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刺史府衙,刘璋面无血色,因为广汉城失守的消息已然传来了。马汉刘晙战死,张肃自杀身亡,张松孟达李严投敌,严颜被擒。这些消息宛若石头一般,压在他心里。现在成都已然无险可守,现在只要刘备愿意,不日大军就到城下。刘璋环视一眼厅内坐着的众人,缓缓开口道:“如今广汉已失,成都以北再无能阻刘备进军之地,诸公以为当如何应对?”言语中透出一股心灰之意。
黄权见刘璋有心灰之意,忙出言道:“主公,成都尚有五万精兵,钱粮财帛,足以支用一年,不若据城死守。另可将南疆诸郡兵马调回,命各路人马回师成都。”
刘璋闻言摇头道:“不可,南疆兵马尚需抵御南蛮,以防百姓受其侵扰。而巴郡之兵,早已随严颜将军往广汉去,此时皆已属刘备矣。而各处关隘,亦是紧要之地,且需防山贼草寇劫掠百姓,如何能轻易动的?”黄权默然。
“主公,文聘与王威蒯越领一万水军攻破巴郡、江阳。其军沿沱江直上,往成都来。有江阳守将扶禁向存正在厅外等候发落。”刘巴拱手道。
刘璋一愣,缓缓道:“请二位将军进来。”便有军士前去传唤。
片刻,扶禁向存来至厅堂,见了刘璋,忙忙拜道:“主公。”
刘璋见二人盔甲破败,更有烟火之色,便道:“两位将军请起,将战事详述。”
扶禁向存对视一眼,扶禁便道:“吾等在江阳把守水道,忽有一日有巴郡败军逃至。问之,方知荆州牧刘琦麾下文聘王威蒯越领一万水军沿江而上,巴郡军士不能抵挡,巡逻战舰皆被其所掳。吾等问的仔细,便将败军编入军中,准备死守江阳。不想至夜,军中哗变,原来败军之中有荆州军奸细混入。其战力实在非凡,杀散士卒,打开城门,此时文聘王威领军杀进城内,吾等不敌,只得退出江阳,前来成都报信。”
刘璋闻言,脸色惨白道:“如此讲来,成都已然腹背受敌?”
郑度见状忙道:“主公不必忧虑,某有一计,可使刘备退军。”
“先生有言请讲。”刘璋忙道。
“蜀中多山,其道路崎岖,辎重难运。而刘备新得诸地,民心尚未归附。故主公不若传下军令,命百姓坚壁清野,躲藏与深山老林之中。并将精锐士卒以百人为一队,昼夜袭扰其粮道,使其不能安。如此,刘备粮草尽,则其军必退。且如今夏侯渊正在图谋汉中,故刘备军亦是腹背受敌。不若遣一使臣前往,与其结盟,如此,亦可为一策。”郑度道。
刘璋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方道:“吾尝闻拒敌以安民,未曾闻迁民以避敌者。且如今寒冬将至,深山老林中如何能生存下去?至于夏侯渊乃曹贼部下,吾亦为汉室宗亲,岂肯屈身侍贼乎?至于遣精锐士卒袭其粮道,恐难以奏效。刘备用兵老矣,况诸葛亮足智多谋,张飞勇冠三军。粮道如此重要之处,岂无大将护送?如此,兵少则不能劫其粮,兵多则成都城难守矣。君之策虽好,奈吾不能用之。”
郑度闻言默然,此时王累便道:“主公之意若何?”
“吾思虑良久,不若归降刘备。”刘璋默然半晌,方沉吟道,言语中有一丝苦涩,更多的是无奈和不甘。
“主公不可,蜀中百姓皆赖主公恩德,主公岂能轻易弃之?”王累大惊道。
“正是,主公万不可归降刘备。益州民心,皆在主公处。况成都墙高濠深,兵精粮足,可以守之。只要坚守城池,日久之后,必有破敌良机。”黄权忙道。
“吾父子在川二十余年,未曾有恩德施于百姓。今攻战近年,血肉捐与草野。如此,皆吾之罪矣。不若归降,以安百姓。况刘备仁义待人,必能善待百姓”刘璋缓缓道。
众人闻言,尽皆默然。忽有一人进言道:“主公之言,正合天意。”众人望去,却是谯周。刘巴黄权顿时大怒,喝道:“谯周无节,当斩之,以免其妖言惑众。”忽报蜀郡太守许靖,逾城出降矣,李恢亦降刘备。
众人大惊,此时刘璋忙阻止道:“不可。”又问谯周道:“先生为何如此说?”
谯周便道:“某曾夜观天象,见有群星入蜀,其中主星亮如皓月,乃帝王之星矣。此必是指刘皇叔矣。故此主公归降刘备,乃是上承天意。”
刘璋闻言,默然良久方道:“允南既然如此说,便替吾往刘太尉处走一遭,商议归降之事。”
许靖闻言大喜,连忙应诺,满脸喜色出厅去了。
刘巴看其背影,不由冷哼道:“此人虽广有名声,然无有德行,非人臣矣。”众人不语。
广汉城,刘备正与诸葛亮法正一干人等宴饮,忽有军士来报,道城外来一人,自称是谯周,受刘璋指派,来此商议归降一事。厅中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大哗,纷纷贺喜刘备尽得益州之地。
刘备亦是欣喜万分,忙命人请谯周进来。片刻,谯周至得厅堂,见了刘备,急忙施礼。礼毕,刘备便道:“闻得允南来此,是为季玉献城之事?”却不令使人看座。
谯周忙道:“正是。刘皇叔仁义无双,蜀中百姓盼刘皇叔如久旱望甘霖而。今刘季玉欲将益州献与主公,乃是顺天应人之举矣。故此,某受刘季玉之托,前来商议归降之事。”
“归降便归降,有何商议之处?若其不降,吾便杀入成都,取了他首级。”张飞大声喝道,把谯周吓了一跳。
“翼德不得无礼。”刘备忙喝道,又对谯周笑道:“不知季玉有何要求?”
“吾主只有一点请求,其居于成都已然数十年,早已习惯成都水土,故欲仍在成都生活。不知皇叔能应否?”谯周忙道。
“如此,自是应允。只是不知季玉只为自己请命,而不为百姓发言呢?”刘备笑着问道。
“吾主曾说,但使刘皇叔在,何忧百姓之事?”谯周忙道。
刘备闻言大喜道:“快给先生看座。”便有人置一坐与刘备右手边,亦有案几,摆放果蔬酒肉。谯周谢过,入座。心中却是腹诽道,看来无论是谁,好话儿都是爱听的。
谯周入座,刘备便道:“如此,先生但请回复季玉,其为吾之弟矣,其名下田产房屋,尽皆归属其自己。至于任命职位,且待日后再行商讨。”谯周自是谢过。紧接着,众人纷纷劝饮,一时间,宾主大欢。
宴饮后,谯周回至成都,述说诸事,刘璋闻言大喜,心道自己这个族兄还不错,还算仁义。便即命众人封存府库,只等刘备前来。
建安十年八月,刘备入成都,好言安抚刘璋,允其在成都安居,并命其子刘循为中郎将。益州诸文武,纷纷前来参拜。刘备尽用之。点算人数,张任、严颜、吴兰、泠苞、邓贤、高沛、杨怀、雷铜、吴兰、董和、许靖、庞义、吴懿、吴班、费观、彭羕、卓膺、李恢、张翼、秦宓、谯周、吕义、邓芝、杨洪、周群、费祎、费诗、孟达,文武投降官员,共六十余人,并皆擢用,只独缺王累黄权刘巴三人。张飞等众将大怒,欲前往杀之。刘备忙阻止,而后与诸葛亮法正亲自登门拜访,三人感其至诚,投入麾下效力。令而后严颜更是只身前往巴郡,沿途数十要塞,见严颜已投刘备,皆降之。
建安十年九月,益州诸处关隘皆定。至此,刘备尽得益州之地,又从荆州调郭嘉来荆州,调顾雍陈群回徐州。
建安十一年一月,夏侯渊领兵九万再犯汉中。刘备令张任泠苞邓贤吴兰雷铜为将,法正为军师前去汉中。蒯良命百姓坚壁清野,导致褒城之西,并无一粒粮米。又逢大雪纷飞,曹军粮食衣物难行,曹军士气下降,蒯良法正便使计令吕蒙雪覆敌寨,恰逢夏侯渊军士缺衣少食,一夜间冻毙夏侯渊麾下三万军士,吓得西凉关中军士皆以为其会妖术,闻其名而色变。夏侯渊兵败至略阳,而后因粮草匮乏,更与韩遂等人有分歧,故而回关中。汉中之战,至此结束。
之后法正令吕蒙拿下了武都。令凌潇、杨任、杨尹分别领军五千,取阴平、略阳、下辨三地。
建安十一年二月,杨任杨尹凌潇等人奉命夺取武都略阳下辨阴平诸处,守将姚琼尹奉孔信阵亡,关中西凉已然暴露在刘备军的兵锋之下。
建安十一年三月,罗昭遣赵云黄忠送刘备等人家眷来成都。一大早,刘备便与诸葛亮郭嘉以及张飞典韦典杰等人在沱江边的码头等候,而那些水军亦是分列两旁等待赵云。
日上一杆,忽然张飞喊道:“大哥快看,船来了。”
刘备笑着点头,不以为意。张飞又道:“看,五弟和黄将军来了。”刘备已然看见了,只见数百艘战船遥遥而来,那最先的一艘战舰上立的一人,英姿勃勃,正是五弟赵云,后面站着黄忠。只见赵云亦是冲这边不停地挥手,想是十分激动。
不久,诸船驶近,俱皆往两边靠去,独有赵云黄忠所在那艘大船往这边来。不多时,靠上码头,便有军士搭上跳板。赵云黄忠忙下了船,过跳板,拜倒:“云拜见大哥三哥,军师。”
黄忠亦拜道:“见过主公!”
刘备一把扶起二人,说道:“黄将军请起,子龙请起!”
张飞道:“子龙,不说嫂嫂也来了吗?”
赵云微微一笑道:“请嫂夫人下船。”言毕,就见舱门打开,从中迤逦走出几个妇人与刘禅刘羽刘瑜,其中一妇人,手抱幼儿。
刘备顿时觉得眼睛有些沙沙的,忙近前几步,将幼儿接过,又对糜夫人道:“辛苦夫人了。”糜夫人亦是一脸泪光,不知道说什么好。甘夫人则是笑道:“总算又见到夫君了。”言语间却有一丝哽咽。
刘备此时回过神来,笑道:“此处风大,且回府中再谈。”郭嘉诸葛亮忙命人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叫过来,载上几人,往城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