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为定!”
听了虞妁的话南伯文麟心里有些没底,他这闺女的性子他最清楚,若是哄着劝着还好说,若真是动了真格的,还真没人管的住她!
“好了,既然如此,那你便去吧,委任圣旨即可送到你宫中,切莫辜负了朕对你的厚望啊。”事到如此,南伯文麟也只好顺水推舟。
“是,儿臣遵旨。”
又聊了一些初春科考的事宜,虞妁便和方天正一同出了大殿,直到出了承乾宫二人才停下脚步。
“公主,您为何非要亲手经查此案?”方天正跟在虞妁身后有些不解的问。
“这案子是本宫扯出来的,若是被有心人查办。一口咬定和本宫有关,那便有些得不偿失了,现如今我亲手纠察此案,即可使案件真相大白水落石出,还可以洗清本宫自己的嫌疑。”
“公主英明,朝廷内有臣上下打点,公主尽管查便是!”
“那就有劳方大学士了!”虞妁回过头看着方天正。
淮南王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看着两人,怒意溢于言表。
“微臣必当以公主马首是瞻。”方天正弓手作揖,目送虞妁上了撵,虞妁回头朝他使了个眼色,二人皆心照不宣。
“公主,您是何时将方天正收于麾下的?”安青走在撵旁,疑惑的问。
“有些事不需要直接挑明白,只要你的一个动作,一句话,就足矣让人为你死心塌地,在所不惜。”虞妁扭头看了看安青,安青心里一惊,这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
刚回秋斓宫,便接到了皇上的任职圣旨,虞妁稍稍梳洗打扮了一下,便带着圣旨去了巡衙。
“公主万福,不知公主此来所为何事?”巡衙的府台看虞妁来到有一丝慌张,抬袖擦了擦额头。
细小的动作被虞妁尽收眼底,想必这家伙平时也是偷懒滑工,虞妁面上却还是心平气和,“本宫奉了父皇旨意,接手猎场尸体案。”
“尸、尸体案?”
“就是前些日子在猎场找到的那些尸体,父皇命我前来查察此案。怎么?此案大人不知?”
“不不不,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下官不才,对此案毫无头绪,还望公主早日破案,如有用的到巡衙的地方,公主只管吩咐便是。”府台一听虞妁是来接手尸体案的,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暗自窃喜,这烫手呢山芋总算被人捧走了,自己巴不得有人来办呢。
“今日来和府台大人做交接,不知大人现在可有空?”
“公主稍等,下官这就把所有尸体案的档簿给您拿来。”
虞妁在巡衙里坐了一会,等档簿全都拿齐,这才打道回了秋斓宫。
夜已深,虞妁寝殿里仍旧灯火通明,书桌上摆着一叠又一叠的档簿,虞妁仔细的看着,一字一句,逐字做着注释。
虞妁合上最后一册档簿,松了口气伸了伸懒腰,朝寝榻走了过去。
想必是累极了,虞妁躺下没多久就见了周公。半睡半醒间,虞妁仿佛又看见床边坐着一个人,清醒着睁眼,却发现并没有人……
虞妁想着,这几日总是如此,想必是自己累极了,这样想着便又昏昏沉沉的睡去,等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安青服侍着虞妁洗漱打扮后,便差人安排了早膳。
“燕窝先别打开,再等等。”虞妁摆弄了下颈后的秀发,对安青说道。
“公主可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安青有些不解。
“一会有人要来蹭饭。”虞妁笑答。
正当安青疑惑,门外传来南伯逸风的声音,“真不愧是钦差使,这当官起的都早了。”
虞妁笑着朝外看了一眼,道,“来了。”
“三皇子万福。”安青和寒芜笑着朝南伯逸风行了礼。
“你笑什么?”南伯逸风一进门便看到安青冲他笑,笑的怪怪的。
“我家公主一大清早就猜到皇子要来,这不,燕窝都等着您来了才动。”安青边盛燕窝边说。
“是,你家主子厉害的很,未卜先知乃一绝!”南伯逸风也笑了起来。
“三哥这么早来,是有什么事?”虞妁夹起一块煎蛋放在盘里,问道。
“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我为何而来?”南伯逸风邪笑着勾起嘴角。
“嗯~容我想想,莫不是三哥又想我了?”虞妁抬起头迎上南伯逸风的目光,眼神柔情似水,让人沉迷其中。
南伯逸风被她看的有些害羞,连忙红着脸把头扭向一旁,虞妁被他逗笑了,笑着给他夹了一块培根。
“这是何物?”南伯逸风夹起培根问道。
“肉!三哥连肉都不认识?”虞妁低着头摆弄盘子里的羊排。
南伯逸风被她噎的说不出话,白了她一眼闷头吃饭。
“三哥还没说一大早前来所为何事呢。”
“你这么聪明,为何不猜?”
“难不成你一大早来就是为了让我猜你的来意?”虞妁低头又盛了一碗粥。
“你……”南伯逸风被她憋的俊脸通红。
“三哥消消气,这银耳羹能降火,你多吃点。”虞妁把刚盛的一碗粥递给了他。
南伯逸风愤愤的接下粥,这丫头总是这样,惹他发火的是她,让他没有火可发的也是她。
“三哥对尸体案有何见解?”
南伯逸风见她终于说到了正事,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样子,一脸严肃,“这么多具尸体,肯定不是一时堆积出来的,正所谓,绳锯木断,水滴石穿,这骇人的勾当还不一定有多久了!”
虞妁赞同的点了点头,道,“不论是失踪也好,还是意外也好,这么多的尸体,官府肯定会有记录,就算是官府没有记录,家里人也不可能任凭她们人间蒸发!”
“对!而且还都是姑娘,这么多姑娘,难保不是有人在暗中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南伯逸风愤愤的说。
“所以咱们用完早膳便再去一趟巡衙,亲自看看那些尸体。”
“好!我倒要看看是何人所为!待我查明真相定完摘了他们的脑袋抄了他们的家!”南伯逸风正义凌然的说。
来到巡衙停尸房,虞妁刚一进院就感觉阴风阵阵,南伯逸风也跟着打了个寒颤,看了看头顶上的骄阳,道,“虽说是冬天不假,可这院儿怎么这么冷?竟比院子外边冷了好几分。”
“三皇子有所不知,这义庄都是按阴宅的规矩盖起来的,里边住的是阴人,自然得躲着烈日。”仵作在前边带路,回头给他解释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阴风阵阵~”戏时跟着寒芜身后小心翼翼的看着四周,生怕出来什么怪物。
“这里原本只有五间停尸房,因这次尸体数量太多,整个别院都改成了停尸房了。”仵作转头对虞妁介绍道,“这便是第一间了。”
众人在别院二楼最尽头的一个屋子前停了下来,整个回廊阴森又昏暗,只有每个房门口点了一盏油灯,随着微风轻轻摆动,让人脚底泛起一阵凉意。
“好了,打开吧,本宫进去看看。”虞妁看着回廊皱了皱眉头,阴阳五行,风水堪舆她也跟着“和尚”师父学了一些,这义庄的确是地地道道的“阴宅”,阴宅顾名思义住的是阴魂,她看着房门口微摆的烛火有些迟疑,谁知道那是不是魂魄飘过带起的风?
仵作推开房门,带起一阵尘土,屋内的尸臭味也扑面而来,即便已经是寒冬腊月,尸体放久了也会腐烂发臭。
“什么味这么臭!”南伯逸风刚一进门便捂住了鼻子,一脸嫌弃的问。
“尸臭。”虞妁秀眉浅蹙朝里走去。
“这地上黏黏的是什么?”戏时捂着鼻子看着地上的一潭不明物。
“哦~尸体刚搬来的时候已经结了冰,这停尸房毕竟还是比河里暖和的多,这是尸体解了冻化出来的脓水。”仵作给戏时解释道。不等仵作说完,戏时和南伯逸风便冲出门去呕吐起来。
待他们二人吐完又重新回到屋里,戏时捂着鼻子跟在寒芜身后,问,“寒芜,你为何不嫌臭?莫不是你闻不到?”
寒芜回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我们习武之人,练的的便是内功,龟息便是入门必修。”
安青自进屋以来也如平常一样,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仿佛闻不见这一屋腐臭。安青听完他的话笑了起来,道,“你不去想便闻不到了。”
虞妁听到他们的对话回头看了安青一眼,安青感受到了虞妁的注视,安慰的回以一笑,当鬼这么多年,这种味道在她看来都赶上香水了。
“这些尸体可有什么特征?”虞妁皱着眉头掀起了一具尸体上的白布,看着面目全非的尸体问道。
“特征还是有的,这些姑娘年龄大都在十二至十八岁之间,且都是处子。”仵作如实回答,狐若便在一旁仔细做着记录。
“都是处子?”
“是。共一百七十三具,皆是处子。”
“混蛋!简直是禽兽!”南伯逸风忿忿不平的说。
“是否能判断出这些尸体都是哪里人?”
“这……不大可能,尸体三年到六个月都有,甚至有些都成了白骨,就算是新一些的尸体也都腐烂的很厉害,很难判断是哪里的人。”仵作颇有些为难。
“这其实并不难,可以从牙齿和骨架来判断她们的地域。”虞妁说着便撸起了袖子准备动手。
“你想做什么!”南伯逸风拦住虞妁着急的问。
“解剖啊,不解剖,怎么知道她们是哪儿的?”虞妁有些纳闷的看着南伯逸风。
“解剖?这哪是你一个公主能做的!仵作,要你是吃白饭的?”南伯逸风有些生气。
虞妁见他如此也觉得自己动手有些不妥,便挑了一具腐烂较轻的尸体,指挥寒芜和安青帮着仵作张开尸体的嘴仔细的研究起来。
“尸体牙齿整齐,门齿偏大,牙齿磨损较小,有虫牙,手指短而细,脚掌平坦,应该是南方人,”虞妁上下打量了一遍大致得出了结论。
戏时则在一旁跟着,一字不落的都记了下来,到最后终于忍不住问道,“公主,您怎么知道这是南方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