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这场美妙的梦境马上要结束了,我等待着春节过后的最终道别。
可我的悲伤那么浓烈,整个春节热闹的氛围跟我格格不入,我是被遗弃在尘世之外不起眼的尘埃。我无法停止对四月的想念,日日夜夜,时间没有放过我,而我也没有放过时间。
四月因有全的若即若离而时常捉摸不透,他们始终没有再进一步,她想抽身又无法抽身,她渴望被爱又不想因爱而爱。翌日下午,她说她心里不舒服,因为有全找静怡单独游戏而没有喊他。
“静怡跟他也聊的很好,我不会撮合他们了吧?”
“你还喜欢他吗?”我问道。
“再不喜欢,他们聊的好我也不会舒服啊!”
“昨晚有发生什么吗?”
“没发生什么。”
“我明白你的不舒服,我想帮你,可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我不知道能为你做什么,我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我的确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作为一名情感失败的“情感咨询师”,我自身难保,我无照经营,我即将得到审判。少女微妙的心思我是再也猜不透的,爱情对我而言是遥远的不能再遥远的东西。
“过完年我就要辞职了。”
“真的假的?决定了?去哪?”
“决定了,不知道。”
曾想过离开这个困住我的地方,可是我还能去哪呢?哪里是不会被困住的地方啊?去了那个地方难道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吗?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监狱,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他们会在一起吗?”
“不会,放心。但是你值得更好的,不要看轻自己,也不要因为寂寞而放飞自我。”
“但怎么办?不找我就没事,一找我就忍不住,情不自禁,情不自禁啊!”
“我明白,我想一想。请你吃顿饭吧,让我想想怎么跟你说,也当是我请你的最后一顿饭吧。”
我不再奢求任何,我已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婚姻的失败,父母的不解,理想的搁浅,爱情的无常,每一样都如同闪着电光的长鞭在我瘦骨嶙峋的背上抽出一道道的血痕。我咬牙支撑着血肉模糊的身躯,再次将最后的箴言诉诸笔端。
————————
四月:
突然又想跟你说点话,一是只有在给你写字的时候,我的心是平静的。二是我怕以后你再也看不到我那么丑的字了。我不想说小了,往大的讲一讲,也许会让你有所受用,毕竟你正困惑。我的一点小迷思,如果能帮到你,我会很开心,毕竟我正爱着你。
爱情,是一件比车祸更不可控的事,而没有任何一种爱情值得被否定。要怎么样鉴别是不是爱情呢?那就是你会不会感到心痛。
我想你知道我说这话的用意,因为爱情怎么选都是对的,但据说婚姻怎么选都是错的。只是不要被寂寞、肉欲、金钱、占有欲等等无关的东西所迷惑就好,我想你是能区分的。
我教不了你什么,我只是走了更多的弯路而已。而人生苦短,我们没有那么多心力去用错误的道路验证道路的错误。也许我说的你都已明白,我这么做无非是想盼着你好,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我希望你永远是笑嘻嘻的样子,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开心时的样子吗?
我家的地址你是知道的,也许你不会再联系我,也不愿打我电话,更不想跟我见面,只是如果这些你都不愿,当你无助或需要倾诉的时候,给我来信,任何时候,我都会帮助你。也许这些都是我的顾影自怜,我并没有那么重要,那也没有任何关系,因为爱情本来就是一个人的事情。只是如果你刚好也爱我,那就变成两个人的事,我从来不后悔爱上你,我只后悔没有在对的时间爱上你。
我是一个已经活的一团糟的人,如果能得知你的生命无比精彩,我想我会释怀很多。
————————
所有的话都发自肺腑,我能为四月做的仅仅止步于此。这是注定的结局,从一开始就注定的结局。这颗灵丹妙药的副作用开始显现,她治好了我的病,又开始产生另外的疼痛。已经过了那么久了,我分不清是原本的疼痛更痛,还是现在的疼痛更痛。我也已经忘了曾经入画给我的疼痛,我现在只能感受到四月给我的疼痛。
我面无表情的啃食着自己的痛苦,像行尸走肉那样步履蹒跚、跌跌撞撞。可我必须想办法拯救自己,我将自己全身心的交给书本、音乐和电影,我全情的投入,不想让精神有哪怕一刻的松懈,不想让它脱离我的控制,因为只要我一不小心,它就会像离弦的箭一样一发不可收拾,再把它找回来将要付出惨痛的代价,那是撕心裂肺的代价。
我要把我的时间填满,因为我的生活已经只剩下时间了,大把的用不完的时间,它们一天一天,重新归零,源源不断,我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把它消耗掉,不然它就会把我杀死,在不知不觉间将我杀死。我明白自己必须要先下手为强,可早已丢盔弃甲的我哪还有哪怕一点的战斗力,我到底怎样才能战胜它呢?
时针和分针不再转动,只有秒针苟延残喘。可我不能输,哪怕有一点点可以跟它对抗的力气也要再站起来。但这个时候整个空间又成了时间的帮凶,它包围着我,只是安安静静的包围着我,仿佛一位武功卓绝的世外高人,一草一木都能成为它的武器。灰白的墙是它的武器,枯萎的花是它的武器,腐烂的水果是它的武器,连不小心飞过的蜜蜂都是它的武器。
我像一个走投无路的逃犯,被两位代表正义的武林高手前后夹击,避无可避。终于,我要使出自己最大的杀器了,那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最终杀器,它们会后悔的,对我的围追堵截是不明智的选择。我打开所有搞笑的综艺节目,在所有值得发笑的地方最大声最夸张最持久的大笑,我的音波犹如拔地而起的飓风,毫无破绽的逼退着它们凌厉的攻势。可那两位武林高手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时间使用了高速移动,而空间则发动回音反击。
我腹背受敌,最终寡不敌众败下阵来,一地的鲜血,我捂住剧烈疼痛的胸口,眼前漆黑一片,再次失去知觉。