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许家,听到许之言的声音,每一句,都让陆长清不得不忆起那些年的痛苦,不曾有人知道,陆长清的童年,是她不曾言语的痛苦。
那一年,是陆长清失明后的第三年,那年,医院给了她最后的判决,那个结果,让她还怀着希望的心,彻彻底底的被打入了尘埃–她的眼睛,治不好了。
那时,陆长清在许默言面前没有哭,而那时候的许默,也不曾如今日般在意她的所有细微动作和违心言语,在很多年后,没有人知道,在陆长清华丽的外表下,也曾有过与其他普通女孩一般,在床边默然哭泣,独自蜷缩在黑暗里……
“一个瞎了眼的瞎子也想进我许家,真是可笑!”这是陆长清第一次听到许之言的声音,带着歧视,那时,陆长清没有说话,也许,在前两年,她可以把他揍得连他亲妈都不认得,可现在,她连自理都困难,又谈何报复这个连许默言都不如的男孩?
陆长清,已是没有资格再闯祸了。
陆长清还是照常上学,只是换了一个学校,忘了一些朋友,哥们儿而已,也许,那是最好的结局吧,她,会消失在很多人面前,不再被记住。
陆长清第一天到新学校时,已经上课,她被人扶着进去,然后不做任何介绍便已入座,那天,没有人和她说一句话,而她,也已不在意,只艰难地听了一天的课程,到了许家,她才知道,原来,真正听了一天的课,是这样的,她好像听懂了,又好似没有。
“你也配来我们班上课?就你那样子,能得到什么好成绩?”
陆长清听到许之言这样对她说,可她也只是这样站着,不曾说话。
第二天,陆长清照常到了学校,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人与她说话,瞬间,她便明白了,许之言,也在这个学校,她,与他同班。
而只要她一日与他同班,便不会有安宁之日,但是,那时候的她,已不想再与谁有所争论与冲突,也许,她就会这样下去吧。
陆长清的心思,无人懂,那时的许默不懂,许之言亦是。
没人理会陆长清,因为有许之言的存在,也正因有他的存在,陆长清的童年,不曾有过欢笑。
自陆长清转学以来,便过着凄惨的校园生活。
每一日,只要陆长清站起来,离开凳子,待她回来时,凳子必会被水泼湿;每一日,若是只有她一人进到教室,迎来的,不会是同学们打招呼的热情,而是从门上掉落的黑板擦以及幸灾乐祸的笑声;每一次,只要到她值日,必会有数以千计的粉尘,而老师,也只会斥骂她的不称职。
他们,就好似商量好了一般,不会有人理解她的情绪,不会有人同情她。蓦然,陆长清想起了之前,她也有这样欺负过别人。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了那一天,恶作剧的升级版。
那天,许之言突然对陆长清说,门外有人找她,陆长清起身走了出去,身后一阵异常的声响,陆长清并没有理会。
她摸索着到了门口,等了一会也没人对她说话,后知后觉的她才知道,她被耍了。
等她转身推门进去的时候,突然一阵水泼在了她的身上,将她的全身都泼湿了,头上还挂着塑料制的小桶,陆长清知道,这是全班合起来所计划的事,所以,陆长清没有多做无用功,只是将小桶放在地上,又慢慢地摸索着回她的位置去了。
陆长清看不见,许之言在她位置不远处正对着她挥着拳头,待她坐下后才放下,对着她嘲讽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