了不少罪。

可是正所谓祸不单行,王清的耳朵刚好,命里不久又经过了一劫。这个孩子幼年体弱多病,一直让作为母亲的雅婷十分操心。

王世华那时住在西农东北区的一排平房,位置在第八排。那天半夜里,他忽然听到有人在外面喊自己的名字,喊声将世华从睡梦中惊醒,他再仔细听了一下,那人确实是在喊”王世华”。

世华连忙爬起来开门一看,原来是北门口的门卫老范同志。他急火火地告诉王世华说:“王老师,你的爱人从游凤公社打来电话,说你的小女儿现在病得很重,叫你赶快去游凤看看。”

那时西农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几部电话,要打一个电话简直比上天还难,没有急事儿人们一般也不会打电话。世华得到消息以后,心急如焚,雅婷半夜打电话来,孩子是得了什么重病?得赶紧过去看看。

在那个漆黑的夜晚,心急如焚的王世华骑上自行车,立即连夜往游凤公社赶。

当王世华骑车来到游凤的时候,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他独自骑了整整半个晚上,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清晨,正是人们吃早饭的时间,王清还躺在医院里打着吊针。原来孩子一周前因为吃了不新鲜的鱼,不幸得了急性腹泻,病得十分很厉害,已经脱水昏迷了。

游凤是农村,医疗条件不好,孩子腹泻以后,雅婷带她在游凤公社治疗了很长时间,却一点也没有好转。

这时,雅婷正端着一碗包谷稀饭,坐在王清的病床旁边独自落泪,孩子病危,当妈妈的一点东西也吃不下去,难道上苍就要这样残忍地把女儿从自己身边夺走吗?她还不到一周岁啊!其实,是农机站分了一批同事们在河里捕来的鱼,雅婷一口都舍不得吃,留给小女儿王清。那时候没有冰箱,鱼变质了,孩子吃了结果食物中毒。

见到丈夫终于来了,雅婷放下饭碗,哭着说:“都怪我,没有把女儿照顾好!现在可怎么办呀!”

王清整整瘦了一大圈,原本红苹果一样的小脸蜡黄蜡黄的,昏昏沉沉地睡着。王世华看到这种情况,立即找护士把吊针拔掉,要给孩子办理转院,不能再拖延任何一点时间了。

王世华说:“雅婷,我们赶快回杨凌吧!找一家大医院抓紧给孩子看病。”

雅婷点点头,他们俩就抱着孩子,又骑上自行车往杨凌赶。

王世华骑车带着雅婷,雅婷怀里紧紧抱着王清,急匆匆的从游凤赶了几十里地,三人来到杨凌医院。

给孩子看病的是一位姓张的大夫,张大夫说:“你们这两位家长怎么把孩子拖到现在才来治疗啊?”

王世华和雅婷也很着急,他们俩给大夫反复说好话,请张大夫尽量的想办法帮忙,救救可怜的孩子。

住院不过一周,医生就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书。徐雅婷找人借了几尺布票,到代销店扯了点花布,给王清做了一身新衣服。自从孩子生下来以后,从来都穿的是姐姐王静的穿小了的旧衣服。万一孩子走了,她得有一身新衣服穿啊。

徐雅婷一边给女儿做衣服,一边哭,她越想越伤心,要是不给孩子吃那条鱼就好了,可惜,这世上就是没有后悔药卖的。

万幸的是,杨凌医院的医疗条件比较好,主治大夫也比较有经验,经过了两周的精心治疗,王清终于转危为安了,孩子也算是死里逃生,捡回了一条命。但是从此以后,她的胃就不太好,每年都要因为肠胃问题病几场,打几次点滴。

所以孩子们的长大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这些艰难困苦的事情,他们当时年龄小都不知道,父母经历了千辛万苦才终于把孩子们养大成人,自然也不会和子女说其中的艰辛和不容易。

然后子女又把爱传递到下一代,这种血浓于水的亲情之爱就这样一代一代地传下去,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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