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冬阳熙熙散散的撒在地上,虞妁从后殿出来站在院里伸了个懒腰,转身朝寝殿走去。
不出所料,寝殿里已经空无一人,一切都如平常一样,只是微褶的床缀显示着这里的确有人睡过,虞妁掀起被子,发现枕边压着一张纸,歪歪扭扭的写着——后会有期
虞妁无奈的笑了笑,招呼下人进来给自己洗漱梳妆。
虞妁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恍惚,就连自己都忘了自己以前的样子。
“公主,司呈派人前来求见。”
“司呈?”虞妁有些疑虑,在虞妁心里还是十分忌惮狐若的。
待打扮妥当,虞妁便袅着步子朝前殿走了过去。
“公主万吉,我家主子让奴才来问问过几日狩猎公主可有吩咐?或者是添置点公主用的惯的,奴才们笨手笨脚的怕是不合公主心意。”
虞妁听了他的话掩面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好吩咐的,就按一起安排得了,本宫用的惯的你们是打死也找不到的。”
“那是,那是,公主千金之体,用的东西哪能是我们这种下人能碰得到的。只不过——要是按一惯安排的话,四皇子吩咐的是琉璃月光纱帐一副、细蚕锦十二匹,上等犀牛角杯一套。六皇子吩咐细瓷花窑水晶茶盏一套。不知公主有何特殊安排?”
虞妁眼里闪过一丝轻蔑,面上却还是笑着说,“本宫听说一同前去的还有三哥?不知三哥如何吩咐?”
“回公主,三皇子只吩咐了准备一川千年墨,别的就没了。”
虞妁心里暗笑,这三哥真是鬼的很,说是要了一川墨,可他这一川墨却比其余几个人加起来都贵重!
“本宫这儿没什么吩咐的,本宫用的惯的都让下人一起带去,你们只管把住处给本宫收拾干净,别的无需多言。”
“奴才遵命,奴才一定给公主打扫干净,要是公主看见一粒沙子,奴才就舔干净!”
“哈哈哈,真有意思,”度芊听了他的话和一众小丫头都笑了起来,安青也珉着嘴,虞妁笑问问,“你叫什么?在哪儿当差?”
“回公主,奴才贱名戏时,在司奉局当差。”
“戏时?入宫多久了?”
“回公主,奴才进宫六个月了。”
“六个月?如今国泰民安,为何要入宫做这侍候人的活计。”
“回公主,奴才原本是唱戏的,戏子本来就不招人待见,更何况奴才无父无母,戏园子一倒,奴才就无家可归了,幸好眼皮子还算活,便有幸进宫侍候。”
虞妁听了他的话冲安青使了个眼色,后者点了点头,朝戏时走了过去,“公公,这是我家公主的一点小意思,狩猎场那边还得请您多费心。”
戏时收下银子不着痕迹的掂了掂分量说, “哎呦,公主这是折煞奴才了,这都是奴才的分内之事何来费心之说啊,那奴才就谢公主大恩了。”随后行了礼退了出去。
“公主,狐若请您去狩猎,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安青给虞妁奉上了一盏茶,轻声问。
“这哪里是什么狩猎,简直就是敛财!你听听他们要的那些东西,殊不知他们都从狐若那儿得了什么好处!”度芊在一旁嘟囔,满脸的看不惯。
虞妁笑着摇了摇头,“这丫头~”
安青也笑着拉起了度芊的手,“你终还是太年轻,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这狩猎是狐若先提起的,几位皇子都应了他的邀,也就是说这所谓的敛财是常事,狐若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无缘无故给他们这么多宝贝?这其中必然有许多因果是咱们不知道的。”
度芊看着安青,竟然有些似曾相识,从安青来到秋斓宫,她就总觉得对安青熟悉的很,仿佛是老友,又仿佛是亲人,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扭头看向寒芜,寒芜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虞妁看着她们两个,心里有些发酸,握住安青和度芊的手笑盈盈的说,“这皇宫的水,浑得很,你们跟在我身边,我就得护你你们周全,同样的道理,你们也得好好为我才是。”说完又转头看向寒芜,她是十分中意这个姑娘的,多做少说才是智者。
寒芜感受到了虞妁的注视,犹豫了一下,向前走了一步,也握住了她们的手。仿佛从这一刻,就有一种非常微妙的东西在她们之间游走,牵绊着她们的人生…………
皇宫再好,也是四四方方的天,四四方方的墙,单调的没有一丝生气,虞妁本来还会出去溜达溜达,天越来越冷虞妁连门都懒得出。
“公主,明个就去猎场了,咱都带什么啊。”度芊蹲在炭盆旁边儿百般无聊的问。
虞妁靠在躺椅上看书,听到她问,这才放下书,看着她们几个。安青和寒芜正在捋线,度芊则捧着个芋头蹲在碳火边吃的正开心,猛的抬头,脸上粘了碳灰和芋头渣,像只小花猫。
“你瞧瞧,你瞧瞧,从今儿早晨你起来,你这张嘴就没停过!照你这样吃,等过除夕穿棉衣,得给你做多肥的啊!”安青又是喜又是气,拉着她用手绢给她擦脸。
“她的嘴要是停下,那只怕是雪都落不下来了。”寒芜平日里都是板着一张脸,说话也是冷言冷语,甚少与她们玩笑,现如今也在一旁打趣。度芊气的鼓着小脸,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也不用带太多东西,就把平日里用的带上就行了。”虞妁收起了笑意,“明日到了之后,绝不可单独行事!不管任何事都要先行禀报!”众人点了点头。
夕阳欲坠,半边天都仿佛是烧红的碳火,美得醉人。虞妁看天色渐晚,便早早的让安青侍候自己安寝。
“我总有预感,此行绝不会一帆风顺。”虞妁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说。
安青愣了愣,放下手中的锦被,走到虞妁身后,扶住了她的肩膀,“成与不成都有我呢。”虞妁扭过头,看着安青,轻轻的把自己贴在她身上,闭上了眼,安青低下头看着虞妁,有些心疼,慢慢抚着虞妁的头发,“难为你了。”
冬天太阳出来的晚,虞妁等人出发时天才蒙蒙亮,度芊和虞妁都打着哈欠站在院里,看着下人们进进出出的搬东西。
“公主,都收拾妥了,您先上马车吧。”虞妁点了点头,转身的刹那仿佛看见宫门口闪过一个人影,天蒙亮,雾气大,看不真切。虞妁心里有些疑惑,但也没多在意。
一路无恙,车队向着东边行驶,看着太阳一点一点的升起地平线,仿世间万物都被镀上了金光。
度芊放下帘子,一脸兴奋,“公主公主,那边有个湖,湖面都结冰了,太阳一照金闪闪的!”
虞妁故意板着脸,“你这么喜欢这儿,那回宫的时候我就把你就在这儿!”
“那可不行!这好看是因为有公主才好看,要是没有公主,那就不好看了!”度芊一脸认真的说。
“你啊,真是个人精!”安青一脸宠溺的看着度芊,眼神仿佛是欣喜,也仿佛是酸涩。
几人说说笑笑,不多时就到了围场。
皇家围场,终年都是重兵把守,设防关卡也是一个又一个,偌大的猎场被御林军围的严严实实,走在猎场周围,隔几步就能遇见巡逻的侍卫。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皇家猎场,这狐若说来打猎居然就来了,看来他也不是一般人啊……”虞妁道。
“是啊,这大司奉深得皇上赏识,狐若自小就养在宫里,诗书礼仪可都是和皇子们一个师傅教的……”虞妁和安青对视一眼,也没再说什么。
“公主,三皇子也到了。”虞妁点了点头,
朝安青道,“你先去帐篷看看,把东西都安排妥当再去与我会和。”
安青点了点头,带着丫鬟们去了住处。
“你们也不用跟着了,度芊跟我去三皇子那儿看看。”虞妁打发了众人,只带着度芊去了逸风的居所。
“三哥。”
南伯逸风正在临摹字画,听到有人叫自己,便抬起了头,看到来者是虞妁,一脸的疑惑。
“妁儿?你怎么来了?”
“三哥为何而来?妁儿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