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女儿不孝未能常侍左右,母妃请受大礼,否则女儿心中难安”,真淑跪下,叩首行亲礼。
康平王妃感动不已,泪眼盈眶忙扶了真淑起身入座“淑儿孝心,母妃知晓。温府膳食可入口,进的可香?母妃特挑了对你胃口的厨娘、嬷嬷,就怕你有丁点儿闪失,嫁了,离了王府更是挂念。府里下人可归顺?内宅和睦清净最是持家有道。看着倒是圆润了些,害喜可厉害?温府马上就进新人了,这人一进府就在难有停歇之日了,每每听蔚云来报,知你夫妻琴瑟和谐母妃就安心多了”。
“母妃拊我畜我,长我育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听了芳姑姑来报,孩儿甚是牵挂,恨不能化作峰峦为母妃遮挡风雨利箭,父王怎生如此,府中侍妾比那园中花露繁多,犹不满足,更是苦了母妃”。
康平王妃心里黯然,王爷广纳贵妾多是拉拢朝臣之用,无法阻挡“不可如此,父王终是你父王,非议父亲大不敬,若让人拿了话柄指不定怎么编排。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古语早云自是有着一番惆怅心境,历来便是。湱儿册封世子,名号入了祖庙,告祭先灵,名份大定,任那摇曳的乱花或婀娜多姿或艳压群芳又如何,怎生闹腾,不伤本妃分毫自寻死路罢了。圣上看中玄机,必会加以提拔,玄机造化非常,位极人臣指日可待,你得做好本分,尤其新人入府更得有着主母度量。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有时先发制人更是好的,万不能小觑内院深宅的女人,她们为了荣宠、位份什么阴毒手段拈手即来,毫无忌讳”。康平王妃捻了绸巾掩唇轻声说道,正如皇宫、王府里的女人,低贱者踩踏他人争名利、赏赐、荣耀,高位者施展手段打压下位,动尽心思稳固尊位,站的高处更难胜寒,世人只知繁花似锦,却不知掩覆下的烈焰炙烤,稍有差池烈火焚身,尸骨无存。
“母妃教诲,谨记铭心”,真淑起身携了母妃归宴而去,宫中口目杂多,终不是聊叙之地。
新春年景,宫中祭放烟火在大雪飘飞的夜晚纵情闪耀,祈求来年的国泰民安,五谷昌盛。刹那间升空绽放无与可比的光辉,似天地万物皆醉拜匍匐,如坠云端,飞逝瞬间颓然而陨。
“母妃您瞧这烟火霎那风华,若是花火知道它这一生命运短暂却绚丽夺目,万众叹服,是何其之幸或哀”?真淑默然看那花火,柳絮飞花零乱尘,繁花落尽空黯然,何处在添锦上花,无怨凋零似流水。贤德之妻不嫉不妒,不骄不恶,妾室入府,纷杂扰乱,待到情分逝去,伤人何斯。
“世间之物总有各种缘法,在炫燦中盛放,在斑斓中终结,总好过一生庸碌无为,身居高位不称其尊,便会如这焰火华丽升空,颓然落幕,长久方是正道。淑儿看开些,别伤了自己,古来三妻四妾总是平常,又有多少人得了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如你太姑姑般好命的女子世间罕有,强求不得”。康平王妃知察女儿心事,分享丈夫有多少女子愿意,心塞酸痛,百般苦楚,五味杂陈,一一品尝。
幼时听王府老嬷嬷闲话时光,太姑姑本是王府嫡女嫁与靖平王夫妻比翼双飞,靖平王太姑父一生独宠太姑姑,不纳妃妾,只守一心,是无数闺阁女子心中梦寐难求良人,虽为后世诟病无贤良德行,引得靖平王府子嗣单薄以至三代后绝嗣,但那份真挚唯美在幼小的真淑心中刻下烙印,成为一个遥不可及的奢望。
这玉宇琼楼埋葬了多少红颜白骨,这鎏金铜瓦粉碎了多少豪杰枭雄。早年便知温司徒于圣上潜邸时的首屈一指谋臣,今日之事验证种种。朝臣中位高权重者多是嫁女内庭,为圣上枕边人,如此仍有顾虑,赐与温司徒掌握一二。
天空中火树银花依旧绽放,层层叠叠,绚丽缤纷,花火虽令人沉醉但太过短暂,长久方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